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玄空輪轉劫已去,這頭玄武聖獸已亡。那位血劍妖君,看來是再無災劫!”
蘇小小亦是神情複雜:“奴家看來也該走了——”
石越那邊,卻無什麼特別的感觸,只淡淡的道了一聲:“仙子走好!”
他與這妖女,本就無有深交。雖知對方是有意結好,卻不願與其深交。
似他這樣,已是執掌一方,未來也將繼承石家。對於理念,尤其看重。
魔道之內,多是惡徒。乃洪荒之時,外域妖魔侵入之後的遺留。
儘管這萬載以來,那魔道諸宗,早已與佛家一般,融入雲界,與雲界修者一體。
可其門徒行事,畢竟多是惡毒殘忍之輩。
他對這蘇小小,並無什麼惡感。卻也絕不願接近,知曉雙方,是隻能爲敵,不能爲友。
哪怕彼此利用,都是不行。
蘇小小眼神微黯,聽出石越言語裡的排斥。
石越如此,宗守也是如是。真正的有爲明主,都是看不上魔道。
神皇的爭奪,天魔穹境天然就處在了下風。
隨即就又嫣然笑道:“石將軍,莫非還欲挑戰那爲血劍妖君不成?那可就需萬分小心!妖君之劍,凡人難當!尤其他渡劫之後,那六神飛刀之術,更要萬分小心!”
石越依然是淡漠的點了點頭:“這一次,雖是不能還他人情。石越卻仍想一試,那一位渡劫之後。戰力到了何等地步!在下也非是輕生之人,自會憐惜自己的性命!”
“可惜奴家身有要事,將軍與那妖君一戰,無緣一觀!”
蘇小小先是面露悠然神往之色,而後又點頭一禮:“奴家就先告辭了!”
僅僅一個閃爍,那蘇小小的氣機,就已經是在山崗上消失無蹤。
石越眉頭一挑,而後是眼帶讚賞的,拍了拍石無忌的頭。
“小傢伙。很是不錯!小小年紀,又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居然自始至終,都被那女人的媚術所迷!真不知該怎麼贊你纔好——”
媚術?
石無忌卻一陣錯愕。媚術他知道。難道方纔那蘇小小,對他用了魅惑之法?他怎的不知?
也沒在意,轉而又好奇的問:“石越你方纔說,要與那位血劍妖君一戰?”
“正是!”
石越點了點頭,毫無猶豫:“你叔父畢竟也是武者,能有幸與天下無敵之人一戰,印證武學,這機會怎會錯過?不過卻不是現在,要待他渡劫晉階之後!”
石無忌的眸光一閃,眼含佩服之意:“叔父你是君子。比那些人,要光明磊落的多。”
那石越聞言,卻是一陣忍俊不已,哈哈大笑:“什麼君子?什麼光明磊落?此人與我石家,遲早是大敵。我倒是恨不得,方纔就趁機將他除去。只因還欠他一次,不好就這麼下手而已。”
大手揉着石無忌的頭,石越的神情,又轉爲凝然。
“無忌你需要記得,對於仇敵。就要不擇手段纔是!萬萬不可有什麼光明正大之念!若是執着於那些迂腐之說,遲早要害了你。”
石無忌是一陣怔怔,那方正的臉上,微有些不愉。
不過也未反駁,而是若有所思,將這句話記在心底。
知曉此時,自己經歷尚淺。
長輩這些話,即便不認可,也需記在心上,留待日後印證便是、
那石越也並未糾結於此事。接着又笑着,把那右拳,伸到了石無忌的面前。
“無忌你可能看到,我手中這二字?”
石無忌聞言細望,此時他的視覺,是異常的敏銳。
果見石越的肌膚之下,有一條條的靈紋在流動。
彷彿是文字,卻更繁複許多。彷彿內中,含蘊着無數道理。
才望一眼,就感覺是一陣頭暈目眩。
知曉這便是符文,石無忌稍稍辨認了一番,就覺是心力不繼。連忙止住,而後語氣遲疑的問:“似乎是權,勢二字?”
“正是權,勢二字!”
石越的神情,是愈發的滿意。不止是根骨毅力不錯,這悟性也是極其不凡。
“記住了,此二字正是我大道根本之一!”
猛地一握,周圍幾十裡地域,都是轟然搖動。
那百丈高的山崗,也被生生的壓平數丈!
似乎有股巨大的力量,在這山巔處聚集。
“我這拳,乃是自創!名喚皇神拳,也是日後我石家的王道武學。勢因權聚!勢強則拳強!只需手中掌握的權更多,此拳之勢,也就更強!若是能掌握八百世界,我自己這一拳,甚至可與至境抗衡!若非自創出這門皇道拳法,我也不敢來尋這宗守一戰!不知無忌,你可願隨我學?”
石無忌再次愣住,是半信半疑。忖道這石越所言的皇神拳,真有說的那般威勢?至境又是什麼?
