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到最後一個草原軍倒在血泊中,凌飛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顧不得好好休息,馬上統計自己的傷亡情況。九個千夫長雖無人傷亡,但均一身盡是傷口,除了卡瑞茲失去了一隻眼睛,布萊德失去了左臂,其他人的傷勢養養就能復原。
統計很快就做了出來,第九營只剩下三千餘人,而百夫長戰死一半左右,十夫長更是戰死八成,尤其以將領們的親衛隊死傷最重,一千九百人的親衛,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可以說第九營已經算是全完了。收攏傷員,再休息片刻,第九營不得不往後方撤退。
“大人,敵軍傷員怎麼辦?那些逃兵怎麼處理?”斯內克向正在休憩的凌飛詢問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
“傷員就放在戰場邊上吧,聽天由命吧。布爾,那些逃兵由你處置,臨陣退縮,背叛兄弟,這種人不值得憐憫。做過的事情,不能承擔責任,那就付出代價吧。”把刑罰交給屠夫出身的布爾,而且是嗜好虐殺的布爾,斯內克也只是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逃兵終歸是難逃一死,只是過程不同罷了。
“是,大人,呵呵,很高興爲您效命。”布爾獰笑着,完全消失了剛剛的無精打采,拿着他專用的剔骨刀,慢悠悠地向關押逃兵的方向走去。
“大人,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告,剛剛斥候來報,城內派出了援軍,正疾馳而來,全是騎兵。估計用不了太久就能到達戰場。”斯內克雖然也知道衆人精神過度透支,正需要休息,但爲了大局着想,還是打斷了衆人的美夢。
“先讓不會騎馬的人往後方開拔,召集能騎馬的弟兄,儘可能的帶走這些戰馬。”凌飛站起身子,雖然身體並不乏累,然而頭腦卻是昏昏。
士兵們顧不得休息,只能手拿着食物,在路上默默啃着,走着走着就可能昏睡過去,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醒來了。凌飛集合了一千多能騎馬的士兵,竭盡全力也只帶走了五千匹戰馬,相對於牧民來說,勇士營的士兵會騎馬已經很了不起了。剩下的戰馬自然被宰殺一空,留下這些馬匹相信不久後又會組成一支騎兵軍,草原人從來不缺少騎手。
兩個鐘頭以後,大隊的騎兵抵達了戰場,遍地的殘肢與被血漬染黑的大地訴說了戰事的慘烈。而數千草原軍的傷兵還在草地上苦苦呻吟,泡在血水中的他們,很多已喪失了知覺。草原軍不得不停下了追擊的腳步,漠視傷員的性命爲勝利不顧一切的做法是不能被豪爽的草原人接受的,而那些強忍傷痛的呻吟更是催人淚下,他們是戰敗了,但他們無愧於勇士的稱號。
第九營又險險地躲過了這次危機,後來知道此事的第九營官兵更是佩服凌飛的決定,因爲帝慣例是不留傷病的俘虜,凌飛放過了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傷兵原本只是出於沒有嗜殺的習慣,沒有沾染上這個世界存在的漠視生命的態度,陰差陽錯,又逃過一劫,凌飛無法向手下解釋,只是暗暗苦笑,自己真的能成爲一個精明無錯的領導嗎?很多時候,還是隻能孤軍奮鬥啊,幫手還是太少。
又走了一天半,終於遇見了皇子派來的援軍,這次是整齊的禁衛軍,足足十萬人,也是馬步兵各半。統軍的是一個遠支皇族布倫威爾?達克,一個純粹的軍人。他看着第九營的慘況,對凌飛很是尊重,完全沒有大部分禁衛軍軍官那樣的不問緣由的歧視。他讓手下犒勞了第九營的士兵,邀請凌飛到帳內一敘,詳細傾聽了凌飛的描述,而眉毛也隨之緊鎖。
“看來這是卡爾森公爵的奇兵啊,幸虧有你的提醒,否則禁衛軍非吃大虧不可,仗不好打啊,血衣將還在人世,卡爾森的確是處心積慮。”布倫威爾忍不住嘆了口氣,不過馬上又恢復了淡然的神態,軍人就不應該恐懼,“我真的很佩服凌飛兄的指揮能力,你的士兵也是非同一般啊,怪不得皇子殿下這麼賞識你。”
