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進來的裝備本就十分有限,連番大戰之下又丟失了不少,帶在身上的炸*藥用一點就少一點,這種東西關鍵的時刻說不定就能救命。
李冰凝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又向我看了過來,分明是欲言又止。
她的意思,我很清楚,那就是留下炸*藥,萬一祭壇上沒有任何生機,我們還可以捆上炸*藥在羣屍當中殺出一條血路,雖然未必能全身而退,但是多少也有一絲活命的希望。如果我把炸*藥用盡,就等於斷絕了最後的一線生機。
我看向李冰凝:“我堅持自己的看法。”
“那就動手吧!”李冰凝親手幫我向土坑裡裝上了炸*藥。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李冰凝的手法竟然比我這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還要嫺熟,短短片刻就裝好炸*藥,退向遠處。
我退到祭壇邊緣按下****,祭壇中心土浪紛飛,壓在土坑邊緣的石塊也被掀上了半空。飛落祭壇的碎石還在滿地亂滾,圍在祭壇附近的血眼童屍忽然齊聲怒吼,暴烈殺氣圍繞祭壇洶涌而來。
守在外圍的探神手同時轉身:“屍羣要衝上來了!”
“守住!”李冰凝怒吼之間拔出長刀,快步向祭壇邊緣衝去,暴動的羣屍也在瞬間壓進,一隻只滿是絨毛的尖銳手指接二連三地搭在了祭臺邊緣,指尖關節微微向上弓起,看似隨時都可能發出力道翻到臺上。
我向祭壇邊緣掃了一眼:“放心,它們不會上來。”
李冰凝早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可是它們……”
“你忘了血眼屍童能跳多高了?”我說話之間,已經跳進硝煙四溢的土坑當中,用刀往泥土中慢慢探去,幾下之後就觸碰到了金屬物體。
“下面有東西!”李冰凝眼睛一亮,跟着我一塊兒跳進坑中飛快地撥開了地上的泥土,很快就在坑底找到了一扇平鑲在土裡的鐵門。
鐵門的位置差不多被埋進祭壇兩米左右,如果我沒堅持動用炸*藥,我們一時半會兒都沒法找到這扇深藏地下的暗門。
“你們守好祭壇,我和王兄下去看看!”李冰凝吩咐了一聲,就掀開鐵門第一個走下了祭壇。
暗門背後直上直下的階梯深入地底不過十米左右,階梯盡頭仍舊是三個呈品字形排列的房間,與剛纔月光中映出的三個圓圈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中一個房間裡亮着燈光。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去看房間裡的情形,就聽見其中了一個房間裡有人說道:“你們來了?”
洛芊芊?
那分明就是洛芊芊的聲音!
我和李冰凝對視一眼,同時向那個房間走了過去。沒等我倆靠近,房門就已經從裡敞開,洛芊芊平靜地說道:“進來吧!這間房子沒什麼危險。”
那個房間不大,裡面除了牀鋪之外就只有一張安放着油燈的桌子,所有生活用品都被堆積在牆角。洛芊芊就坐在桌子前面:“有客夜來茶代酒,可我這裡卻連茶都沒有,只能請你們坐坐了。”
我往房間掃視了一眼,坐到了洛芊芊對面:“你怎麼會在這兒?”
洛芊芊似笑非笑地看向我道:“我說,是安然把我關進了這間密室,你會相信嗎?”
“我信!”
祭壇下面的密室不僅被人從外面封死,而且有人特意在祭壇上做了掩飾。那人顯然是一個造假的高手,就連石塊上的青苔都顯得極爲自然,以我混在古董行的眼力都沒發覺有人在刻意造假。
如果那個人只是想把洛芊芊困死在這裡,不會給她準備那麼多生活用品。對方因爲怕她寂寞,甚至還給她留下了幾本小說。對一個“囚徒”如此細心的人,我只能想到是安然。
洛芊芊直視着我的雙眼道:“你一直覺得是我對不起安然對嗎?”
“對!”我直言不諱道,“如果你不是安然的女人,你早就死了。”
洛芊芊愣了幾秒鐘之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洛芊芊才擦着笑出來的眼淚道:“果然啊,人都會被自己看到的東西所矇蔽。難道,你們就沒想過,從始至終都是安然在害我嗎?”
“我不相信!”我的話裡已經帶起了怒意。
“看來,你的眼力還得修煉啊!”洛芊芊搖頭道,“你們走吧,你們幫不了我。”
我頓時火冒三丈,按着桌子站了起來。
李冰凝卻伸手攔住我道:“王兄,既然洛芊芊覺得她有委屈,讓她說說又何妨?”
