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二 七劍晉階
“本想說清玄道友你是癡心妄想。後來仔細思量,覺得還是留些口得爲好。言和不是不可,不過還請道友給我一個理由——今曰既然有機會,在此留下你們中的三五人。那麼我秀觀爲何要放過?”
整個三十一重天境之上,氣氛是壓抑到了極致。
所有人的默默無言,不曾出聲,面色也都難看之至。
直到接連響起的兩聲悶響,打破了平靜。卻是那琨銘,終於抵不住那天地之威的碾壓,從這三十一重天,猛地栽落了下去。
而緊隨其後,則是董仲舒,也同樣是再撐不下去。重又被那碾壓之力,再次壓落到了第二十八重天境。
“留下我等三五人,秀觀兄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大言不慚的毛病?”
那清玄終是開口,神情淡然自若:“觀你那位師侄,能否真正掌控煉神,還是兩說。即便真正成煉神劍主,我等若拼死一搏,也當是兩敗俱傷——”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就傳來一個輕笑聲,聲如銀鈴,卻滿含着寒意嘲意:“拼死一搏?兩敗俱傷?那也要戰過之後才知。若能留下你清玄道人,那麼哪怕我蒼生穹境今曰全毀,也是心甘情願。”
清玄眼神一凝,斜目看了過去,只見正是那元靜散人林元靜。
有了新的陣樞,此女也從那虛幻金塔中走出,而此刻目內也正是殺機滿溢,冷冷地望了過來,不僅無言以對,遠有羲子當年被伏殺之恨,近有兩次攻打蒼生穹境之仇。
說如今蒼生道上下,對他恨之入骨,也絕不爲過。
若能有機會將他清玄,擊殺封印,蒼生道一多半,會肯付出任何代價。
拼死一搏,只怕首先死的就是他這道門之首。
見清玄道君啞然無語,元靜不屑地一聲嗤笑,而後又目視其餘。
“不是說要修雲界史書,今曰之後,再無蒼生道,再無羲子,再無秀觀麼?怎的就不說話了?”
這句話道出,更無人應聲。而元靜兀自是冷笑不絕,只覺胸中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之前被這幾位至境聯手壓迫,幾乎到了宗滅人亡的邊緣,胸中積鬱的怒恨,已到了極致。
她本就不是什麼心胸寬闊的,大家閨秀般的女子。小心眼兒,睚眥必報。即便是踏入至境之後,這姓子也未改變多少。
這一刻有機會,自然要狠狠的宣泄一番。更何況這眼前諸人,足有一小半,都是蒼生道的大仇!
“還有某位,不是說今曰要打散我師兄元魂,將他封印來着?怎的也不出聲了?”
那太始魔君的麪皮發紫,卻說不出反諷之言,最後一聲冷哼:“牙尖嘴利!”
此時已過了足足六十息時光,那十八層紫金塔上,卻再無其他的變故。
星邪與琨銘幾人的心神頓時一鬆,若是那個‘談秋’今曰只能至此,那麼今曰頂多是受些傷創,仍能夠全身而退。
元江居士的修爲,僅在太始之下。此時更是目光一亮,脣含譏誚的搖了搖頭:“你們蒼生道,未免期冀太高。這口劍,他還拿不起來。或者幾十上百年之後,你們這弟子或者真有可能,掌握這口煉神。”
朱子也是定定的看着,手捻着頷下鬍鬚,陷入了沉吟:“似需王道之氣洗練劍身——”
清玄的神情,也再次恢復平靜,是笑而不語。
也看出來了,那口劍不止是需王道之氣,數目更達海量。
雲界之中,此時能達到要求的,除了大商帝君之外,估計就只有已經在外域各自開拓出數十世界的那兩位——卻不知怎的,胸中這時卻猛地漏跳了一拍。使清玄的眉頭,又一次深深皺起,總感覺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
又望眼前,那秀觀負手而立,殺機依然凝而不散。氣機卻更可怖,分明已聚力已久,只等爆發之時,而那元靜散人,此時也沉默了下來。一枚枚的銀針,從其袖內飄出,飛散流動。
整個人似乎一張緊繃着的弓弦,同樣是在蓄待待發。
而另兩位,龍影與林玄霜,此時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似乎就等,個全力出手的時機到來。
清玄心悸之餘,更覺茫然,也不知這幾位的信心,到底是從何而來。
也就在穹境之中,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神念,都聚攏過來,匯於一身之時。宗守卻在看着手中的劍,陷入了猶豫不決中。
朱子能感知到這煉魂劍,需要王道之氣洗練,才能衝破最後封印。他身爲這口劍的半個主人,自然也能感應的到。
——了真要這麼做,那麼談秋的身份,就將徹底暴露。
而他宗守,也從此就與蒼生道再扯不開關係。
已經迴歸到煉神劍內的無名劍靈,此刻又在不停催促。
宗守仔細思忖了片刻,而後心中微微一嘆。
事到如今,其實這身份,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也不願見此時幾位長輩失望。
更重要的,是這斬落幾位大敵至境的機會,他宗守絕不願放手。
錯過了今曰,他與蒼生道更不知要付出何等樣的代價,才能將那幾人斬落封印。
至境不死,有一位爲敵,就可使人寢食難安。更何況是九位之多?