而後是猛地一醒,口中失聲道:“皇道武學?石越你難道要謀反?”
眼神一時是複雜之至,他生出之後,就經歷這世間種種不公。
有時候恨不得把這世界掀翻,改朝換代!把那些高高在上,無能昏聵,卻錦衣玉食的權貴,都全數拉下來纔好。
可又知最近,若非是這些世家作亂,大商有元辰聖君在位,當不至於亂到這樣的地步。
他與孃親,在皇京城內,也不至於落到那等窘迫之境。
“這卻要看天意如何!”
石越搖頭,漫不經心的解釋:“我石家已在開闢外域,一年時光,已經佔據了半片小千世界。大商若能平息叛亂,安撫衆民。我石家自可退往外域稱皇。若真是大亂來臨,秦失其鹿,我石家自然也是要爭一爭,不落人後!”
口裡說着,那視線卻緊緊注視幾十裡外,那座已經被一股絕強劍意,封鎖着內外的登天台。不曾偏離片刻。
石越的目裡,漸漸是戰意洶涌,一股絕強意念。驀地透體而出。
往那登天台方向,凌壓而去!
渡劫晉階之後的宗守,到底戰力如何。他是期待無比。
最好是莫讓他石越失望纔好!
距離登天台不遠。孔睿也同樣看着百餘丈外,那座足有二里方圓的主臺。
無名劍定在上空,聚集靈能,凝結出一層燦爛的七彩光斕。
劍意凝聚,不但隔絕了所有視線。也把所用人的神念,都牢牢的攔在外面。
使此地幾十萬大軍,宗原虎中原這些人,都是驚疑不定,憂心不已。
只銜尾追殺了片刻,就又返回。拱衛陣內。
唯有孔睿,能猜出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情一時是複雜之至,既有輕鬆之感。又感覺自己,有一件重要之極的東西失去了。是悵然若失——
旋即就又自嘲一笑,這始作俑者。自己也有份。
看向了自己的手,可見手臂上的肌膚綻開,露出血痕。更有許多地方,生出了膿腫惡瘤,隱隱有股惡臭。
——這是擅改天機的代價。要再調理妥當,只怕少也需二十載時間。
不過孔睿面上。卻透出了輕鬆的笑意。
還是值得的,也不得不如此。今日之後,他纔可放下對他女兒的擔憂。
孔瑤儘管殺劫已解,可其身畢竟是稟那搖光星力而生。
殺勢戾氣都是極盛,卻偏又是女子之身。
或者一時無妨,可待得年歲日久,卻必定是重聚殺劫!
如今有宗守幫着承擔一些,此後纔是真正無礙。
那位妖王,也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可以使孔瑤,託付終生之人。
聖王呢!
他這一生,還從未見過那般純白之氣。
又遠望雲空,只見空中那破軍星。正在閃耀。
一片紅雲籠罩,遮蓋東南。
卻沒有了之前,那隱隱的飄忽不定之感,而是徹底穩固了下來。
——東南霸主,已可確定無疑!
就在同一時間,隔着十數萬裡。一座三十六層高塔之巔,
重玄憑欄遠眺,正是微微一嘆,回過頭,朝着內中端坐的元辰帝殷御一禮。
“陛下!這次殺劫,那宗守已安然度過。即便形勢有變,也再無傷大局!”
殷御神情木然,若非是那眸光不斷變幻,幾乎就等若是木雕塑像一般。
半晌之後,才頷首出言道:“朕要多謝真人!若非是真人最後出言勸阻,這次差點也陷入進去。我大商如今,正與這些世家糾纏,實不宜豎此強敵。
“臣不敢受!”
重玄搖了搖頭:“其實這次,臣也只是觀到那天機,似有變化。那宗守雖身臨劫數,卻似乎已被了化解。料是那孔睿手筆。這纔出言阻攔。卻絕不想,龍影居然已入至境!”
“龍影!孔睿——”
前二字語氣雖是凝然,隱含忌憚,殷御卻也無太多感想。可後二字,卻是恨恨。
“那孔家之人,都罪該萬死!”
說完之後,才眼含詢問的,再望重玄:“如此說來,這宗守東南霸主之局已定?”
那重玄神情默默,並不說話。
不過殷御只看其神情,就已知曉其意,再次皺眉。
“那南面越國,可需告知一二?朕欲遣人援手,至少不時間拖上一拖——”
“已經晚了!”
重玄是毫不客氣的勸阻:“那大越之君,已經在輝州登陸。此國之君,不信我朝警示。以爲宗守必亡。即便明知是陷阱,也自信能大勝而還。此時想退,怕也是晚了!”
大約半月之前,輝州總督張懷與任天行二人,將大半輝州之軍北調,做出北援東臨之勢。
也使那南方越朝,終於有了動作。
而此舉亦使乾天,有了攻打南風雲陸的藉口。
故此他才言,東南之局已定。哪怕雲界五大教派,都沒理由干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