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太極與慈方,也同樣是眼含異色,看了趙嫣然一眼,卻都不曾說什麼。
蒼生道的存亡抉擇,與佛宗並無太大關聯,慈方並不在意。??/
與劍宗倒是頗有關係,二者之間,曾經是脣亡齒寒。
不過既然劍宗,已經準備將部分根基,搬遷到元蓮世界。
那麼蒼生道是存是續,就可冷眼旁觀。最多形勢允許之時,暗助一把。
以前還擔憂宗守,會受蒼生道覆滅的影響,
畢竟二者之前,關係極佳。而宗守與道門,又是深仇大恨。
蒼生道若亡,道門難說不會朝大乾下手。
可此時知曉宗守,還有着焚空陸家第一皇儲的身份,二人自然再無顧慮。
道門投鼠忌器,沒有站得住跟腳的理由,動手的可能性極低。
以前對宗守屢次下辣手,還可說不知者不罪。
可此時無緣無故動手,那就是針對陸家,不把焚空聖庭,放在眼中。
故此對蒼生道的處境,二人此刻只能是暗暗感慨的嘆息,也不好多說什麼。
宗守也同樣一陣沉默,卻知此時,不是說話之時。
乾脆就把話題岔開,直接談其餘諸事。
劍宗佛門與蒼生道,每年需要遣多少修士,效力與他麾下效力聽命。還有每年容許的傷亡比例,大乾被人侵攻之時,三教弟子需協同防禦等等。
把一切細節款項談妥,又用了半日時光。風太極慈方二人也知此刻宗守,是忙的腳不沾地。滿意之後,就識趣的告辭離開。
只是在臨走之前,風太極又猶豫着提醒:“聽說君上,準備迴歸雲界?恕臣直言,此時雲界太亂,君上回歸之後,或有性命之憂。臣勸君上,最好還是推遲行程的爲佳。”
那慈方聞言。也同樣頷首:“此言甚善,還請君上,再考慮一二。”
宗守卻笑笑不言,不置可否。風太極二人,只看他面色,就知無法勸動。
倒也不覺怎麼失望,在他們看來,宗守此時迴歸雲界。雖有風險。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劍宗佛門合力,護住一個宗守,還是綽綽有餘的。
哪怕是道門發難,也可直接頂回去,。
既然勸阻不得,便都果斷住口,各自離去。
只留下趙嫣然一人,陪在宗守身旁。
後者皺眉凝思,沉默了良久。才終於開口問:“不知我那幾位師兄。到底是何打算?明明是危難之時,卻把如此多的人力,分遣至元蓮世界。是真準備要放棄雲界與蒼生穹境不成?”
趙嫣然神情。本就黯淡。此刻聞言,眼神更是苦澀:“魏旭座尊在四個月前,突破劫障之時,就已發覺不對。只是到那時,已經欲罷不能騎虎難下,劫期已定,容不得他退卻。曾準備獨自遠走,那時禍只及他一人,可以保全蒼生道復興之機。不過在半路上。又被秀觀祖師抓了回來。說是蒼生道若錯過了他,那麼遲早也還是覆亡之局。早與晚,都無太大區別,倒不如全力一搏,還有一線機會。”
宗守眉頭。更是緊皺。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全力一搏,那麼就不該把本就不足的人手,遣來這邊,分薄實力。
“其餘幾位祖師。也同樣是這麼說,贊同秀觀祖師。魏旭座尊無奈,只能留了下來。不過在知曉這邊變化,尤其你已攻略數十世界之後,是大喜過望。最後力排衆議,定下此策。當時秀觀祖師,也未反對。”
趙嫣然儘量語氣平淡:“這部分人,其實只是蒼生穹境遣來之人。稍後還有三宗六門,會將更多的弟子送過來。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地階弟子。”
言語之間,是略含哀意。方纔是故意把人數,少報了許多。
蒼生道一個即將沒落的教派,在大乾仙朝中,佔據了一成三的權益,已經有些過分,超出了劍宗,與佛門平齊。
若是再多,多半會使這兩大教派,心生不滿。
她出道數十載,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憋屈之時。也第一次,要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宗守心中,也再次冰涼一片。
秀觀師叔不曾反對?那麼也就是說,便連師叔他也不看好此戰?
故此對魏旭,爲蒼生道安排後路之事,選擇了默認。
震驚之外,更覺茫然。
在他記憶之中,魏旭本該是幾十年後,雲界靈潮全盛之時,把座尊之人,讓渡給那一位。
幾千載後,蒼生道雖未大興,卻能維持道統,與道門並肩而立。
怎麼突然間,就有了這存亡之劫?
