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宗守真個好大的膽子!在雲海之下暗算我們。他就不懼日後,被諸宗羣起攻之?”
說話之人,正是林機。神情憤憤不平,目裡也是怒焰滔天。
不過周圍之人,此刻卻都是以看白癡般的眼神,注視過去。
“蠢貨!我風怒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蠢人!這裡隔着幾十裡的路,那宗守根本就未與我們照面。倒時候一句沒看見,就可輕易推託。一句我三城戰艦,爲何會在這時候出現在此地,就可使人啞口無言!即便通告諸宗,又有何用?難道他們還會我們做主?他請凌雲宗弟子上船,這用意,真是齊心可誅——”
那風怒越說越覺是心中冰涼,此前還以爲宗守是爲了防範他們在雲海之下動手,才花大價錢,請凌雲宗派人上船。
可此刻一想,卻不由是令人寒透骨髓。這分明是自通靈島開始,就處心積慮,給他們挖下一個巨大的坑!
那些凌雲宗的內門弟子,根本就是這宗守,用來脫罪的見證!
“風兄此言差矣!今日之事,你我諸城固然是有理虧之處。不過此事,卻依舊要通告天下,令雲界之人,都知曉此子的陰毒!”
雄霸一聲冷哼,車輪大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儘早突圍!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衝出去!”
此言一出,那越觀雲幾人。頓時再次皺緊了眉頭,前後望着。
這峽谷內的精獸,倒是已經被那元滅弩清理的差不多。剩下的部分,也都是知機的,匍匐在邊角處躲避。
雖是不斷有精獸,在那七階精獸的催使之下,衝入到谷內。
卻往往不過十數裡距離,就被一一轟殺。
而看着那密密麻麻,每過二十息。就開始閃耀谷內的毀滅光束,也是令衆人一陣頭皮發麻。
他們寧願面對眼前的這些獸潮,也不願頂着這些元滅弩的轟擊,往谷內走。
此地所有云艦,無不都是體型龐大,又沒有精獸的靈活。
面對這元滅弩,只怕還不等他們衝入到那谷內,就要被轟成渣滓。
除非能衝入到可視之距。那宗守估計絕不會大發善心,把這元滅弩停下。
可是眼前的獸潮,同樣令人悚然。數以百萬的精獸,匯聚此間,光是六階,就整整三萬出頭,。
除此之外。還有那些似隱似現的七階。更令人只覺絕望。
此刻的情形,正是進退兩難。
“我草那宗守的祖宗八代!也只有宗未然那個狗屎,才能生出這麼狡詐的崽兒。這兩父子,就沒一個讓人省心!”
雄霸猛地一拳,砸在那憑欄之上,把這艦首處的木欄,轟成了粉碎。
換作往日,看見雄霸把自己的愛船損毀,越觀雲必定不悅。此刻卻根本沒心思去理會。只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接着就只聽雄霸的語氣,又忽然一變,突然高亢起來:“我草!居然是七階的裂風鷹,一次三隻——”
竟是毫不猶豫,就從這七牙鉅艦的甲板之上,一躍而起,跳往附近一艘艦船。風怒亦是瞳孔一縮。同樣是立時騰身,飛速的逃離。
越觀雲向上望了一眼,只見那雲空中,果然是三隻黑點,帶着狂風墜落而下。
心中在這瞬間。是絞痛到了極致。脣角旁更溢出了血絲。不過此刻,他也不敢遲疑。抓起身邊幾人,同樣身形一掠,衝飛到數十丈外。
也就在下一瞬,三頭身影寬大,足有百丈的巨鳥,撞擊在那七牙鉅艦之上。
把這看似堅不可摧的巨船,直接透穿,撞出三個巨洞。而後無數銳利的風刃狂舞,把這偌大的七牙鉅艦,割裂成千瘡百孔。
越觀雲忍不住回望,然後胸中那鬱氣再無法壓抑,一口黑色的血液吐出,神情是無比猙獰。
“宗守!我越觀雲定與你勢不兩立!”
他這一生,還從未似今日這般,憎恨過一個人。哪怕是在宗未然雄據九省,全盛之時,也未令他如此。
唯獨這宗守,令他是恨到了極致!也痛入至骨髓!