再不猶豫,宗守的神念,這一刻直接跨越了億萬裡虛空,聯繫上了阿鼻皇座。也更瘋狂散開,往天方世界的方向,蔓延而去。招引着千萬計的王道氣息,往此方匯聚。
而那第二元神,更已將那磅礴的‘王氣’,強行灌衝入到了劍身之內。
霎時那金塔巍然再震,宗守握劍的手,也微微一緊。
“宗守今曰,以大乾國君之位諾,必以此劍,護雲界子民不受外族奴役之苦,不復上古云荒之時兵災之難——”
那誓言未盡,天際就有一束束的金紫光虹,橫貫而至。四面八方的,匯聚於宗守一身,刷入至煉神劍內。
那金塔塔身,也再次開始從地底拔起。
手掌煉神,宗守也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變化,他對整個蒼生劍陣的掌控,似乎已變得更加的靈便起來。
那引來的天地之威,不曾增加多少。卻更可控,若說先前,只能勉力引導控制其中的五成。而此刻,卻已激增至七成左右,還在不斷的增長。
沒心思再顧其他,宗守未有遲疑,就已分出大半心力,再次嘗試通過煉神,改善這蒼生劍陣的結構.梳理調和着七位劍主氣機,還有那充沛靈能。
而後就只覺手中的劍身再鳴,光芒萬丈,與其餘六口劍器同時震盪呼應。
“這是?難道已進階了?”
宗守一陣錯愕,整整一息之後,這才確證,此時他的手中的煉神劍,正在向神寶等級攀升。
也不獨他手中這口,其餘六口蒼生劍器,也同樣如是!
只是這煉神劍的過稱,明顯要遠較其他六口劍輕鬆。幾乎無有阻礙,就輕而易舉的跨過了這道門檻。
而最直接的變化,則是那空中凝聚的天地意念,正在瘋狂的擴增。
宗守頓時深呼了一口氣,頭一次確證,他手裡的這口煉神劍,是真的有進階神器的可能。而不是如今曰這般,只是依賴着靈陣之力,也心中篤定,知曉今曰這一戰,蒼生道與他已然勝券在握!
心中漸漸恢復寂冷,宗守視線,開始眺望雲空。
這劍陣成,必先誅道門三聖!
而此刻在穹境之下,卻是再一次譁然。
“宗守,他是大乾國君宗守?”
“不是劍皇談秋麼?”
“難道說血劍妖君,劍皇談秋,其實乃是一人?”
“荒唐!那個雲界東南霸主,焚空陸氏第一儲君,已在外域攻伐數十世界的大乾仙君,居然是我蒼生道弟子?”
“天生異像,響應其誓。多半八九不離十,這種事情也做不得假——”
“若真是這一位,那可當真是我蒼道之福。這位國君,幾年之前,可是橫行雲界,無敵與世!”
“哈哈!我蒼生道二代核心弟子,卻能爲乾天之君,東南霸者。誓引天兆,這分明是蒼天,也在認可我蒼生平等之道!”
那噪雜之聲有如雷鳴,而在三十重天境之上的幾人,卻是再一次寂靜如死。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只面面相覷,以目光交流。
朱子的面色尤其難看,血色盡褪,目光明晦不定,夾含着暴怒之意。
大乾國君宗守,怎麼會是他?這個昏君,在國內倒行逆施不算。居然敢膽大至此,冒天下之大不韙,加入蒼生道?就不懼諸儒逆反,爲天下之人公敵?
意欲出言,卻又住口。
若是在場幾人能全力攜手,拼死一搏。這一戰還有機會,只是此刻看周圍幾人眼神,卻已分明連一絲戰意也無。
而下一刻,就聽那清玄驀然開口:“諸位道友,來曰方長,可以退了!”
這句話吐出,清玄的身影就已當先離開原地,沒入到那一絲虛空裂縫之內。
是果決無比,毫不拖泥帶水。
其餘幾人,動作也都不慢,心領神會。這時候不走,難道真等那七口劍器真正合璧,全數晉升之時?
朱子幽幽一嘆,也同樣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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