是因自己之故?
宗守心緒起伏難定,努力調息靜神,也不見效果。
知曉是因自己,使這世間之事改變太多。連鎖反應之後,纔有了這番變故。
此時那‘前世’的記憶,已經完全無用。
“要亡覆蒼生道,沒這麼簡單!”
想起了不知去向林玄霜,宗守微搖了搖頭。
這也是變數之一,道門不會想到。他這位師尊,已經成功脫劫,真正踏入了至境,重塑身軀。
林玄霜既早早判斷出魏旭,是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自然也沒道理看不出其中兇險。
這時也不知去了何處,是要復原傷勢,還是在努力着,準備挽回蒼生道的頹局?
總之這件事,他不能坐觀。
“最多十日,我會親往雲界一行!”
此時在這邊空想也是無用,到底如何爲蒼生道,爭取一線生機。就需得返回雲界,看看具體情形,再做籌謀。
趙嫣然聞言,卻不喜反愁,柳眉蹙起道:“座尊之意,是讓你留在此間。靜等結果,不用返回了。若是他能僥倖成功,自然一切都好,可若不能,蒼生道就需靠你來照拂。如今也只有宗守你,有如此能力——”
宗守卻懶得多言,也不打算與之爭辯。
趙嫣然之言,非但不能使他打消歸念,反而愈發的使他焦躁難安,急不可耐。
打發了趙嫣然,宗守徑自返回。卻不去那間他專用於處理政事的暖閣,而是走入到自己的寢宮之內。
盤膝端坐,宗守陷入了沉思。
這次他空有大軍,卻帶不回去。
能助蒼生道的,只有大乾在雲界之內的力量。應該可對道門,略作牽制。
再還有,就是己身。仙境初階,勉強可勝過一些不怎麼樣的神境修士。
這次大戰中,實在微不足道。
只是除此之外,他卻還有着一個優勢——焚世血瞳!
這門瞳術神通,對蒼生道或有助益。封鎖空間,洞察對手虛實等等。
可要把這血瞳之術,發揮到最大,就需更高的境界不可。
再一個,就是王道武學!
攻略天方世界,得到這個中繼點。可以使得他的國勢與‘王氣’,能部分影響到雲界。
可本身若無一定的武道修養與根底,即便手掌千億世界也無用。
除非是他的武道意念,能再提升一些,有更雄厚的修士,才能憑藉王道之武,以及一些激發潛能的秘法,在雲界暫時擁有媲美聖境的實力。
可修爲卻需苦修得來,一步一印,很難有速成捷徑。
他纔剛到這仙階境界不久,本來還需數十年的積累,才能再次進階。
不過在九絕死獄中的血脈異變,卻使他有了足夠的道法積累。
此時也恰好掌握一種,可快速提升修爲境界,又無多少隱患的法門。
把那宙極命世書取了出來。將這數翻到了第五頁
宗守就又一陣猶豫了。
宙書共有九頁,對應身、地、天、靈、仙、神、聖、至、真九大境界。
此時他的修爲,正對應第五頁。
早在蒼靈世界,他突破仙境之後不久,就已翻開。
內中除了含蘊更多更高深的時間命運之法外,還有兩種對宗守而言,可謂至關重要的法門。
一種是御控宙書之法,投入更多的靈石仙石,使時間增速提升到百倍差距。
不過這消耗比例,卻非是倍增的層次,而是幾何級數!
消耗多到使宗守,也要感覺心痛,性價比實在不高。
另一種,則是回溯時光。
可以使施法之人的靈魂,回到所經歷過的某個特定時段。完全復原,再次經歷自己所看到過的一切。
不過卻不能動,也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眼看着。
需要的仙石法力同樣多了些,宗守卻都不缺。不過除此之外,還需消耗三百載壽元。
之前宗守一直遲疑,有些捨不得。這時候,卻已到了逼不得已的境地。
“當真使人糾結!踏入仙境,好不容易多了四千年歲壽。這一次,怕是又要耗光不可——”
靈境至仙境,一般是視個人資質不同,增一千六到兩千年左右的壽元。
宗守本身的肉身,與神境的不壞之體相當,更名錄於玄命金冊中。
故此一進入仙境,就是增壽四千年。
而這次若計算無誤,那麼他一次,就需消耗至少三千年的壽命。
嘿然一笑,宗守猛地合上了這本宙書。
不是打了退堂鼓,而是決心已定。用這三千年歲壽,搏上一搏。
只是要施展此法,需得長時間靜神,更需敖坤那樣強者爲他護法。眼下雜務仍多,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