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崑崙鏡被盜走了嗎……”
看着眼前跪地請罪的青龍,皇龍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再說。
“當初是我讓你們袖手旁觀的,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是我的責任,青龍你不需要自責。”
“將李長風迎來蓬萊的是神木一族,而被神君委託看守蓬萊的責任,卻讓異神混入蓬萊,這是屬下的失職。”青龍如此堅持着。
“你還是這樣子呢……”面對這位正直過頭的四方神,皇龍也只能搖頭苦笑,目光轉向周圍望了一圈,露出略顯困惑的神情。“怎麼沒看到白虎呢?”
“……覺的白虎卻忙着和蚩尤打架,因此才讓對方輕易混入了蓬萊,這是極其嚴重的失職,在神君決定處罰前,我先讓他在白虎領的行宮裡禁閉反省。”
“是這樣啊……”皇龍輕皺眉頭露出不忍的神情。“青龍,你又狠狠訓斥了白虎一頓吧?”
“屬下認爲這是應該的,白虎本是孩童心性,倘若神君再加以縱容,只會讓他更加放肆……”青龍點點頭,而旁邊的玄武卻插嘴了進來。
“結果,白虎都被罵得哭了出來,到現在還在行宮的角落裡縮着肩膀顫抖呢,青龍你也說得太過分了……嗯,話雖這樣說,但青龍你還不是打算一人扛下所有責任,這叫什麼比較好呢?愛之深,責之切?”
“我只是……”青龍困窘似的皺起眉頭。正準備分辨的時候,皇龍卻轉向朱雀詢問。
“朱雀,你地領地那邊還好嗎?湯谷的陰氣爆發,長生宮有什麼損害嗎?”
“回稟神君,因爲子君的活躍,湯谷的陰氣爆發被抑制在了最小的限度。雛鳳們和長老都平安無事。除了幾名看守雲霄殿的侍衛受到輕傷以外,一切安好,只是……神君委託看管地神器崑崙鏡被盜,這是吾族全體的疏忽。在吾族長老以外,還有一頭雛鳳也強烈請求神君把尋回崑崙鏡的任務交給她。”朱雀向皇龍低頭稟告。
“那頭雛鳳,是皇殷吧?”皇龍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我記得她是鳳凰一族選出的少輔,看來是責任感很強地孩子呢,奕豪能和她先了解,那是再好不過了。”
皇龍口中的“少輔”,也就是“輔佐少帝之近臣”的意思。作爲黃帝繼承者的奕豪。遲早會接替皇龍統治蓬萊,雖然青龍等四方神當然會輔佐他管理蓬萊,但畢竟雙方間有數千年的時光橫跨其中,不論見識,眼光或觀念等等都有着巨大差距,或許還稱不上代溝的程度,但爲了少帝將來能順利掌管蓬萊。幾名年齡相近,能陪伴少帝成長的輔佐近臣是必不少地。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皇龍決定在蓬萊最核心的神民。也就是四方神的眷族中各自選出一名年輕的秀才輔佐奕豪,而皇殷則是鳳凰一族推舉的候選人。
同樣,奕豪將來要接管蓬萊,就必須瞭解蓬萊的種種,而到目前爲止,奕豪和蓬萊地接觸僅限於四方神等狹小的範圍。想着趁這機會讓奕豪親自體驗。接觸瞭解關於蓬萊更多的事情,所以皇龍才命令青龍等人暫時不要接近奕豪,結果奕豪得以和商儀皇殷相識,同時還取得了鳳凰一族地好感,可以說相當順利。
唯一失算的是李長風的叛亂以及鐵無道的潛入,在四方神忙於替凶神善後之時,神器崑崙鏡被李長風盜走,也可以說是有得有失。
“另一名和奕豪接觸的神木幼苗,是叫商儀吧?那孩子也很優秀呢,青龍你覺得她不合適嗎?”