“大人謬讚了。第九營能活着回來只能說是僥倖。草原軍的騎兵放棄馬匹與我軍步戰,而我勇士營只擅長肉搏爭鋒,草原人以短搏長,放棄自己的優勢,又採用的是添油戰術,再加上下官幸運地擊斃了敵方的指揮官,否則下官等人只能等着大人收屍了。”
“呵呵,凌飛兄弟真是謙虛啊,咱們不談這個了,按照你的情報,敵人最多好有六萬人,騎兵三萬,步兵也是三萬,我軍還是佔據優勢的。凌飛兄弟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相信皇子會重賞你的。”
“大人說笑了,凌飛何德何能,只是碰上了好運罷了。對了大人,血衣將是什麼人?似乎非同一般。”
“血衣將是一個傳奇人物,與你一樣,也是出自勇士營。那是個天才人物,幾乎從未戰敗過,在勇士營中征戰十年,幾乎是勇士營的象徵,本身就是聖劍師的實力,號稱‘諸神之下第一人’,不過後來還是戰死了,草原軍這個可能只是個冒牌貨吧。”布倫威爾的臉色有些不正常了,似乎有所隱瞞。
凌飛看着布倫威爾的情緒不是很好,很識趣地離開了大帳。大帳內,布倫威爾暗暗嘆着氣,小聲地嘀咕着:“血衣將,與卡爾森公爵交好,血衣將戰死也是在卡爾森被調離之前,裡面怎麼能沒有蹊蹺。”
布倫威爾沒有留凌飛的部下助戰,戰馬也沒有扣留,那是勇士的戰利品,布倫威爾是不屑於巧取豪奪的。另外布倫威爾也給皇子去了一封信,由凌飛捎帶着。兩人就此分離不提。
在行軍的路上,精神飽滿的千夫長們又被集合在一起,凌飛看着這些對自己毫無怨言的手下,既是欣慰又是深覺責任的重大,既然帶領他們走上了這條路,就不能無緣無故地將他們拋棄,做人不能太自私。
“首先,我要承認自己指揮的失誤,太過於貪婪,以致於將大家至於險境,而卡瑞茲與布萊德更是因此傷殘。”凌飛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大家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我必將努力改進。”
“大人,您說的太過嚴重了,大家都是贊同這樣做的。”博科斯說道,“只要大人下令,博科斯無有不從。”
“大人既然將我等當作心腹手足,四肢哪有怨大腦的道理,大人,請您收回您的話,我等皆是大人的部下,爲大人效死是理所應當。”帕斯卡的話引得衆人一陣附和。
“這個建議是卑職提出的,錯誤更在卑職身上,請大人責罰。”斯內克誠惶誠恐地請罪。
“提建議是你的本分,又有何罪之有?再說這次勝利你立功最大,當機立斷挽回了敗局,日後定然是一個帥才。”
“謝大人誇獎。”斯內克寒霜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這是對他最大的肯定。
“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以後斯內克要時刻注意我們的決策。”凌飛沒有再談下去的興趣,這些手下只會對自己服從,而不可能有不敬。
“大人,我終於突破了,卡在大劍師瓶頸這麼久了,哈哈,終於又突破了。”怪不得法約爾一路傻笑,原來是這個事情。凌飛固然能夠強行進入手下的精神世界,不過凌飛並沒有偷窺人的齷齪想法,一般情況也不動用這個能力。
衆人一陣陣羨慕,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還是實力,這也是部下願意效忠凌飛的根本原因。凌飛也是好受了些,終於聽到了一個好消息,只是代價太大了。
後悔,也是對自己失誤的變相原諒,彷彿情緒的失落,眼淚的痛苦,能夠減輕自己的罪責。其實亡羊補牢纔是值得提倡的,分析出失誤產生的本質原因,刨除不可抗因素,正確審視自己的所做所爲,責人之心責己,吃一塹長一智,做到不犯同一種錯誤,纔是正確對待過錯的心態。至於抱怨,更是推卸責任的做法,參與事物之中,或許不能成爲主導,但自己要反思是否真的盡到自己的責任了嗎?盲從與妥協,就問心無愧嗎?
“走吧。”凌飛一揮馬鞭,奔馳而去,路還是很長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