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更令黑衣老者心寒的是,這宗守的身體,歷經如此強度的戰鬥,居然到此刻,都還沒有崩潰
一陣微風吹拂,宗守手裡的那口雷翼劍,也驀地片片碎裂。而那借來的真氣魂力,也全數消散。宗守的整個人,亦是失去了支撐,往地面載去。
魏旭微一抿脣,立時踏空而起。將宗守的身軀,驀地接出。不用去看,就知這小傢伙,定然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
能撐到而今,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意料。
雖說先前,就已用了一道靈法,護住宗守的身軀不散。
魏旭卻依舊是有些不放心,握住了宗守的腕脈。片刻之後,這才放下了擔憂。
心裡卻依舊是思緒如潮,師弟啊師弟,你可知你今日。哪怕是你那劍意融合,靈武合一。也遠沒有那最後那一劍,來得令我驚喜?
強者不屈,百折不撓。越是困境,越能見一人的品質。
能不依不靠,以一人獨力,突破天人之障。滿地荊棘溝壑之中,走出一條寬敞大道。
身臨絕境,卻能拋卻生死,與敵偕亡。反而斬出這遠遠超出水準的一劍
宗守此刻,或者還算不上是強者。可那心靈,卻絕對是強大無比
天資強大,相較常人,固然是佔盡了優勢。可若無與之匹配的意志心境,卻終將泯然於衆人。
固此劍意融合也好,靈武合一也罷,都遠沒有最後一劍,令他驚喜
自己這一次,確然是賺大爲他們蒼生道,賺得一個瑰寶
那位劍宗之主,也終將後悔
那黑衣老者遠望着二人,那斬殺宗守,永絕後患的念頭,只是稍閃即逝。就毫不遲疑,轉身繼續逃遁,身影如飛,瞬間百里。
魏旭卻全不念頭,微一擡手,就將幾道靈決,打入至宗守的體內。又幾根金針刺出,封住了宗守的要穴、
直到使宗守的身軀,大致無礙,無有後患。這才擡起頭,看向那漸漸遠去的人影。
眉頭一挑,目中透着冷笑之意。
“哪個準你走了?”
語出之際遇,整個平原,忽然以魏旭爲中心,開始凍結。一息間就擴展蔓延到百里之外
黑衣老者的身影,也毫無懸念的,驟然定住在空中。而此刻整個天地,也忽然易換。一輪烈日當空,下方處則是萬里黃沙,酷熱無比。
黑衣老者心神一陣恍惚,接着就只覺自己,似乎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而那蒼老的面上,也忽然間開始扭曲。
“易天幻地?你是仙境強者”
自己早該想到,也只有這等樣的實力,才能稍稍‘借’出一丁點力量。就可使那只有先天境界宗守,可連越十個階位,與他抗衡——
接着又覺不對,記得蒼生道內,使用大日劍意的。除了一人之外,別無他家。
那黑衣老者的心臟,是再次震顫,深沉的絕望,在胸中流淌。
“你是魏旭八千年前的大日刀聖,蒼生道座尊魏旭”
“答對了,可惜更留你不得”
魏旭一聲失笑,也不動手,空中那團烈日,就徑自是一道刀光斬下,使這老人的身軀,瞬間化成了黑炭,進而又碎爲黑色灰塵。
近乎是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武尊強者抹殺。魏旭正欲起步,回往那玄山之巔。卻又忽然頓足,看向那不遠處、
宗守的雷翼劍碎裂,可那條雷翼陽蛇,卻未隨之而消失。身形雖是劇烈縮水,卻仍有三百丈長,在空中盤旋遊走。似乎有着執念一般,環繞着他與宗守。不肯就此散去。
“居然進階了?魂獸之軀,居然重開了靈性——”
魏旭眉頭一挑,是大爲驚奇。隨手一招,將這頭雷翼陽蛇,抓在了手裡。
這頭雷蛇身形展開時,龐大無比。可當魏旭抓過去時,卻縮成了小蛇狀,在他的指尖遊走。
此時此刻,此獸應該是已經屬於魑魅魍魎之屬,不過卻無有陰性,反而是極陽。
魏旭只稍稍查探,便已知緣由。
宗守將自己的狂霆劍意,與他的大日劍意融合,還有那激戰時的不屈意念,也不知如何,就刺激到了這頭雷翼陽蛇的核心。恰好屬性相合,彌補了這頭魂獸本源中的缺憾部分,又吸食了宗守的部分血液,使之得以完成昇華。
即便生前也僅僅只是五階左右的雷翼陽蛇,居然在這一戰之後,一舉衝入到六階巔峰。
“——心念感應,天生護駕麼?嘿,真是好造化。既是如此,我就再成全你一番又有何妨——”
也不知是爲這頭雷翼陽蛇的際遇而讚歎。還是爲宗守的好運而感慨。
總之魏旭也沒怎麼細想,就將三滴青藍色的水液,陸續彈出,打入雷翼陽蛇的軀體之內。
瞬時間,就使這頭雷蛇的精神一震,身軀也更顯凝實。那閃爍的紫雷,愈發的密集。
魏旭再一揮手,將之暫時收入到袖內,有把那九麟劍,也一併收起。
當此劍入手,他臉上就又是一笑:“萬象子裔?有趣”
而後凌空一步,回到那玄山之巔。
甫一站定,就見那軒轅依人,眼裡含着淚跑了過來。有心把宗守接過,可當望着魏旭時,眉眼卻又閃過了幾分敬畏猶豫之色,不敢靠近。
魏旭不由撇了撇嘴,自己可沒愛好,繼續抱着一個男人。隨手一拋,就將宗守的身軀,丟給了軒轅依人。
而是目光如炬,視線灼灼的逼視着軒轅通:“城主你既知靈武合一,就該知此事非同小可。世間有此資質者,到如今也不過一二人而已。一旦傳開,必定風波不覺。爲何今日,還要逼他使出?”
