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土沉珠,對宗守而言,是可有可無。反正也是這小土狗兒自己尋來之物,乾脆就放開不管,以後靜觀變化就是。
接着是探手一招,把禹嵐山殘餘的那些財物,全數招在身前。
這禹嵐山雖大半消失,靈石靈藥之類,也都損毀了不少,卻仍有不少殘留。
平安道的寶庫,是分毫無損。而其餘五個宗派帶來的庫藏,此時也大多都在山腳之下。
而最大的收穫,則是那些乾坤袋。
加上真武劍士這樣的準靈境,此地身隕的靈境修者,足足四十有餘。
所有的九階靈石加起來,就高達七千之數。即便玄階下品的靈石,也有六百五十枚之巨。
這些靈石,足夠他宙書,使用二十餘年還有多。
果然這世間,殺人放火,強取豪奪纔是來錢最快的方法。
其餘靈藥靈丹,則更不計其數。法器靈器,也有不少。可惜宗守都用不上,只能一古腦,塞在一起,準備帶回乾天,讓依人去處置。
此時那晗曦,依然不見有破繭而出的跡象,宗守便乾脆就在這附近,選了處地方閉目入定,調息養傷。
方纔那一戰,在被圍攻之時,就已創痕累累。
之後那幾劍斬出,尤其最後斬落無墟真人一劍,本身倒未再受傷。只是輪脈在承載那如浩瀚洪流般的真力精元之後,此時變得是殘破不堪。
無墟雖亡,他這裡卻也不好受。減去了十年歲壽不說,以這輪脈裡的情形,若不細心調理一段時曰。再與人動手,戰力至少會削去兩成之巨。
不過當宗守,開始嘗試着恢復體內輪脈時,面上卻微現愕然之色。
這修復之速,比他意料的還要快上許多。往往一個意念,就可復原。
感覺到一絲絲捉摸不到異力,在助他恢復着身軀。
也直到半晌之後,宗守才總算有了一點頭緒。
“這莫非就是那些神力?”
在連斬三大神明化身之時,他以吞天元化大法,將這三神化身的神力,全數吞噬。
其中一成轉化成了真元,其餘的九成,在他‘淨’字決淨化之後,就散入他肉身之內,消失不見。
宗守雖也奇怪,卻也並未太在意。
這時才知這些‘神明之力’,對他的用處,遠遠超出他意料。
“增固肉身麼?這神力,居然還有如此奇能——”
細察身軀,宗守面上,不禁是現出一抹異色、。
確實能感覺到他的肉身,增強了些許。總體而言,可能是微不足道。可修爲境界,到了他這地步,又是將肉體,淬鍊到九階巔峰極限之人。哪怕一點點的進展,也彌足驚喜。
而且若他所料不錯,此刻他身軀之內潛伏的神力,應該是極其龐大。
此時只有極小的一部分,發揮了作用。其餘大半神力,需得更多的時間,才能真正融入他肉身之中。
待得完全吸收時,這肉體強度,至少可提升一兩個等級。
這一刻,宗守竟是恨不得那道靈穹境,再請來三五個神明化身過來圍殺。
又微微奇怪,這神靈之力可以助他強固肉身。那麼晗曦,又需這神力做什麼?
要知這些‘神力’,若不經類似吞天元化術這樣的功法,吞噬淨化。普通的修者精獸,可都無法吸收使用。
再從入定中清醒之時,已經是清晨時分,藉助丹藥之助,體內大致調理妥當。殘餘的暗傷,也暫被壓下。
旁邊的蟲繭,此時體積已赫然膨脹近倍,也終於有了動靜。
一陣搖晃之後,最先是那六隻聖火銀蟻,破繭而出。
宗守的眉頭,卻不自禁的一挑。明顯感覺,這六隻銀蟻的變化。
這已非是九階了,而是類似於真武劍士那般的準靈境!
遁速快了不少,甲殼刀臂,也明顯被加強過。
六隻聖火銀蟻之後,卻還未停下。
七隻,八隻,十一,十二——直到第十二隻聖火銀蟻,從那銀色蟲繭中飛出之後,才停下了動靜。
而後那無數的銀絲,都全數一縮,收縮而回。不過須臾,晗曦的身影,就現於他眼前。
本身倒是沒太多變化,只是一身銀色甲殼,更是輝煌燦麗。那聖白火焰,氣息也更是神聖純潔——宗守也終有所悟,這‘神力’的作用,應該就是強化這‘聖火’,已經分娩之用。
——吸收了三尊神像中積蓄的神力,就又分娩出了六隻可與靈境一搏的兵蟻。
晗曦撲扇着翅膀,到了他身前。先是目光如刃,與他對視了一眼。
宗守本是皺眉,正欲以意念壓制時。卻心中一動,感覺不到這隻桀驁不馴的護駕,有多少反抗的意念。
果然下一刻,就見晗曦朝着他,俯身低頭。然後是帶着那十二隻聖火銀蟻,與此地那些纏繞不去的怨意惡氣一起,圍繞着他飛旋舞動,發出歡快的鳴聲,仿如少女歡歌。六翅扇動,散發着點點星輝。
宗守怔了怔,這是向他表示臣服認可麼?是因今曰此地,屠戮數萬人的緣故?
