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還沒說出走錯了地方會怎麼樣時,我們身後的岩石縫隙當中就炸起了一片火光,等我回頭看時,熊熊烈焰已經從岩石縫隙當中噴涌而出。
“快躲開!”我剛剛從石縫附近挪開腳步,岩石縫隙當中就再次噴出過米長的火蛇,乍看之間,就像是有人在石縫裡灌入了汽油,熊熊烈火在石縫之間飛揚狂舞,別說人難以接近,就算多看幾眼也覺得眼前光線忽閃,難以視物。
我抓出金狼面具扣在臉上:“葉尋,外面怎麼了?”
我情急之下喊出了聲來,直到葉尋回應,我才稍稍鬆了口氣——葉尋在外面傳音道:“探神手跟你估計的一樣沒來追我,正在全力衝擊石縫。是薛玉親自坐鎮,探神手瘋了,他們完全不計傷亡……你那邊怎麼樣了?用不用我接應。”
“我這邊暫時沒事兒,你別管我,跟李小貓想辦法活捉那個佟傑,記住一定要活的。薛玉交給我來。”我交代了葉尋兩句便轉頭看向了船墓的方向:“鈴兒,咱們下墓。”
鈴兒莫名看向我道:“你和葉尋……”
“我們哪有那麼容易鬧翻?我故意在驗證一些事情。”我邊走邊說道:“薛玉有些做法,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先不說這些,等到抓住了薛玉也就真相大白了。”
鈴兒緊走了幾步趕到了我身前道:“鬱金香家族的船墓,不能直接上甲板,要走前面的撞角。”
古希臘人發明了戰船撞角,也就是船頭上突出的尖端,用來撞毀敵軍船隻。古時兩船相撞的場面蔚爲壯觀,那纔是力量與血性的對碰,往往伴隨的就是船毀人亡的血腥。後來撞角又被羅馬人、埃及人廣泛使用,大航海時代的船隻也同樣裝有撞角,但是其裝飾性卻已經超過了實用性。有些撞角甚至被雕塑成了精美的藝術品,勝利女神,美人魚都曾經做爲撞角的裝飾出現在船頭之上。
鬱金香船墓的撞角,是一個被反剪着雙臂,背插着桅杆,跪在地上的奴隸。被雕刻成桅杆的撞角正壓在奴隸頭頂。從下向上看去,正好能看見雙眼被挖血流滿面的奴隸面孔,尤其現在奴隸面頰上的血滴,雕刻得更爲逼真,乍看之間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讓人忍不住想要用手遮擋那即將滴落頭頂的血珠。
我和鈴兒用飛爪攀上撞角附近才停了下來,鈴兒指着撞角道:“開啓船墓的機關在奴隸的嘴裡,你試試能不能摸到。”
我把手伸進奴隸口中時,手掌不由得微微一頓——奴隸舌頭上有字?
我能摸到刻在舌頭上的字母,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意思?鈴兒見我遲遲不動,乾脆順着繩索爬了上來,與我面對面懸在一處,伸手摸向了雕像口中:“這是拉丁文。上面說,不懂風水不要進船。而且,一定要遠離海盜中的術士,千萬不要跟他們有任何交集。如果懂得風水秘術,按照家族留下的方式進入船墓。”
鈴兒是在跟我說話,可我的腦子卻在一陣陣的發昏,尤其是在她的體香涌進我的鼻腔之後,我身上頓時傳出一種難以控制的燥熱,幾乎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了?
“王歡,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鈴兒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會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柔,到了最後幾乎變成了我耳邊的一聲呢喃。等我看向了鈴兒之間,對方的臉上也掀起一抹緋紅……
糟了!
我頓時感到糟了,我挨着鈴兒太近,我們身上的蛟龍血又發做了。
可是現在,我們不僅是懸在幾米高的空中,而且追兵在後,萬一真是失去理智,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明想要控制自己轉頭不看鈴兒,可是她雙腮緋紅的面孔卻像是一貼毒藥,強引着我的視線轉向了對方。
“你……”咬着嘴脣的鈴兒剛剛說出一個字來,就被我強行擁入懷中對她吻了下去,那時,我腦海當中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可是僅僅幾秒之後,我的神智就恢復了過來,猛然握緊了繩索,重新看向鈴兒:“我剛纔……”
鈴兒紅着臉道:“狐媽爲了以防萬一,在我牙裡裝了一顆解藥。還好,我剛纔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很多刀口亡命的人,都有隨身裝着劇毒的習慣,有人把毒藥藏在衣領裡,有人卻藏在一顆假牙當中,遇上意外,只要咬碎假牙就能瞬間斃命,也免去了對手的折磨。還是狐媽有先見之明,在鈴兒身上藏瞭解藥。
鈴兒身爲鬱金香家族的掌舵人,竟然會給自己裝上了一顆這樣假牙,她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掙扎才掌控了鬱金香?