軒轅通身軀微肅,已感覺這儒服青年,那凝然之意。知曉今日若是自己的回答,不能令對方滿意,只怕後果莫測。
好在他早有準備,不用深思,便直接反問:“公子曾喚守兒爲師弟,想來他已拜入蒼生道?”
魏旭也不置可否,仍舊靜靜傾聽。只見那軒轅通又是一笑:“我不知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不過公子既然能帶小守他一夜間穿梭兩千餘里,想來也不至於連這點小事,也壓之不下。我之前已幫他隱瞞,不過卻絕不願他師門長輩,不知其真正天資,而胡亂教導,甚至小視於他——”
魏旭容顏稍霽,接着又好奇問道:“那麼又爲何要讓他喝酒?莫非那酒裡面,又什麼玄虛?”
“非也我女兒那酒是再普通不過,而且極其難喝。”
毫不顧忌自己女兒的面子,軒轅通無奈一笑:“只是因前次在這鐵罡殿裡,守兒第一次用出靈武合一之時。正是醉酒之後——”
魏旭這才恍然,若然如此,那就難怪軒轅通,定要宗守喝酒了。靈武合一最開始的階段,最要緊的就無意而爲,若然刻意,反而不得其門而入。
宗守此刻,已經踏入了那扇門。而後每完成一次,就可使體內的真氣魂力,更融洽數分。
直到最後,徹底合一時,那時就可隨意運用,再無需顧忌。
軒轅通的方式,恰是最合適的處置方式。不意一個小地方出生的武者,居然也能有這等樣的見識。
下一瞬,卻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那林詩娜一眼。
據說這婦人,早年是出身於魔宗,後來叛教出門,與軒轅通結合。
能夠知曉這方面知識的,估計也只有這位了。
展顏一笑,魏旭屈指一彈,就有十幾個光影彈出,往那在場的十幾人撲去。
這些玄山城強者,還來不及生出意識抵抗,就各自暈迷在地。
軒轅通皺了皺眉,有心攔阻,卻只覺身周空間,都俱被莫名之力控鎖,絲毫都無法動彈。
“放心,只是暫時抹去他們今日的記憶而已。對他們的修爲,還頗有些好處。以城主的精明,當知曉你我都冒不起這個險——”
隨口解釋了幾句,使軒轅通安靜了下來。魏旭緊接着,又看了看四周,整個玄山之巔,是支離破碎。距離傾塌,已是不遠。
而後腳下,便重重一踏。便只見這片地域,在以驚人的速度,在迅速還原如初。
那凹痕劍創不斷彌平‘癒合’,所有塵煙在消散。地面又升起了十丈,那些擊碎了的青條石,也一條條重新凝聚,甚至是完整如初,全無裂痕。
甚至那被摧毀的鐵罡殿,也是再次拔地而起,形狀佈置與摧毀之前,沒有半分不同。
魏旭又細細四望,而後轉過頭,朝着軒轅通笑問:“可有哪裡不對勁之處?”
軒轅通早已是說不出話,這等近乎於回溯萬物的手段,可又勝過先前的易天幻地一籌。
這位宗守的‘師兄’,哪裡只是仙境而已?
魏旭緊接着,就又把目光,投注在宗守身上。
只見軒轅依人,正以一種特製的藥油,在宗守的全身塗抹,然後不斷的拍打按摩,
魏旭微微一笑,這女孩果然不愧是這雲界十年內,天資最出衆的丹師,精通藥理。又此女照顧,倒省了他不少功夫。
接着他眼神,又轉爲深邃莫測。
已經知曉宗守的真正極限,那麼自己原來的打算,就需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