外面濤雲烈焰三城的雲艦,正在水深火熱之時。宗守卻在那還算是‘安寧’的峽谷之內,盤膝安坐,極其淡定的看着手中,這些鳳紋劍的碎片。
二階法兵,材質自然是不用說。即便破碎之後,只需請高明的煉器師重煉一番,就可成就出極其高階的靈器。
不過宗守此刻的所思,卻不在此。而是想着該怎麼將這器靈抽取出來,使其恢復。
維持萬年而不消散,更將其主人的武道意念融匯於劍內。這種等級的劍靈,可是極其稀有。
旁人不知其價值,靜濤亦不識貨。他卻是深知,這種變異可成長的劍靈,即便那些仙境,甚至神境的強者,都是趨之如騖。
無論是用來作爲護駕,還是重新鑄劍,都是絕佳。
在他眼裡,手裡的這些法兵碎片,可是比那乾坤袋,還要值錢。
以靈念探查了一番,結果倒是頗爲令人興奮。這口劍雖被擊散,劍靈元魂也是大損。不過究竟還是未曾徹底的消亡。
只需湊齊一些靈物,藉助他記憶裡的幾種秘法,就可將內中的器靈,抽取出來。
如今最爲難的是,是該如何抹去劍靈的記憶,以及其前任主人留下的烙印。
此劍能守護這遺軀萬載,顯然是對其主人依戀極深,甚至在瀕臨消散時,也不願自謀生路。
其實也可直接繼承,只是此法,宗守終究無法放心,感覺仍舊是別人的東西。
也就在他正皺眉凝思之時,軒轅依人將最後一株含屍劍極草安全取下,眼光復雜的,看着一旁的宗守:“小守,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性情好奸詐——”
宗守聞言一笑,也知曉此事,瞞不過日夜隨在他身邊的仁義小妞。當下也不否認,反問道:“那我這番所爲,是否有違仁義之道?”
“不算,那些人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軒轅依人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複雜:“敵國之間,從無以戰。那仁字,自然也無從談起。若對敵國仁義,那就虧欠了自家的百姓。可一旦爭戰紛起,行殺戮之事,終究是有些不好——”
“正是此理!”
宗守眉頭一挑,他卻是沒想到自家的未婚妻,看得是如此透切。諸國相爭,只爲一個利字。什麼名份大義,都是虛的。執着於什麼仁義,那是傻瓜。
“所以你家夫君一向信奉的,就是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我子民一家哭,倒不如讓敵國一城哭——”
忽然伸手,將軒轅依人手中的那株含屍劍極草搶過,而後隨手往無人處一拋。
“朱叔,請動手!”
朱君侯本是以手執戟,神情專注的,看着谷口處。只需有漏網之魚衝入,立時就可指揮一旁,已然嚴陣以待的數千甲士,將之剿殺。
此刻聞言,愕然回頭。看見那半空中的含屍劍極草時,目中先是一怔。旋即就醒悟過來,一時精芒四射。
“君侯遵命!”
隨手一戟,就是一道刃光衝起,將那株含屍劍極草,徹底粉碎!
與之前同樣,先是濃郁的死氣擴散。而後是那沁人的藥香。使谷內諸人,精神都微微一振。特別那些靈師,都感覺自身損耗魂力,在這瞬間,竟又恢復了大半。
軒轅依人頓時楞在了原地,那遠處的靜濤真人,同樣是錯愕,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墓。
而後一張老臉,扭曲的不成模樣:“宗城主!還請閣下,給老道一個解釋!”
語氣再無之前的親熱,透着生硬冷意。
不過宗守聞言,是淡然自若,絕無絲毫的忐忑慚愧。
“請真人稍安勿躁,宗守此舉,也是欲令你我,能夠早些從此地脫身!”
那靜濤真人,頓時再次楞住。忖道這毀掉含屍劍極草,與他們脫身又有什麼關係。那些藥香,只會刺激外面的精獸,使其更加瘋狂而已。
旋即靜濤又心中微動,眼透若有所悟之色。
而宗守見狀,則是一聲唏噓,滿臉的敬佩之色:“真人果然是睿智之人,看來也無需孤來解釋了。若不使這些外面的精獸,失去理智,引這些畜生來攻,盡力消耗它們的數量。你我估計只能困在這裡,也不知多久,纔可離開——”
接着又一聲苦笑,滿臉的無奈:“而且我這裡的六階獸晶,也終究有限。”
那言語裡,同樣是情深意切,使靜濤真人聽得是面上一陣羞紅,這麼一想,自己確實是誤會了宗守。
再仔細想想,八百元滅弩,一次齊射,就是八百六階獸晶。也確實不是普通的凡俗勢力,能夠消耗得起的。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凌雲宗,只怕也難以承擔。
宗守毀去一株含屍劍極草,多半也是無奈。
不遠處的趙嫣然,卻是聽得渾身一陣寒戰,無語的望着。最後一聲嘆息:“軒師姐,若有可能,你最好這一輩子,都別得罪這傢伙。”
軒韻蘭是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這位太太太太太師叔祖的狠辣手段,她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這是打算把濤雲三城的那些雲艦,往絕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