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心念一轉,那識海里的紛亂幻景,就變得整肅了起來。
此時展現在他眼前的畫面,卻正是在那地底深湖中,與原無傷絕欲六人的一戰。
把當時的情景,近乎完整的展現,卻又有了稍許變化。宗守不斷的嘗試着,在幻境中優化着自己的應戰方式。或是變換劍訣,或是讓自己劍路更爲簡練高效,或是把握出劍的時機角度。
自然那六人,也並不呆板。隨着這推演繼續,攻勢也同樣開始了異變。
源自於這六人的武學特性,卻是由宗守自己,來代爲推演。
兩刻鐘後,眼前的情景,就又是一變。這次只有宗守自己的影像,可體內九條輪脈的形狀走勢,卻是清晰可見。
一絲絲氣機在內中流傳,不斷的變化着途徑。
這是在推演靈境之後的撼世靈決,嘗試着使自己的這陰陽真氣,與魂海那黑白法相更爲契合。
只是消耗的心力,卻也同樣是非同小可。僅僅一個時辰的時光,宗守就不得不停止了下來。
這面正版的‘幻心鏡’,確是比以前從雪莫言手裡搶來的仿造品,要強的太多太多!
對他的助益,簡直難以估測。
只可惜,要運使此物,雖是不需消耗多少魂力,卻要損耗壽元。
尤其那引動心魔神通,以及那壓制同族之能,損耗最是巨大。
沒有宙書與觀星臺那麼誇張,卻也是讓本來就無多少壽元的他,承受不起。
——不過這普通的幻術,倒還是可以用的。似方纔那般,做武學推演。也不用擔憂什麼,損耗的只是自己的心力。
唏噓一嘆。宗守將這面幻心鏡,隨手丟到了自己的乾坤袋裡。
此物不錯,可暫時而言,還是封存爲佳。平時只可用來推演武學,配合宙書,正可相得益彰。
也不是用不了,可至少在他突破靈境,壽元無憂之前,還是少用些好。
盤膝而坐,恢復着精神。待得兩個時辰後。再神氣圓滿。宗守纔將那面阿鼻皇座。取了出來。
閉着目,細細以靈識觀之,一點點的探索,這阿鼻皇座內的靈陣禁制。以意念與這件寶物的器靈交流。
只可惜,此物雖是接近神器品階。意識卻因在地底。實在呆的太久的關係,仍只是懵懵懂懂的狀態。
之所有會選擇他爲主人,多半是那一戰中,他力戰六人而不敗的氣勢,與此物的前兩代主人,有那麼一點相似而已。
只是奇怪,此物不是以六國皇族的元魂精血,血祭而成?
呆在那樣的怨煞瀰漫之地,此物不更該怨氣沖天纔是?
可爲何他方纔靈識探查時。卻絲毫尋不到,有怨意的蹤影?
不過此物的功用,倒是已經知曉了。
——果然是鎮國之寶!梳理氣脈是其一,有此物在,可梳理十萬裡內的各處靈脈。所鎮之處,可使附近‘龍脈’。都自發的匯聚而至。
使君主不受‘王氣’所浸染是其二,所謂‘王氣’,其實多是一國人心所聚,含諸多雜質。雲界歷代君主,之所以無法長壽,就是被這些人心雜念,污染了靈臺。有些人雖是天資絕代,也難以在修爲上,有所進境。
而這阿鼻皇座,就有鎮壓阻絕這些雜質的作用。
只是宗守,對此物卻也不報太多希望。若阿鼻皇座,真能鎮壓,那位始皇帝,也不會早早就死了。
不過有此物在,自己魂海中的那座九重塔,卻可以解放了出來。
此物一直在鎮壓着那元一魂劍內所聚的‘王氣’,宗守雖是好奇,卻也不敢輕動。這時卻可仔細看看,魏旭送給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
第三個功用,卻是把一國之勢的‘疆域’擴散。
簡而言之,以前他這個乾天君王,只有在自己的領土之內,才能聚引一國之勢,有着堪比靈境的戰力。
可現如今,有此物在,那麼即便是離開國境,遠距萬里,也仍能借引國勢。
——自然,離的越遠,這效果就越微。若是無論在哪裡,都可十成十的調用。那麼這東西,就不是仙器巔峰,而是神寶級別。
世間有天地玄黃,四種品階的靈材,對應神仙法靈四個級別的器物。
其實這件阿鼻皇座,所用的材質,有不少就是天階等級,雲荒之後就已絕見。可這鎮國之寶,卻格外不同些。
往往需要同階的仙器,十倍的材料,纔可煉製。
第四個功用,卻是鎮鎖陰兵。此物可鎮鎖他這國主屠戮之人的魂魄,化爲隱蔽陰兵御使,運用於千里之內。若是他修爲足夠,聚攏千萬陰兵,也不在話下。
自然若是換做戰力高強的精卒,數目也會相應遞減。
宗守的眼,頓時微微眯起,此物果然是不愧是血祭得來,當真邪氣的很。
——此物若鎮壓在乾天山,只需有十萬四階級別陰兵在,此城就可安如泰山。防禦比一些聖地宗派的本山,還要更牢固些。
不過,鎮鎖戰死之人魂魄,此事有幹天和,是他所不取。
下意識的,宗守便想起那邪靈溝內的那些陰蛟。
以前統帥血雲騎,在下面屠殺了不少,這時卻又隱隱後悔起來。
稍後得空,最好是過去擒拿個幾十條過來。若是數目少了,說不得還要再去陰龍谷,看看能否有所收穫。
又想那位項楚霸王,曾坑殺近百萬秦兵,該不會就是爲這阿鼻皇座?