皇龍轉向青龍詢問,相對於鳳凰一族早早就選出少輔候選而言,神木一族到現在都還沒有推出人選,因此皇龍纔有如此疑問。
“唔,單從能力上看,那孩子是沒問題的……”青龍顯出罕見遲疑地神情。“但是,就如同神君所知,神木一族是那種個性,而其中商儀的性格又是相當……相當冷僻,我擔心她會對少帝無禮,事實上她已經數次冒犯了少帝……”
青龍的語氣頗爲無奈。神木一族是神地蓬萊最古老的居民,是在恆久的時光中看守生死輪迴的一族,看慣了令尋常人萬分畏懼的生死邊界,因此對世間的種種也漠然待之,無論凡夫俗子或英雄帝王,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按照自我的喜好對待,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神木一族可以說是四神眷族中最任意妄爲的一族。
只有被神木一族認同的人才能得到輪迴看守者們的敬意,然而這卻絕非易事。事實上,在過去的千百萬年中,也只有包括黃帝在內的幾位屈指可數的人物得到了神木一族的認同,而對即將接管蓬萊的奕豪而言,這毫無疑問是最大的障礙,不過皇龍倒對奕豪頗有信心。
“沒關係,就要這孩子好了,奕豪是父君選中的繼承者,他的器量能夠駕馭得了她。”
“唔,這倒也是,那就期待子君能早已駕馭那匹烈
…”青龍苦笑着,但還是點頭同意皇龍的話,跟着提見。“此外,還有關於失竊神器崑崙鏡的事情,那是自神帝時就流傳下來的上古神器,擁有穿梭時空的神通,目前爲奸人李長風所得,我擔心會危害到子君的安全,再加上把李長風引入蓬萊本是神木一族的責任,因此望神君同意我下凡追回失竊神器。”
“喂,崑崙鏡可是放在雲霄殿裡的,要負責的話也該由我去!”朱雀在旁激烈的主張着。
“朱雀,這件事可是關係到子君安全,並非尋常兒戲……”青龍皺起眉頭。
“我當然知道,所以纔想儘快找回崑崙鏡啊!”
“你是想着要找竊走神器的傢伙算賬吧?”
“那當然!那傢伙可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神器。如果不找回來,吾族地顏面何存!”
“那就更不能讓你下去了,凡世比不得蓬萊,可經不起破邪真火的折騰……”
青龍和朱雀展開激烈爭論,皇龍輕輕擺了擺手,讓兩人停了下來。
“不必擔心。驅動崑崙鏡需要特定的法訣和主神位階的神力,並不是那樣容易使用的東西,而且雖然崑崙鏡具有穿梭時空的神通,但卻有人守護着奕豪地存在。因此那無法用來對付奕豪……這件事就這樣吧,失竊的神器由鳳凰一族負責追回,疏忽職責的白虎則禁足三日,再由青龍負責教導,可以吧?”
雖然皇龍宣佈的決定令遠方地白虎毛骨悚然,但朱雀和青龍卻都接受了下來,而皇龍跟着站起來。轉頭看向朱雀領的方向,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
“那接下來,就該準備迎接奕豪歸來了……”
……
蚩尤追着狼狽逃竄的鐵無道離開了蓬萊,而李長風則趁着先前混亂的時候帶走了神器崑崙鏡。皇殷和商儀皆安然無恙,只是眼睜睜看着神器在眼前失竊,尤其是面對凶神時那壓倒性的恐懼,對兩位年輕驕傲的優秀女孩而言。自信心可以說受到前所未有地衝擊,一時間陷入難以避免的低潮,不過除此以外倒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在奕豪一方。因受到鐵無道施展惡禁式的重擊,被震傷了肺腑,在鳳凰長老們聞訊趕來的同時就頹然倒地,隨後在長生宮足足調養了三日才恢復過來,不過在此期間有可愛的紅姬陪伴,對這位難得悠閒的父親而言。倒是一段相當愜意的時間。雖然奕豪還想繼續過上兩三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日子,但有着鳳凰血脈的身體卻無視意識而急速康復起來,這天接近凌晨的時候,因睡太多覺而失眠地奕豪在牀上滾來滾去,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就這樣起來時,幾日不見的皇殷闖了進來,並且半強制性地提出帶奕豪遊逛長生宮的建議。
“我說,好歹我也是傷者哦?昨天商儀還囑咐我近段時間不要激烈運動的,但……這一大早起來爬高算什麼?”
