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位於何處的時空間隙之內,一位揹負長劍,面容寒漠的黑衫青年,正傲然需立在一處混沌暗處之中。
似乎是在等候着什麼人,目中星眸不時閃現寒芒。
也就片刻之後,一個人影,也忽然現身此處。相貌同樣的年輕,一身白色儒服,頭戴着儒冠。正是才與宗守,分別不久的魏旭。
甫一出現,就已察覺那黑衫青年的存在,然後也定立在虛空之中,眼現出疑惑之色。
“可是明玉師兄?”
魏旭雙目如燭,若是願意,可洞照一界。可在此處,卻彷彿是吃力之極。
半晌之後,才確認了這黑衫青年的身份,然後是輕舒了一口氣道:“我說那六人,爲何會如此輕易,就被嚇走。原來是師兄在外維護,多謝了!”
那黑衫青年卻哼了一聲,帶着幾分冷冽之意。卻終究還是從那混沌暗處走出,冷冷注視着魏旭:“你也知這六人難纏?記得師尊當年有言,除非是七劍齊集,又或蒼生道有覆亡之險,否則我等六人,終生不得踏入雲界一步。言猶在耳,不過八千載時光。這句話,師弟你這麼快就忘了?”
“沒忘,師弟我這是不能不去!”
魏旭一聲苦笑,見對面明玉的臉上,不虞之色更濃。當下是直接一伸手,掌中現出一物,外層白光籠罩,竟看不出裡面,到底是何物。
“師兄勿惱。師弟我這次,也非是毫無準備。有此物在,或者還勝不過那幾位至境先師。可要用來逃命,料來還是無人能阻。那六個老古董,更不放在眼中。”
黑衣青年仔細看了眼,這才容顏稍霽,而後又眉頭一挑:“那麼你代師孃收下的那位弟子,我們的七師弟。到底是什麼樣的天資來歷,值得你如此冒險?”
“師兄已經知曉?”
纔剛問出這句。魏旭就見對面的黑衣青年,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立時就把後面的話,全數收住。
這個問題,確實是蠢。宗守的名字,既然是已上了玄命金策。他這位距離雲界,不過咫尺之遙的師兄,又怎可能無有感應?
凝神細思。魏旭決定還是不說實話的爲好。若然真是實話實說。搞不好今日他們師兄弟,就要立時戰上一場。
只好含糊道:“自然是極佳,日子七師弟的成就,只怕更勝於你我。我料他百年之內,就可踏足神境。成我蒼生道棟樑——”
“更勝你我?”
那黑衣青年聞言,卻不由略略蹙眉:“雲界靈潮在際,百年時光。踏足神境。也算是不錯了。卻也無需如此厚待,錄入到師孃名下。更無需你魏旭,親自去那雲界。”
魏旭目光微閃,忖道百年時光,踏足神境,這樣的修行進境,確實只能算是一般。
不過這個人,若還是劍道通靈,靈武合一。那就很不得了了。不對,應該說是獨一無二纔是。
即便較之日後那位‘神皇’,估計也差不到哪去。
他與幾位師兄,雖是蒼生道二道嫡傳弟子,卻無一有資格,能得羲子的真正傳承。這些年爲了給師尊,尋一合適的傳人。可謂是尋遍諸界,每年都傷透了腦筋。
若然知曉,這等樣的絕頂天資,居然被他給了師母一脈,可想而見。後面會是何等樣的後果。
稍稍有些心虛的把頭偏開,魏旭驀地一拂袖。這片虛無之中,立時現出一個棋盤。上方黑白棋子錯落,而黑子一方,明顯正是處於劣勢。
正當黑衣青年,眼透不解之色時,魏旭也終是開口:“當初我接到雲界來信之時,正與那一位在弈棋。此時當初棋局,我執黑子先行——”
黑衣青年的眼皮跳了跳,忖道這可真是慘不忍睹。明顯是一條大龍,已經被人屠了。
他這師弟,實在是一個臭棋簍子,還偏不自知,四處尋人對弈。
而後下一刻,就見棋盤之上,又是一個白色棋子現出。魏旭的聲音,也悠然道:“此局我本敗定,後面只是死纏爛打而已。可偏偏那一位,卻落子在此處!實在令人諸多遐想——”
黑衣青年,頓時瞳孔一縮:“這個人,到底是何身份?”
魏旭也心知對面這師兄,問的不是與他下棋那一位,而是那位新近收下的師弟。這個倒無需猶豫:“名喚宗守,如今的身份,乃是乾天山妖王。掌握東臨雲陸,一個妖族勢力。”
“乾天山?”黑衣青年卻似乎聽過這名字,一陣錯愕:“可是那宗未然此子,傳說已得宙極命世書,後來又在沉淪雲海失蹤的那一位。”
魏旭也同樣是一怔:“原來師兄,也聽說過此人?”
