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喜事,臣請陛下徵召各藩兵馬,親征大乾!”
殷御的眼眸一亮,頗有深意的再次看了那左信一眼。
此法倒是不錯,可一舉兩得。即解決了大兵征伐的後患,也可消耗諸藩實力,
後者神情則更是恭敬:“我大商如此據有大義,更有先聖朱子號召。陛下只需一紙詔令,似那楊家朱家諸門閥,定然不敢拒絕。”
要登皇位,就定需儒門支撐。若然推託,那就不是隻違逆了大商,而是開罪了整個儒門以及朱子聖尊。
蒼生穹境之戰,大商已經流過血,出過力。如今輪到了這些世家——
“即便這些國賊不拒朱子先聖,抗拒徵召,也可求助於道門。魔道兩教三兩位聖尊,必然也樂見其成。”
殷御已是意動,若真要親征大乾,可能這是唯一可維護大商根基之法。不過此刻,卻仍是猶豫難決。
“卿真不愧是朕肱骨之臣!此策甚善,不過朕卻仍需考量一二。你可以先退下了!”
翰林院直學士左信擡起頭,微微意外。元辰陛下自登極繼位之後,一向以強勢果毅的形象示人。治政百年,乾綱獨斷。無論決策對錯,都是堅定不移,可謂難得的英明有爲之君。
爲何今日,會有猶豫?
難得是他方纔所言之法,有什麼不妥?只是在他想來,只是唯一可行之策。
卻也不曾說些什麼,默默再形了一禮,便推出了殿外。
須臾之後,這聽政閣內,就只剩下元辰皇帝與高若,重玄三人。
沉默了片刻,殷御才又問:“國師以爲如何?”
“此是上善之策!如今的大乾,已是我朝心腹大患,不能不除!”
殷御卻皺起了眉。左信所言,自然是善法。然而他要問的,卻不是這個。
“若是一個月前,陛下可以推託。如今的大商,卻無拒絕餘地。”
重玄神情肅穆,面色沉凝之至。
“一個儒門,一個道家,已可決一國興衰。更可決皇室之更替。”
最後一句。是直言不諱,在這殿閣之內,卻仿如炸雷,使其餘二人,都是面色煞白。
重玄之言,可謂是直刺要害。
殷御默然了良久。纔有繼續問:“朕不願受這幾人所制,不知國師可有良策教我?”
重玄笑了笑,毫不假思索道:“思來想去,唯有當年始皇留下的十二銅人,纔可助陛下鎮壓亂局。那秦皇主墓,臣已經尋到方位。估計無需多久,就可出世。我大商可設法提前入內取出——”
殷御霍然起身,面上一時全是壓抑不住的狂喜之色。今日聽聞噩耗之後的鬱怒,總算是消退了幾分。
有十二銅人。十二位可與頂尖聖境抗衡的銅人傀儡,以及秦皇留下的傳承與兵甲。大商自可屹立世間,不用再看幾位至境聖尊的臉色。
“若能取出十二銅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此時就拜託國師了!”
心情輕鬆了下來,殷御的臉上,也終於現出了笑意。
“國師以爲,這次朕親征大乾,是勝是負?”
“那大乾國君,已經被定爲儒敵!天下之人。人人皆可殺之。即便那大乾是起於蠻荒之國。卻也不乏人心向教化。有朱聖這張詔令,此國已失大義。人心離散,軍心低落是難免之事!而我大商,仍有千萬雄軍。諸多門閥聯手,亦可拿出二十餘萬道兵。道魔儒三教,更不可能坐視。”
重玄略顯遲疑的說着:“有孔睿在,此戰兇吉,臣多半無法正常推測,只能依常理判斷,我大商應該有九成以上的勝算。剩餘一成,是實在難料那宗守,會有什麼手段應對。只是對陛下而言,無論勝敗,暫時都非是什麼好事。若是勝了,各大門閥勢力必定更爲壯大。若然敗了,卻又有損陛下威嚴。”
殷御聞言卻一笑,胸有成竹:“那還是勝的好!”
忖到到底是修行人,不能盡知其中關節。
那大乾的東臨雲陸與輝洲島,如今可不再是蠻荒,而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
據說不但礦藏極多,更有無數的沃土。一介普通小民,只要勤奮一些,都能得錦衣玉食。
一旦大勝,把這塊狗骨頭丟出去,就定有無數的世家,無數的宗派爭搶。
甚至可想辦法,將大商內諸多豪族世家,都轉封出去,暫時解大商內患。十載之後,定可全力應戰外敵。
可謂是一舉數得——
心中卻略有不安,一次次都是如此。總以爲那宗守,已被逼入絕境,卻總被此人以出人意料的手段,逆轉了大勢。
這一次,會否也是同樣?
隨即就猛地搖頭,失聲一笑。這一戰,他無選擇的餘地。以強凌弱,粗略計算,軍力近乎六倍差距。
只需將領不是太過無能,就足可碾壓!
再者那幾位至境聖尊,定然也不會容許第二次大敗。
既是如此,那麼他又有何憂?
倒是那宗守,儒敵麼?當真可憐——
殷御此時,頗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身爲君主,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儒門的可惡可惱之處。
掌握春秋,可只要得罪了儒門,不依儒門之道行事。
那麼哪怕是萬古聖君,也要受萬世唾罵。
坐實了昏君名分,那宗守如今,怕是已經焦頭爛額。
宗守此時,仍在蒼生穹境內,手中拿着那口血月彎刀。
這是焚空陸家之物,持器之人死後,這口刀就自然落在他的手裡。
竟不是人爲鍛造之物,而是以一塊自然生成的天階神鐵打磨而成。內中赫然有着先天生成的禁陣,使這口血月刀不經祭煉,就是一口神兵。
“天生神器,果然了得。”
宗守暗暗讚歎,這口刀內所蘊的法則,卻是兩個,準確的說是一個半。一個是‘藏’字,半個‘借’字。
使持此刀之人,隱匿氣機之能,遠勝尋常修士。
也正因這血月刀的神通,那人才能避過秀觀這幾個至境聖尊,更能駕馭那天劫之力來攻敵。
這神兵宗守不在乎,有煉神劍在,已再無需其他兵刃。
他真正在意的是此器之中,內藏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