雖然站在峰頂眺望下方雲海的風景確實是賞心悅目,但考慮到此前足足一小時的艱苦跋涉,再加上早上和女兒親熱地計劃也中途夭折,奕豪的抗議聲中徘徊着沉重的怨念。
“哼,商儀根本就不瞭解吾族,而且你也絕不是軟弱的男人,那點傷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皇殷似乎完全沒感覺到奕豪聲音中的怨念,臉上揚起晨曦的光彩。“這前面就是至生殿,已經爲人父母的你應該知道鳳凰一族的習俗,因此長老們特別同意我帶你參觀至生殿,這可是極其難得的榮譽,你要更加感激才行!”
“那還真是謝謝了……”奕豪掩嘴打着哈欠,顯出興趣缺乏的模樣,幾秒鐘後纔回過神來,望着遠方那座被雲海圍繞的小島,訝然道。“你說的至生殿?該不會就是鳳凰一族孵化後裔的地方?”
在來到長生宮時聽商儀介紹過,鳳凰一族是皆是卵生,而只有經過兩次涅磐的鳳凰才能生育後代。每頭雌凰平均每三百年才生一枚蛋,而鳳凰蛋的孵化更需要五十年以上的時間,無論那頭雌凰都無法承受這種長度的耐力考驗,因此鳳凰蛋的孵化都統一集中到長生宮中進行,每一枚鳳凰蛋都由全族雌凰共同孵育。
對雌凰們來說,孵育鳳凰蛋既是不可推卸的義務又是不可侵犯的權力。每頭成年雌凰一年中都會抽出一個月的時間待在至生殿,輪流孵育其中正在成長的鳳凰蛋,直到小鳳凰破殼而出爲止,共計要經歷過六百次以上的輪換――從這個意義上來看,每頭雌凰都可以說是任意一頭幼鳳的母親,而每一頭小鳳凰的誕生也都會是全族的節日,到時除了舉行熱烈的慶典外,母親們還會向自己孵育的孩子送上溫情的祝福。
千百年來,鳳凰一族一直持續這樣的傳統,而倘若有人要探究鳳凰一族間深厚羈絆的源頭。那或許能從這習俗中窺視一二。
當然,只有成年雌凰才能參與孵蛋,而在幼鳳們地眼中,至生殿一直都是充滿神
令人嚮往的所在,就連身爲少學殿監習的皇殷,也只過。至於像這樣前到極近距離觀察,那還是生平頭一次的經歷,因此表現得比奕豪更加激動。
奕豪跟着興奮的皇殷來到至生殿的門口,被稱爲至生殿地地方。其實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宮殿,而是一座巨大的巖山,因爲直通下方熔岩湖的關係,山體散發出灼熱地炎氣,一塊塊突兀的岩石成爲鳳凰蛋的溫牀,雌凰們在上面鋪上耐熱的紅莎草,再把鳳凰蛋擺在上面。然後臥於其上,就這樣不吃不喝地堅持一個月的時間,再輪換其它雌凰。
皇殷幾乎是以拜膜的目光注視着那些孵蛋中雌凰,臉上則洋溢着滿滿的憧憬及嚮往。雖然奕豪一開始沒怎麼放在心上,但在踏入至生殿地一刻也下意識地屏息噤聲。十幾頭雌凰在至生殿中孵育鳳凰蛋,偶爾也能看到伴侶的雄鳳陪在身邊,雌凰們臉上的神情無比慈祥。翻弄鳳凰蛋的動作也極盡溫柔,整個至生殿的空間似乎充盈着母性的神光,令奕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頑童冒然闖入了神聖的殿堂裡似地。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注意到這兩位小輩的身影,孵蛋的雌鳳們向他們投來好奇地視線,也微笑着向他們點頭致意,然而對兩頭幼鳳而言,那源自母性的成熟魄力卻比至神神威更具壓倒性,讓奕豪跟皇殷誠惶誠恐。下意識地就快了步伐,最後幾乎是倉惶逃出了雌凰們的視界。