李冰凝向我急打眼色,我卻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氣:“狗屁!這個人盡可夫的爛貨,有特麼什麼委屈?安然多少次爲了她出生入死,她卻半點都沒放在心上,除了像瘋子一樣往安然心裡捅刀,她還做了什麼?”
“安然會一次次出去殺人,還不是因爲這個爛貨在外面勾三搭四?被人白玩了,再回安然那裡找安慰,安然那個傻逼就出去殺人。”
我緊盯洛芊芊道:“安然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子不活剝了你的皮,我就跟你姓!”
我暴跳如雷,洛芊芊卻在頻頻冷笑,直到我吐出一口怒氣,洛芊芊才慢慢開口道:“你說完了嗎?沒說完,我可以讓你再說一會兒。如果你說完了,是不是該輪到我來說兩句了?”
“你……”我剛剛壓下去的火氣騰的一下又躥了起來,擡手就想要揍人。
李冰凝死死地抱着我一隻手道:“王歡,你冷靜一下。讓洛芊芊把話說完,你再發火也不晚。”
坐在我對面的洛芊芊從始至終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言不發,這絕不是洛芊芊的性格。在我的印象當中,洛芊芊的性格極爲急躁、執拗,從來就不是一個不慍不火的人。
一個人的性格會忽然發生改變,要麼是經歷了重大的變故,要麼就是你看到的從來就不是他真正的性格。
我猶豫了一下才坐了回去:“好!你今天要是說不出一個子午卯酉來,我立刻就殺了你。”
洛芊芊反問道:“王歡,我問你,一個苗疆蠱師,爲什麼要隱姓埋名地躲藏在探神手裡?”
我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頭。李冰凝低聲道:“苗疆蠱師很少跟外人合作,也不會輕易離開苗疆,越是出色的蠱師,越是如此。根據我們聘請的蠱師判斷,安然用蠱的本事已經非常接近蠱神了。這樣的蠱師不會在苗疆籍籍無名,哪怕是他想要隱瞞,也隱瞞不住。”
如果李冰凝說的都是真話,那就只能證明,安然是一個在苗疆之外成長起來的蠱師。
我忍不住問道:“你們查過安然的來歷沒有?”
李冰凝道:“查過,但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唯一能查到的就是他在孤兒學校里長大。”
我忍不住皺眉之間,洛芊芊再次說道:“王歡,我再問你第二個問題。安然的身手比你如何?他爲什麼甘心做一個助手,而不去晉級探神手?”
“那是安然爲了照顧你……”我話說到一半兒就停了下來。
我從來沒去想過這個問題。我們閒暇的時候曾經切磋過武功,安然的身手雖然比我和葉尋稍差一些,在東北分部裡卻足能名列前茅,至少他不會輕易輸給虞楓或者任天晴。
作爲探神手助手,雖然能照顧洛芊芊的生活起居,卻沒有探神手來得直接。助手只是負責外圍的事物,很少會跟隨探神手進入神話禁區。
安然那麼愛洛芊芊,應該跟她一路探險,在禁區當中保護她的安全。況且,同是探神手,更容易照顧洛芊芊的生活。安然怎麼會做出這種本末倒置的選擇?
洛芊芊似笑非笑道:“一個拼命掩飾自己修爲、從來不願晉級的人,你可以說他胸無大志,也可以說他自甘墮落。但是,他故意從第三分部自請調轉第五分部之後才掩飾掉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轉頭看向了李冰凝,後者微微點頭道:“安然的履歷中寫過,他曾經只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在第三分部晉級爲四品清風,第三分部負責人對他極爲看好。當時的刑殿也有意要爭取安然。”
“後來,安然在一次執行任務當中受了重傷,修爲大打折扣,才淡出了第三分部高層的視線。那之後,他又因爲跟第三分部探神手不合,自請調動到第五分部,成爲了探神手助手。”
李冰凝正色道:“安然當初所在的第三分部就在貴州一帶,那裡也處於苗疆的範圍。”
洛芊芊冷笑道:“你們既然查到安然的履歷,那麼,你們就沒查到安然剛到第五分部的時候是在負責什麼工作嗎?”
“資料庫管理員。”李冰凝下意識地說出了幾個字。
我也愣在了當場。探神手的資料庫裡,不僅有探神手的檔案,更多還是各種當地的傳說和歷代探神手進入神話禁區的筆記,那些東西纔是探神手最爲寶貴的資料。
安然待在資料庫裡做什麼?是要找最後一尊藥王像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