起初,我的確懷疑過自己的判斷,也曾經相信過範崇義的說法。認爲神魔墓園裡埋葬着外星人的屍體,可我現在卻沒有這種想法了。
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也相信外星人造訪過地球,但是,我不相信外星科技能夠達到掌控時間的程度,更不相信,他們能把時間法則融入石碑當中。
我現在相信的只有神話。
範崇義看了我一會兒,才冷聲道:“愚蠢,爲什麼世上愚蠢的人這麼多,寧可相信虛無縹緲的神話,也不肯相信實實在在的科學。”
我冷聲道:“我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問題,也請你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範崇義強壓着怒火道:“外星移民在飛船墜落之前,不知道使用了什麼辦法,把自己的精神力和身軀分成了兩個部分,他們希望用這種分離的方式,來最大限度的保持自己不受到傷害。”
“他們成功了,但是也失敗了。他們的精神力與身軀分開的若干年之後,本應該再次合二爲一,卻沒想到,遭遇了地球上的原住民。被對方當成了魔神。”
“那些人,因爲懼怕他們的力量或者說渴望得到他們的力量,使用了各種辦法重新分隔開了他們的精神與肉體。而且,至少鎮壓過他們三次。”
“敦煌莫高窟裡的精神鎮壓,就是其中的一次。”
“所謂仙魔墓園的身軀囚禁,也是一次。”
“還有就是我們面前的時間石碑就是第三次。”
“但是,我不知道,這三次鎮壓究竟是誰先誰後。如果要強行推斷的話,我認爲時間石碑是最後的一次,因爲創造了時間石碑的人,已經完全瞭解神魔的習性。”
“他不僅懂得如何吸引神魔,更知道,他們唯一致命的弱點就是時間。”
範崇義把話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好像是專門想讓我消化一下他話裡的意思。
範崇義的話聽上去有一些道理,實際上,很多地方都很牽強,甚至有幾分漏洞百出的意思。
最起碼,他有一點就解釋不了。那就是地球的原住民,憑什麼能壓制神魔?幾千年前,不存在科學,只有秘術。
在一個神魔縱橫的時代裡去說科學,我一時半會兒沒法接受。
但是,範崇義的另外一個觀點,我卻十分贊同,那就是有人先後三次封禁過神魔墓園。
可是封禁了神魔墓園的人會是誰?
探神手?
不可能,如果封禁墓園的人真是探神手,探神密檔當中不可能絲毫沒有提及這些傳說。
我也回想過《萬象經》的內容,裡面一樣沒有關於神魔墓園的記載。
我甚至懷疑,封禁神魔墓園的人,出現在漢代之後。因爲,漢代開啓了道家興起,仙人取代神魔的時代。否則,探神手也不會一再把大漠的禁區稱之爲“仙魔墓園”
我壓下了心頭的種種疑惑,繼續問道:“給你提供神魔屍體的人又是誰?是不是老刁!”
我這樣問並非無的放矢,我相信,範崇義可以在毫無試驗材料的情況下僅憑大腦去推算某種公式,卻不會相信,他能憑空提取出基因溶液,讓自己在一夜之間變成可以飛躍監獄高牆的超人。
範崇義低聲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她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監獄,把我需要的東西報告給我,然後帶走我計算的結果,進行試驗。”
“她每次過來,都是直接走進牢房。整個牢房的人在她到來時,都會像死了一樣,怎麼都不會醒。所以我們可以安心交談,甚至討論問題。”
範崇義說的人,不僅是一個高手,而且善於使用秘藥一類的東西,能讓人昏睡不醒。
我下意識的問道:“你沒問過對方的身份?”
“問過,她不肯說!”範崇義道:“我除了能在體型上判斷出她是一個女人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範崇義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我雖然沒見過她的樣子,但是我覺得她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她的學術讓我欽佩不已,如果,不是我身在牢中,我一定會瘋狂的追求她,就像年輕時一樣。”
我沉聲道:“那你想沒想過,她就是把你送進牢房的人?”
“想過!”範崇義的回答讓我十分意外:“哪怕是她把我送進了牢房,也一樣改變不了,我對她的愛慕。她身上有我妻子所沒有的魅力,這種魅力,不是來自於容貌,也不是來自於性格,而是來自於她的學識。”
“我的妻子雖然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具有所有女人應有的優點。但是她卻沒有能夠令我欽佩,折服的學問。這大概就是她的美中不足吧?”