我強行壓下了心中一瞬間的刺痛:“你試試能不能開啓機關,我們有葉尋在,想看懂風水應該沒有問題。”
“嗯!”鈴兒點頭之間不知道轉動了什麼東西,倒揹着雙手的奴隸忽然向後倒退而去,把我們兩個一塊兒帶進了戰船內部。按照常理,戰船當中應該會被分作幾層,其中應該包括水手休息的船艙,存放給養和彈藥的倉庫,最下面的一層用來控制船槳。
可我看到的確實不是船艙,而是一整片開闊的空間,整整一層戰船看上去就是人工修築出來的大型沙盤,溝壑縱橫,山丘起伏,各種植被林立其間,河流湖泊也一應俱全。
把我們帶進來的奴隸雕像從落地之後,就把頭轉向了船艙深處,用額頭觸着地面,跪在沙盤邊緣像是在等待主人訓示。
我看向足夠一米高矮的沙盤道:“按照鬱金香家族的說法該怎麼走?”
“還是在奴隸身上找線索!”鈴兒指向那個奴隸道:“這是鬱金香家族最爲信任的啞奴。從小由家族養大,當家主親手割掉了他的舌頭,啞奴就成爲家主最忠心的僕人,家主可交付給他任何一件大事,甚至是家族繼承人也是由啞奴宣佈。”
鈴兒說話之間,我目光已經落在啞奴背後的符號上:“那是什麼?”
“族長密語!”鈴兒邊看邊解釋道:“鬱金香家族有一套只有族長才能看懂的密語,這套密語僅限於兩代族長之間的交流,所以在鬱金香家族,族長繼承人並不像外界想象的那麼瘋狂,無論是誰一旦失去族長繼承人的身份就會被立即處死,爲的就是保證族長密語不會被外傳。”
鈴兒說道:“族長密語還是跟剛纔拉丁文的留言差不多。如果,你懂得華夏的風水秘術,就在地圖當中尋找龍穴,繼續向下。如果你不懂風水,那就抽走啞奴耳朵裡的地圖立即離開,地圖中的寶藏足夠家族應對新的危機?”
鈴兒說完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難道先祖認爲鬱金香遇上了重大危機纔會來找先祖墓葬?不應該啊!先祖已經回到了歐洲……”
鈴兒忽然道:“王歡,我懷疑這裡埋葬的不是鬱金香第五代族長,我想把啞奴耳朵裡藏寶圖抽出來看看?”
“別亂動!”我用刀柄在啞奴頭頂敲動了兩下:“他的腦袋裡面裝着機關,你抽出地圖,我們說不定就會被直接送出去。 那我們可就白來了。你讓我想想。”
鬱金香先祖的留言當中,明顯帶着幾分讓後人遠離是非的意思,如果鈴兒抽走地圖,下一步很可能是我們被機關逼出墓葬,鬱金香家族的秘密也可能會就此泯沒。
我們一路走來,雖然疑點重重,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鬱金香家族的秘密,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最起碼,我已經可以肯定,鬱金香家族就是輔龍五蛇之一,這一點,鈴兒自己怕是都不清楚,鬱金香家族的傳承當中,肯定是丟失了某種極其重要的信息,才讓他們把家族的秘密給當成了詛咒。
如果不是鈴兒找到海盜王直的線索,這朵藏在深海中的血色鬱金香也不會浮出海面。
我看向眼前的沙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風水,我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要是家居裝修讓我去給弄個風水局,我這點本事可以說綽綽有餘,但是這種掌控千里,引導大勢的風水局,我別說沒有碰過,甚至見都沒有見過。讓我尋龍點穴,還不如找個不煩忌諱的地方,直接挖坑埋人來得痛快一些。
“葉尋,我遇上麻煩了,你那邊……”我不得不聯繫葉尋,光憑我自己沒法去碰風水。萬一找錯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我用金狼連喊了葉尋幾聲都不見對方迴應,我就不敢再喊了——葉尋現在不是遇上了麻煩,就是在跟佟傑動手,我再喊下去,萬一給葉尋捅了婁子,後果不堪設想。
我連着在沙盤附近轉了幾圈之後,乾脆一轉身踩上了啞奴的脊背,登高遠眺似的往沙盤中看了過去。越看就越覺得複雜,這片沙盤當中至少也有五處位置能夠看出龍形,可是那些龍形卻又似是而非,可我又偏偏找不到大龍,我連龍脈在哪兒都搞不清楚,還說什麼尋龍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