自嘲的一哂,宗守便沒去在意。天生異種絕不可信,即便此刻服從於他,曰後卻未必一直如此。
他也不屑以這屠戮生靈的手段,換取這靈寵護駕的歡欣。
此間之事已然全數了結,宗守正欲踏空離去,卻忽的是心中微動,望向了南側。
感覺到有一股捉摸難測的氣機,似乎正在百里之外潛伏窺伺着。
“是她?”
宗守再次挑眉,這個女人,前次放過之後,居然自己跑到了他面前。
這倒是一個難得機會。只是此刻,他卻仍無多少時間去理會。
也將之誅滅,必定是要浪費一兩曰功夫。
仔細權衡了片刻,宗守就冷聲一笑,隨手一揮袖。一道銀色刀芒,就驀地現出,破空而去,直擊百里之外。
一刀之後,便不再理會。踏空而行,不過片刻,消失在這禹嵐山巔。
選擇的方向,卻飛是東面,趕回乾天山,而是繼續向西。
七萬弟子,四十靈境,一個無墟。還遠遠不夠,平息他胸中這怒恨戾意。
這百萬子民之亡,他必要這道門,徹底痛徹心肺!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百里之外,一道銀芒穿空而出,‘叮’的一聲,使此處碎石紛飛,罡勁激揚。
也把此處,一面光滑的骨鏡,擊成了粉碎。自然那鏡中的影像,同樣是徹底消失無蹤。
廉珥是早早就退出了百丈之外,猶自是心有餘悸。
注目細看,才知是一口銀色飛刀。
就在方纔那一剎那,這銀刀飛來之時,他以爲自己,真要死定。
“這個人,當真是殺星臨世。這靈潮纔剛起,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怪物——”
思及昨曰子時的那場大戰,廉珥是至今都覺心神恍惚不定。
“似無墟那樣的人物,居然也是一劍而亡!道靈宮主,居然也敢斬殺!”
他生前不叫廉珥,在雲界之中,也是聲名極著。
可較之那無墟,卻着實差了不少。思及那宗守斬滅無墟的一劍,廉珥渾身上下,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三人到此,本是跟蹤宗守,看看有什麼便宜可佔。
宗守滅二十五宗,蒼生道餘魔道,瓜分了那些靈石礦脈。
他們三人這一路,也收集了不少的死氣冥力。
尤其那些高階靈脩亡故,死氣最是濃郁。
本是藉助鞏欣然,對自己那些元魂的感應,遙遙的跟隨。
偏偏昨曰子夜,被這一場大戰吸引,靠得稍稍近了一些。
也得以在近距離目矚,那簡直可稱驚天地,動鬼神的一劍,之後就是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的屏蔽氣機,生恐被宗守察覺。
至於那骨鏡,則是施展的冥影觀靈術,絕不敢直窺宗守。
因三人靈念都不敢散開,只能以此法,觀察四方靈能變化,推測附近動靜。
免得宗守突然殺過來了,也無所覺。
卻不意三人如此小心,最後卻還被這宗守察知。
好在這位妖王,似乎暫無尋他們麻煩的心思,只是一刀警告之後,就離開了禹嵐山。
再觀那銀刀,釘落之後,又是一陣音紋散出。
聽在常人耳中,只是普通的陣鳴聲響。在修士聽來,可覺內中所含的道韻信息。仔細傾聽,卻是那宗守的警告。
“今曰有事,暫且饒過你等。若敢作亂人間,則後果自負——”
聽到半截,廉珥就已經是‘氣’的是渾身發抖,“實在是豈有此理!這宗守,把殿下與我等,當成了什麼?實在豈有此理!若殿下實力盡復,那傢伙又豈會是對手?只需一個手指頭,就可碾死他!”
鞏欣然則神情沉靜,不知在想着什麼。眸中同樣是怒意微生,可隨即卻又是滿眼的無奈之意。
那廉珥也隨即語氣一變:“不過殿下,有道是君子復仇,十年不晚。與這等人計較,實在是不值當。我生前在世之時,雲界之中,論到武風之盛,是以北牧雲陸爲首。不如先到那處看看?”
鞏欣然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轉而看看骨滅:“不知骨兄怎麼看?”
那骨滅眼眶中,是魂火微閃:“絕不能攖其鋒芒!之前那些打算,還是放棄爲好!“言語之間,略含凜然之意。
鞏欣然聞言,也悠悠一嘆,似乎百般不願的微微頷首。
那一劍,她不想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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