“能將陸家的千金追到手,此人我又豈能不知?”
黑衣青年那漠無表情的臉上,居然透出了一絲笑意。“我與此事有些關聯。對這宗未然,也就頗多關注。宙極命世書的傳言,必定是假。不過此人在沉淪雲海,卻未必就已身死。那處地方說是死地,其實只需掌握方法,儘可出入自如。這宗守入門之時,可有求你去幫他探查沉淪雲海?”
“未曾!可能是不知他那父親,其實未曾亡故。”
魏旭眉頭略皺,卻不過片刻,就將此事放下。好奇問道:“我知明玉師兄的性子,今日不可能是隻爲問宗守師弟之事,來與我見面。可是另還有他事?”
黑衣青年果然是微微頷首,神情凝然:“不久之前,我曾有感應。那口煉神劍,似乎有了些動靜。我那時衝入雲界,此劍卻已無動靜。故此想問一問師弟,可有察覺?”
魏旭卻是再次一怔愕,他絕不會懷疑,明玉的感應,會是錯覺。可當時的他,卻爲何是半點都察覺不到?
煉神劍出,血洗,
這可師尊預言中,可使蒼生道再次進入鼎盛之境的劍,莫非如今,已經有了可將其收取之人?
這個人,又到底是誰?
“這就是我們乾天山城的雲艦?”
發出這句疑問的時候,宗守正蹙立在岸旁一處碼頭之上,靜靜觀察着眼前,那些漂浮在雲層之中的鉅艦。
碼頭是木製,從岸旁往外延伸出來。而下方處,就是那濃不可見,翻滾不休的雲霧,以及那深不見底的惡地。
若是從此處掉下去,立時就要粉身碎骨。不過整個雲海,自生出一股斥浮之力。只要不超出一定的重量,就可在上懸浮。
此處名爲虹城,位於東臨雲陸西北,是這幾千裡地域中,最大的一處港口。規模幾乎不遜色於乾天山,距離乾天山城,只有大約一千里距離,也是乾天直轄的十個城池之一。
每年港口的交易商稅,就佔據了乾天山每年稅入的二十分之一。
只因此地浮力極盛,地形也恰可避風暴,更是飄渺雲海中,幾條可靠航線的交匯處,故此商船雲集。
雲海之內通航的船隻,共分二類。一種是大多隻有簡單的靈陣,對惡淵之地產生的浮力,依賴性極強,是民間常用的船隻。
偏偏雲海內許多地方,是斥浮之力變幻不定。有時候可將船,衝到上空千丈。有時候,卻是浮力全無,讓船隻直接掉入到雲海之下。
故此自古以來,所有的商船,以及那些獵取雲獸的船隻,都只是依照那些早已探明的航道行駛。即便後世之時,也不例外。
另一種,就是那些有完整靈陣的雲艦。唯有此類這類雲艦,纔可在雲海之內,自由翱翔。不過數量極少,而且每次出航時,消耗的靈石獸晶,都將是以一斗一石爲單位來計算,普通人根本就負擔不起。
故此只有一些隱世宗門,才能擁有。又或如乾天山這樣的勢力,將之作爲雲海狩獵的軍艦使用。
而宗守眼前,就是這一類。最大的有二十丈高,可相當於十幾層高樓,長更有數百餘丈。總共兩百五十艘,氣勢磅礴無比。
“二十艘五牙鉅艦,其中一艘,是君上坐艦。以中央雲陸運來的浮蘭木製造,不但船身堅固可與七階妖獸比擬,更浮力驚人。”
此刻在旁說話之人,是一位身着重甲的青年,正傲然的擡了擡下巴:“另外還有百艘三牙鉅艦,一百二十艘衝艦。總共可載二十萬大軍!另還有一百五十艘,要巡行四方,無法參與。這支艦隊,乃是先君生前,傾力打造。即便相較那濤雲城,也不差了!”
宗守也不置可否,看着這些鉅艦,陷入了凝思。直到自己肩側,傳來‘茲’的一聲炸響,這才驚醒過來。
側目望去,只見卻是幾粒較大的灰塵,被他身周散出的雷光,徹底炸散。
這是練習內觀玄霆鍛體決的後遺症之一,以他此刻的境界,只能勉勉強強,在內視之時達至入微的境界。卻極其勉強,只有半刻時光。
而每次練習之後,都有不少的電力殘留,久久不散。肉體之內,更自發生成,無法盡數導引宣泄出去。
自然收益也是不小,僅僅三次,他的肉身粹煉,就又上了一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