我沒有理會範崇義對他妻子的評價:“她最後一次見你,是在什麼時候?”
“是在研究所裡。”範崇義直言不諱的說道:“她通過白博士的助手,也就是被我注射了神魔基因的那個人,找到了我。告訴我,會提供一份完整版神魔標本給我。我想,這件事兒,應該瞞不過你的吧?”
我再次點頭之後才說道:“那次之前呢?你是在監獄裡見過她?”
“對!”範崇義說道:“就在我逃獄的一星期之前,她才找到了我。告訴我,她的試驗進行不下去了。因爲,她沒有足夠經費和設備進行試驗,然後,她給了我一支基因注射溶液,告訴我,那是她最新的研究成果,算是給我留個紀念。”
範崇義說道這裡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傷感道:“你不知道,我當時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的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那就像是,我和她之間辛辛苦苦的孕育了一個孩子,正當孩子要出生的時候,卻有人殘忍,冷酷的告訴我,那個孩子夭折了。”
範崇義說話之間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你不知道那種可以錐心裂肺般的痛苦,不知道!”
我冷聲道:“所以,你把注射液打進自己身上逃獄了。”
“對!”範崇義點頭道:“我無法忍受那種折磨,更無法看着我的研究成果就此夭折,我能做的只有逃走,哪怕我明知道,我只身逃離監獄,也很難完成我的試驗,我也一樣要逃。”
“哪怕我只有最簡陋的設備,不對,哪怕是我自己撿垃圾,造設備,我也要完成我的試驗。但是在監獄,我沒有那個條件。”
我眯起眼睛看向了範崇義:“這麼說,也是那個女人,告訴了你神魔墓園的大致方位,所以,你纔會找到天沙口?”
“不是!”範崇義搖頭道:“我跟你說過,擁有一定神魔基因的人,會受到神魔的召喚,去尋找他們失落的族羣。或者說,進入族羣埋骨之處。這就像是大象,會在臨死之前自己走進象羣的墓園,與祖先長眠在一起。”
我明白了。
所謂的神魔墓園,只不過是一場驚天的騙局,有人在探神手和魔門,他們不斷給人制造線索,不斷把探神手和魔門引入大漠,讓他們互相攻殺。
可是,魔門和探神手並非無能之輩,他們很快就看破了對方的陰謀。
就在魔門和探神手準備聯手反擊時,對方又讓神魔墓園忽然出世,兩大門派不得不轉過頭來,去鎮壓魔神。這就是,兩大門派精銳齊聚大漠,無數高手持續增援的原因。
而我,不僅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頭撞了進來,還繞了一個天大的圈子,直接跑到海外跟人連續較量了幾場,差點就身死海外。
不對,上當的人不止我一個人,藍漠影也上當了。因爲,我們兩個人拿到的是同一條線索,那就是範崇義。
探神手和魔門找到的線索,不在範崇義的身上,而是來自於他們消失在大漠裡的精銳,所以,他們來得比我們更快,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調集人馬。
這個當,我們未免上得太大了一些。
想要針對魔門和探神手的人是誰?
那個人不可能是狐媽,更不可能是陳文。因爲,他們知道,現在研究所的探神部隊,甚至連初具雛形都算不上,遠遠不到真正跟探神手翻臉的時候,這樣做對研究所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難道是“他們”?
我不知道爲什麼又會想起了“他們”?
這支比探神手還要神秘的人。
我知道,現在不是我該去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只能強行壓下了心裡的疑問,沉默片刻調整好了心態,才說道:“當初,告訴我敦煌之秘流落海外,是你的主意,還是有人授意?”
範崇義道:“是我的主意。”
範崇義的回答讓我十分意外,後者繼續說道:“如果,把你們留下,你們很可能會打擾到我的研究,最起碼,你們會時不時來問我一些問題,我沒有時間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像對方時,範崇義再次說道:“第二個原因,就是我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大漠裡的神魔墓園非常的危險。”
“你們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給了我幫助,哪怕那並不是出於你們的本心,我也不希望,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去送死,這是實話,就當是,我的一點良心吧?”
我緊盯着對方道:“感謝你的良心,出於良心,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兒。你想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