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時間,距離雲界十幾個世界之外,龍影正百無聊賴的半睜着眼,
理論而言,雖是隔着不可跨越的距離。可龍影若是願意,卻能觀照這周圍二十個平行空間內,所有的一切。
此時那上霄山下的情形,就盡在他眼中。
不過這兩軍對峙的情形,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無聊。唯一有趣的,就是他那徒弟。
“——有四千血雲騎在守,不乾脆一點,把上霄玄靈宗給屠了。偏偏還要藏着掩着,等十絕穹空大陣展開。他這是打算要將東臨諸宗在上霄宗的人手,全數誅絕?我這徒兒,當真不是一般的陰險!”
“說到陰險,你這個當師尊的,卻也不差。若非是龍影你以大法遮蔽,只怕宗守此番的佈置,凌雲宗的那位,都已經盡知——”
一聲輕笑,驀地在龍影身後想起。一個人影,也隨後從虛空中踏出,踱步行來。身形音貌,正是敖坤。
“你果然已是聖境了!”
龍影轉過頭,而後眸光微閃,又一聲驚咦:“不過居然還掌握有毀滅法則,這次你倒是因禍得福。看來我那徒弟,真讓你得了不少好處。”
“宗守確實是我命中貴人!”
敖坤點了點頭,他心中雖是感激萬分,卻不會形於面上:“若非是他,我即便將丹尋回,恐怕這一生,也只能爲他人之奴。而今重聚龍丹,也不用再受其挾制——”
“哼!只怕其中。也有蒼生道插手可對?那個魏旭,真個是狡獪如狐。羲子一生坦蕩,怎麼就收了個這麼奸猾的徒弟?總之你我的人情,是欠大了。也罷!如今有你給我看護守兒,我也更可放心。反正你們龍族的壽命,長的很!”
龍影一聲冷哼,卻似乎不欲多言這蒼生道之事,轉過話題道:“說來你這次來的正好!在我這裡藏一藏。等下等他們耐不住時出去,幫我屠了上霄宗那個兔崽子!”
敖坤眉頭一挑,而後一笑:“龍影老兄今次,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怎麼不火大?”
龍影面色更是陰沉如水,視線也陰寒無比的,看向了遠處的虛空。
可遙遙感知,凌雲宗的那人,還有至少兩位,可與他並肩的存在。
“你可知,凌雲宗那小子,光是聖境就聚了兩位?神境亦有十人之多。其餘仙境之下,我懶得去估算。這是料定了,宗守若是敗亡,我必定會至雲界救人。這次的殺局,可不止是對宗守,還有我龍影!就如當年的羲子一般。嘿!既然他們想要我死,那麼我龍影,又豈能不還以顏色?”
敖坤聽得是輕笑不已:“不意幾千年不見,敖坤的菱角,也被磨平。龍影你的脾氣,卻還是如此火爆!”
接着話音一頓,聲線裡也透出了一絲凝而不散的殺意:“不過後面這句話,卻是不錯。既然他等,定要尋死,那也是無法。我敖坤,也久未殺人——”
龍影頓時仰頭大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凌雲宗那小子,自以爲是算無遺策。今日若是見到了你,不知會是何等樣的表情?上霄宗一戰,凌雲宗至少折算七成實力,這傢伙不知又是何感想?”
一想到稍後與那人一戰時,自己身邊,卻出人意料的,多出掌握毀滅之法一位聖境。龍影就覺甚是開心,雙目眯起,笑成了一條縫。隨後又心中微動:“嗯?似乎是動手了?宗守那小子,到底是在做什麼?血雲鐵騎,依舊不動。只那什麼玄狐騎和幾萬普通騎軍,能頂什麼事?無趣,無聊!真後悔收這個徒弟,真不爽快!”
敖坤聞言,視線亦穿越了那層層空間,遠遠望去。
而後又是莞爾,此可那四千二百血雲鐵騎,仍停在黑霧之中。
不過周圍十里,每當有敵方之人死亡,就會有一絲血氣被吸收,聚入那黑霧內。
可以望見,這些血雲騎的甲冑,愈發紅的刺眼,彷彿是有鮮血在上面流動。
算算時間,也快到這支上古鐵騎。再次震撼雲界之時——
此時上霄山下,卻正是轟然如雷。數十萬武裝到了牙齒的精銳戰卒,正圍繞着一個小山丘,不斷的廝殺着。
雙方都是身經百戰,此刻都是都沉默着。只聞得兵刃與兵刃交擊,鐵甲兵戈激撞之聲,以及那些騎獸的嘶鳴之聲。。
都無需怒吼來壯膽,也不用無需用嚎叫來發泄。都是堅韌之極,宛如是隻是殺戮的機器。
其中一方,正是乾天山的七萬鐵騎。分成數股。不斷的在山下環繞衝擊,將那壓迫而來的方陣,一一打散,一一擊潰。
馬蹄踐踏之下,幾乎無有生者!
