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解,宗守卻仍舊淡淡一笑。有心不取,可望見那龍若目內那一閃而過的絲絲異色時,心中微沉。稍一沉吟,就徑自走了過去,隨手取了兩個藥瓶,一件玉佩。
凌雲宗天地玄黃四大寶庫,收羅天下奇珍。以天字爲貴,地字其次,玄字居三。
不過內中的珍藏,亦無一不是難以計價之物。
而此刻龍若取出的,也確然全是稀世罕見的珍貴之物。
他不知凌雲宗,到底是爲補償他,還是真有其事。反正若是不拿,這凌雲宗只怕反倒不會放心。在這時候,也乾脆不跟這些傢伙客氣。就當是宗未然,那枚凌雲朱令的補償。
趙嫣然已經從驚異中緩過神,此刻見狀,不由是再次皺起了眉。宗守剛纔選擇的東西,實在平平無奇,也不是這些東西中,真正最珍貴之物。
那龍若面上,卻似是對宗守的知趣,極其讚賞。浮出幾分欣賞笑意:“一瓶血雲髓,可壯皮膜,生血肉。只需一滴,就可抵常人一年練皮之功。十顆天樸丹,可以壯先天之氣。世子可是爲你這僕人做準備?還有這塊龍靈玉璧。可定心神,壯氣血,固胎息。你身邊這小女孩,也是靈武雙修。可惜靈師資質,稍稍差了點。氣海魂海,無法諧一。此物正好合適,可助她突破秘武師境界。世子果然是有心人!”
話落之時,那龍若又把一塊令牌取出,慎重其事地虛空懸託,送了過來:“方纔那些東西,只是祖師承諾之物,此物纔是我宗真正補償。絕品金令,相信此物,再不會令我宗蒙羞。還請世子一定收下!日後無論何事相求,只要是不違正道。凌雲宗上下,都定會傾盡全力,相助世子——”
宗守斜眼一望,側目看了看。只見那紅色令牌之上,並非是原本的金線,而是三條紫線,刻在令牌一端。這已是他所知中,凌雲朱令中,最高的等級。
這次卻並不伸手去接,而是笑着搖了搖頭:“令牌我就不要了,不過宗守恰巧有事,要求到貴宗。龍若先生既然知曉,我有成全這僕人的心思。自然也能看出,他體內的情形。就請先生助他一臂之力,將他體內的那些禁制,打開如何?”
尹陽古井無波的臉上,立時微微動容。趙嫣然亦詫異地,看了這三旬男子一眼。
而龍若聞言,卻竟是一陣猶豫,現出苦澀之色。許久之後,才遲疑着解釋:“你這僕人的禁制,乃是其師門所下。龍若能夠解開,也非是什麼難事。不過卻有插手他派門內事務之嫌,怕是有些不妥——”
話音未落,就見宗守的目內,隱現冷諷之意。不由是苦笑一嘆:“也罷!龍若出手就是,一切後果,都由來我凌雲宗承擔。”
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尹陽的體內,立時就是一點點紅色的靈光,從膚表溢出。口中也突然劇烈咳嗽,半跪在地。直到兩條金絲,從尹陽胸腹中,破體而出,帶起了一蓬鮮血。
血液灑出,尹陽的面容,卻絲毫不見委頓。反而是嘶啞着聲音,一陣如野獸般的低吼咆哮。彷彿被久困的兇獸,突然脫出了牢籠。吼聲中雖已刻意在壓制,卻也仍壓抑不住,滿斥着狂喜與豪放之意。
而僅僅數息之後,其身周左右,就出現一陣陣氣旋,罡氣失控溢散,將周圍的雜草,全數絞碎割斷。竟是在這兩條金絲纔剛剛取出片刻,就突破了最後一脈,進入至身輪九脈巔峰——
那龍若毫不理會,眼神頗有深意地,再次仔細看着宗守,半晌之後,仍是搖頭:“可惜了!世子不止是天資過人,就連心智,也遠過常人,只遺憾這蒼天不佑,不能讓世子成就一番事業,實在令人扼腕。今日解開此人禁制,只是小事。那凌雲朱令,仍舊有用。只是十天前丹靈山之事,我宗卻意欲瞞下,還請世子見諒!”
