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一 爲何放過?
“三十三天之主,萬民之皇?萬仙之君?狂妄——”
那下方的金塔還在震盪崛起,那白骨巨錘就猛地從太始的手中脫手,就如一道白色雷光穿梭而下。
這一擊驀然爆發,卻比那星邪的黑色輪刃,還要強橫了千倍萬倍!
甫一落下之時,根本就已完全忽視了時空之隔。
只是在同時間,也有無數的靈光,從四面八方匯攏而至。縈繞在那巨錘之旁,使這件神寶之速驟降。
雖不能阻攔其勢,卻明顯重構了時空之法,使那墜下的軌跡,肉眼可見。
而緊隨其後,卻是數道龍形劍氣穿梭而至。連續九擊,擊斬在了那白骨巨之上。使錘落之勢再降,瞬息之後,才重重轟落在了宗守的頭頂。
不過被這連續阻截,那懸浮在宗守腦後的九重赤金小塔,也在這時候自發浮空而起,把一層光膜展開。
巨錘轟在其上,只是令這九重金塔微微晃動。張開的光膜,也裂開幾道裂痕,卻未能傷及到宗守的分毫。
而此時諸人,都又紛紛訝異的,看向了從二十三層虛幻金塔中步出的龍影。
即便到這時候,這個才突破至境不到十數年的龍影,居然還仍有餘裕,能夠攔下這太始半擊之力。
對這位昔年曾在雲荒末期,縱橫數千年不曾一敗的武道劍聖,不由都高看了一眼,太始則嘿然而笑,浩瀚的神念,卻在往那邊劫雲匯聚之所蔓延,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魏旭,這個七劍之中最弱一點!秀觀要護宗守,魏旭那邊卻未必就能照顧妥當——
也無需廢多少力氣,只需稍稍干擾,也或使那至境劫威加劇便可。
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上一試。
三枚黑針握在了他手裡,只是還未來得及彈出,就突地異變再生。
赫然只見天空中,那氣機最是闇弱的光玄劍,開始由若轉強。那劍嘯之聲,強度漸漸也追上那五口劍器。此起彼伏,互相應和,就如一曲氣勢雄壯滂湃的樂章。
甚至遠處那劫光匯聚的亂象,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依稀現出了那手持血月刀之人,正與魏旭近身肉搏的影像。
太始魔君的手不禁定住,三枚黑針也再未發出。此時魏旭的情形,遠遠好於他的意料,雖是境況險惡,卻明顯能在渡劫之餘,仍有不少餘力,來抵禦那口血月刀。
一人鏡化三千,也使持刀之人,辨不出他的真身所在。
此時他的針出手,雖是可以讓那魏旭吃虧不小。卻也必定要將這份最後的這份餘力用盡,到了那時,反而是他太始,再沒有足夠的氣力應對變局。
這個魏旭,一身獨戰血月刀,應對至境之劫,還能分心操控‘光玄劍”居然可有如此能爲——
旋即就又覺不對,而後下一刻就聽得無上元君李別雪,幾乎從牙縫裡蹦出的聲音。
“這個豎子!那煉神雖還未真正認主,他卻已能控劍!”
準確的說,是操控劍陣!
已在通過那煉神劍,操控劍陣循環。調節陰陽,梳理氣脈。
使一整套蒼生劍陣,都漸漸穩固了下來,有漸漸糅爲一體之勢,甚至更勝過那煉神僞劍之時!
更分明可感應,此時的宗守,正在引導氣機。使劍陣之力,反過來回饋魏旭這個光玄劍主。
爲其恢復氣息,強項貫通他〖體〗內的堵塞淤積之處。
力量貫注之下,甚至能使魏旭在渡劫之時,還有着與血月刀抗衡之力!
那金塔再起九層,到了十八重天境,纔再次穩固。
而此時那三十一重天境之上的諸人,心中卻已沉入到了谷底。
金塔也還罷了,只是代替了虛幻金塔,成了萬仙三十三天陣新的中樞而已。只是更牢固一些,封印之力更強而已。
以前是可〖鎮〗壓他們三成力量,現在則多增半成,還不足以使他們,感覺到威脅。
可那口已然可控御劍陣的‘煉神”卻不能不令他們心驚。
此劍未出,可整套蒼生劍陣,卻已有了自己的核心。
只是半套劍陣而已,就有如此神威。那麼整套劍陣完成,又該如何?
清玄微微一嘆,再次目視秀觀,卻已沒了之前的志得意滿,反而眼中全是晦澀難明之色。
“秀觀道兄,不如你我兩方,今日就此言和怎樣?你我諸人之間,可定魂誓。只需你們蒼生道,先收這三十三天陣。那麼我等幾人,也絕不再出手傷人,立時離去——”
此時只有最熟悉清玄之人,纔可從其語中,聽出那強烈的不甘遺憾之意。
數千載等待,誘使魏旭渡劫。又以形勢逼迫秀觀,不得不依靠三十三天陣正面抵抗。更付出無數心力,合縱連橫,請來這諸多至境修士聯手,卻在最後一刻,因這突然而生的變故,功虧一簣。
而不甘之後,則是無奈。
戰至此時,雙方已經是成了僵持之局,就如兩位正在比拼內息,而偏又不相上下的武道強者。
任何一方先行鬆力,都會迎來不測後過,會被對方徹底撞成粉碎。
故此即便要退,也需先徵得秀觀的同意方可。
太始聞言,面色雖不變,可脖頸之上卻青筋暴起。
朱子皺了皺眉頭,默然無語,而元江則一聲不滿的冷哼。
然則諸人卻都未說話,都看出今日這一戰,即便那‘談秋”不能真正掌控煉神劍,也是勢均力敵之局。
即便能勝,卻也必定損傷慘重。
四方聯手的實力,依舊遠勝蒼生道,實在沒必要在此處拼死一搏。
仔細籌謀,日後未必就沒有機會。在這蒼生穹境之內,實在太不划算。
能夠握手言和,那麼哪怕今日灰頭土臉,顏面大失的退出蒼生穹境,他們也能接受。
秀觀則一陣默然,目光掃視了整個穹境,最後又落在了宗守身上。
定定的看了片刻,而後秀觀卻是失聲輕笑:“本想說清玄道友你是癡心妄想。後來仔細思量,覺得還是留些口得爲好。言和不是不可,不過還請道友給我一個理由——今日既然有機會,在此留下你們中的三五人。那麼我秀觀爲何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