一方則是千城盟,聚在此處的數百萬大軍。一個個方陣,列隊前行,按着順尋,宛如一堵堵堅不可摧鐵牆般,往前行進。
即使明知抵擋不住這鐵騎衝擊,也仍舊是死戰不退。即便被衝散,也不會慌亂的潰退。而是有條不紊的,從那方陣之間的空隙,退到後方,快速的重整陣型。
就彷彿是浪潮一般,連綿不絕。一波接一波的,拍向那座山丘。
每過數息,都是上百萬的羽箭,飛空而起。往那邊墜下,不斷衝擊着崆器宗與七靈宗的靈脩,撐起的靈光壁障。
每一次箭雨過後,都會使那層壁障暗淡數分。卻總是不過須臾,就又再次恢復如故。
山丘之上,此時宗守的身旁,趙嫣然卻微凝柳眉:“估計只能再撐一個時辰——”
“我知!”
宗守微微頷首,而後看向了對面:“估計那邊,也等不下去了。”
就在他身後百丈處,一股股強橫的血煞之氣,正漸漸溢散出來。那數千人的血氣精芒,也開始衝出黑霧。
即便是天器,此時也無法將之壓制。
引得雷動與金不悔,也是一陣陣驚疑不定。難道這霧裡面。宗守是準備什麼魔道的器物?吸取戰死者的血氣,真近似於魔。
宗守如此篤定,看此處諸人,也無半分憂色。這霧裡面,到底藏的是什麼樣的東西?
心中隱隱不安,實在不願宗守,走上了邪道。
此時宗守注目的那座高臺,陽凡也同樣是面色無比凝重,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看着對面,陷入了凝思。
心裡越來越是不安,越來越是忐忑。
最令人心驚的,是那黑霧。每當有人戰死,那黑霧裡面的氣息,就更顯強橫。
先前還沒什麼感覺,可漸漸的,卻連他感覺驚懼,
“你們諸宗靈脩,可有人能看清楚,那黑霧裡面到底是什麼?”
此時他周圍坐着的,除了幾個大城之主,就是幾個宗派的八階長老。列席在此,便是爲監督此戰。
不過當此言一出,這幾人卻都是微微蹙眉,微現爲難之色。
“辦不到?哼!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陽凡也不管這幾位東臨各大宗派的長老,到底怎麼想。往前踏出數步,到了那憑欄之旁。
從不久前,七靈宗與崆器宗陸續趕來之時,就已覺有些不安。
而如今這分心驚肉跳,不知爲何,愈發的無法壓制。
微微凝思,陽凡雙拳猛地一握:“傳令下去,命諸宗道兵,可以現身了!其餘步卒,都全數退下!四十七萬騎軍,都給我一起砸過去!就不信砸不破這核桃——”
旁邊一位七旬老者,卻微微皺眉:“可按我宗靈微長老之命,最好是先以諸城兵將,消磨其實力。再以雷霆之力,一舉破之?”
“消磨?消磨個鬼!”
陽凡驟然回頭,雙目是赤紅一片:“你沒見那霧裡面的情形?只怕我等的打算,正合那宗守之意!說到用兵方略,是我陽凡強些,還是他靈微子更強?爾等諸宗,既然是將此戰託付於我,那就當聽我之命、你若不服,可以再請示靈微子,由我來跟他說!”
那七旬老道神情微變,眸中現出幾分怒意。片刻之後,卻不知如何,又平靜了下來:“也罷!就如你所命!”
就在此人話音落時不久,前方的數十個方陣,就如潮水一般,開始後撤。
而乾天山一方的六萬餘精騎,也不追擊,脫離開後,徑自回到了山坡之上,重新列隊。
而僅僅片刻之後,一隊隊的騎軍,就從四面佈陣中,連續不覺衝涌而出。
數十萬騎,密密麻麻的潮涌而至。蹄聲震響如雷,速度不急不緩。
而最吸引人注目的,卻是那大陣最前方,那支突兀的出現,且甲冑各異的騎軍。
雖只是寥寥一千二百人,氣勢卻將此地數十萬人都壓過,先是策馬徐徐而行。快接近那山坡時,才逐漸加速。
雖只千人,聲勢卻猶如山崩海裂。
這時天際見,也傳來一聲輕笑:“原來如此,四百雲龍鐵劍師,你們凌雲宗,真捨得下本錢。二百上清玄雷士。二百道靈玄風士,這一戰,看來那位妖王是輸定了。”
說話之人,正是先前自稱魔門那一位。而此時天際間,也不知多少人,發出惋惜的驚歎。
便連雷動與金不悔,也微微蹙眉。面面相覷,眸子裡全是無奈之意。
這一戰,果然只能是逃命。
宗守卻是揚了揚眉,把身上衣袍,全數解開。赫然是一身赤紅色的甲冑,手中也持了一口血紅大戟。
“孤問爾等,今日可願隨我踏平這上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