留下了這句話,此人也再不多言。將那幾百件奇珍,全數收起後,又把那枚凌雲朱令拋下。就身形飄起,回至那蛟龍的頭頂。
竟是一直都未與趙嫣然說上一言半語。除了初來之時,打了一聲招呼,其餘就當此女是空氣,並不存在。言語間,更不瞞她,似是也不愁趙嫣然四處宣揚。
自然也沒有半分,給宗守解圍之意。
而趙嫣然那邊,也自始至終,都是目寒如刃,死死盯着龍若。在後者乘蛟離去之時,殺意更是增至頂峰,毫不掩飾。
宗守看得是微微遺憾,這七靈宗與凌雲宗,雖是當世互爲敵手的大派。
不過看今日情形,還遠不到日後,兩宗間不死不休的情形。只是互有忌憚,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又暗自嘲笑,這凌雲宗送的這些東西,明爲祖師遺令,卻原來還是爲封他之口。
——不是爲了劍陣天符,而只是爲凌雲宗,一個其實不值一提的負義。仔細想想,這個龐然大物,也實在可怕。
不過這一次還是賺了,一瓶血雲髓,十顆天樸丹,只需一個月時間,就可造就出一位先天武師。而那塊龍靈玉璧,則更是難得。自然還有這一枚,絕品的凌雲朱令。
他先前對此物是表現得毫不在乎,此刻當龍若離去之後,卻是笑嘻嘻的,把那紅色的令牌抄在手中。
心安理得,忖道即便這東西自己多半用不上,也不願去求這凌雲宗辦事,不過日後拿來賣錢也是不錯。
絕品的凌雲朱令,世間可僅僅只有三塊而已。
他身旁的初雪,這時卻是有些憧憬地,仰望着那衝入至雲層中的巨蛟道:“那位龍若先生,也是靈武雙修?能御蛟而行,也不知他修爲,高深到了何等地步。看起來比君上還要厲害些,也不知他,有沒有到天位與日遊之境?”
“他算什麼靈武雙修?只是學了點練體之術而已。不過一身魂力,倒是勉強至日遊而已。身爲凌雲三代首席,這點本事,也沒什麼誇耀之處。”
趙嫣然一聲冷笑,下一刻,卻又微微一凜。看向了尹陽,只見這三旬中年,此刻的氣勢,竟如野獸一般,狂烈暴戾。那眼睛裡,也是殺機滿透,兇烈無比。
彷彿只要她,對宗守稍有敵意,就要撲擊而上。趙嫣然雙眼微眯,又是一聲輕哼,視線重又回來了宗守身上,目中異澤連閃:“凌雲宗那位祖師,昔年爲求一絕世之才以承其絕學,故此纔在諸多道場設下明劍與天符二臺。那十二天符神碑與小羅天劍陣,在中央雲陸,也是鼎鼎大名。卻不意今日被你破去了。三百四十三息破陣,兩個時辰內繪符,可是真的?”
宗守笑了笑,也不置可否。龍若雖是走了,不過這妖女,他也不愁自己無法應付。
本是打算借龍若之力,擺脫掉此女。想來那凌雲宗,絕不願見他,成爲這趙嫣然的鼎爐。
不過眼下這情形也不差,自己身體內的那個未知隱患,應該已足可讓這妖女自己放棄了。
接着卻只見趙嫣然忽地將劍掣出,遙指過來,粉面上全是熾熱之意:“拔劍!倘若今日你能擋我不用先天之氣的百劍,那鼎爐元胎之議就再也不提,更可奉上三顆煉胎丹,三顆雪魂丹。若是不能,日後你就爲我之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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