旋即就又搖頭,那是楚霸王滅亡秦國。得阿鼻皇座之前。
要真是如此,也不會有乾天山城附近的這條邪靈溝了。
收起了這雜念,宗守想了想,便又一閃身,到了那崇政殿中。
而就隨手將原本那雕龍朱椅取下,把手中這阿鼻皇座,放了上去。
此寶不適合攜帶,還是讓這東西,留在乾天山,鎮壓國勢的爲好。
崇政殿是乾天山議政之所,也是一國之王氣,最爲濃郁的所在。
宗守的寶座所在,就更是如此。
這阿鼻皇座一放好,就覺這地底下方,輕顫了顫。周圍的天地靈能,也忽而膨脹,忽而緊縮,動盪不寧。
足足半刻鐘後,才平靜了下來。仔細再看周圍,也沒覺有什麼變化。
只能依稀趕至,這乾天山下,被明都宗寒幾人聚引過來的龍脈,都有了些許異變。
‘龍頭’微擡,似乎朝這崇政殿方位,靠近了一些。
宗守心裡是歡喜的緊,有這東西在,自己只需弄來百十條陰蛟鎮壓在此。以後外出,就不用時時擔心,乾天山城會出什麼變故。
一個阿鼻皇座,加上血雲騎,哪怕大商朝舉國攻來,也可堅持。更不用再忌憚,那些個什麼聖地大宗。
‘嘿’的一笑,宗守便欲離開。可下一須臾,精神卻一陣恍惚。
忖道這‘阿鼻皇座’,看起來倒是極舒服,也極威嚴,自己何不試着座一座?
也沒怎麼去細思,宗守便已經在這皇座之上,坐了下來。
而後他精神,就猛地一醒,目中是精芒爆閃。
好一個妖邪之物,居然敢迷惑他心智?
下意識的,就欲對那器靈發難。可瞬間就又覺不對,方纔影像他心念的,不是來這器靈,而是這件頂級仙器更深處!
是以他如今修爲,探觸不到的靈禁深層!
心中微動,那面幻心鏡,就已重新從乾坤袋中飛出,定了他腦後,發出一**的光圈。
此鏡不止是幻人心神,更可防禦心幻之術,他倒要看看。這個阿鼻皇座之內,到底是有着什麼樣的玄虛?
可下一須臾,一股強橫無比的怨意魂念,就往他心神之中衝入!
而後這眼前的畫面,就驟然一變!
仍舊是幻境,宗守本可借幻心境之力,將之粉碎!可這時卻並未阻止,任由自己的心念,被這些怨煞,帶入了進去。
這是一個滿步着血光的世界!這天地間,都是暗紅色的。上方的那團大日投下的光束,也是帶着幾分血意。
宗守立在其中,四下眺望。而後目光,就微微眯起。只見對面處,赫然一隻龐大的鐵騎,正是靜靜矗立着。
氣息至靜,卻有着令人心臟爲之驟停的強橫氣勢。
而在最前方處,立着一人。騎着高近兩丈的踏火龍驤獸,渾身上下都套着一層滿是鋼鐵倒刺的血色鋼甲,手中則提着一口三長大稽。渾身上下,都燃燒着陰藍色火焰。
一雙眼,正隱在面盔之後,宛如狼一般,冷冷往自己注視!
項王?
宗守腦內第一時間閃過的,就是這個名字。錯非是此人,絕不可能有這般霸絕天下的威勢。
難道是這項王死後,被困鎖在這阿鼻皇座內的怨魂?
再看自己周圍,只見他此時,正立於一堵殘破的城牆之上。
原來在他手下,也不是無有一兵一卒。居然數目遠勝,有着數目遠多於這項楚霸王的幾十萬精兵。
一部分依城而守,一部分卻是分佈在城牆兩側,護住了側翼。
宗守先是一陣微微疑惑,可當數息之後,望見遠處,那條流淌的大河時,卻又心念一動。
——這是,彭城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