“呼,呼,呼……”皇殷喘着氣,臉上浮現出似乎滿足又好像略有不甘的神情。“我總算知道長老們爲什麼不讓我們過去了……要踏進那地方,現在的我還真的太幼稚了啊……”
“是呢,從來沒想過育嬰室是那樣可怕地地方呢……”奕豪也是心有餘悸的回答,不過話題的焦點明顯和皇殷對不上。
“總有一天……我也會在那裡面放下的吧,我的蛋……”皇殷回頭看着至生殿的方向,目光跟着卻莫名轉到奕豪的身上,伸手放在胸前,以驕傲的聲音宣告着。“奕豪,你知道嗎?我啊,可是幼鳳們中最出色的,無論學問或武藝,都是少學殿中的第一,因此才長老們任命爲少學殿的監習,更被御長選爲少輔,將來還會輔佐少帝治理蓬萊呢!”
“是,是這樣啊……”搞不清楚皇殷的意思,奕豪也只能作最低限度的回答。
“但是,現在我打算向御長請願,請她推選別人擔任少輔。”皇殷看着奕豪。“我會這樣決定,一個原因是在前次的事件中認識到自身的不成熟,現在還無法擔任少輔的重責,而另一個原因……”稍稍沉默了一秒,鳳凰少女隨即昂然宣告着。“另一方面是因爲我心中已經有了某人的影子,再無法全心全意侍奉少帝,因此已經沒有了擔任少輔的資格。”
少女毫不畏縮的宣言着,那雙紅瞳中閃出的光輝令火焰也爲之失色,而奕豪一時間雖然沒有理解到少女宣言的真意,但面對那在灼眼中熊熊燃燒的光焰,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近乎畏縮的情感,彷彿要轉移話題似的,他下意識地向四周望去,卻無意中把遠方一抹微弱的輝光納入視界。
咚。
那抹輝光侵入眼簾的瞬間,奕豪感到心臟猛烈跳動了一下,他訝然地看着輝光傳來的方向,意識卻在一瞬間穿透了茫茫雲海,抵達了一處陵墓的所在。
那陵墓極盡壯觀,光是幕前的平臺就足以容納千百人並立,平臺的中央是一巨大的青銅鼎,銅鼎的前面插着一柄古銅色的大劍。大劍全身閃着黃金的光澤,劍身寬約有四指,長有兩臂,上面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草木,而在劍柄亦有着同樣的古拓,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
目睹似曾相識的景色,奕豪感到心臟在急速鼓動,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着那陵墓的方向,向皇殷詢問。“我說,我看到……看到一座巨大的陵墓,那裡是什麼地方?”
“陵墓?那方向是皇龍領的位置,你說的陵墓……難道是黃帝陵?但從這裡怎麼可能看到……”皇殷露出疑惑的神情,而奕豪卻沒有聽聞,那柄古銅色的大劍無比強烈地吸引着他,他下意識地向前跨出一步,虛空中泛出圈圈漣漪,等下一步跨出漣漪時,已穿透了千萬裡的距離,來到那座壯闊的陵墓前,而呼喚着他的銅劍就插在面前的地上。
“……軒轅劍?”奕豪叫出神劍的名字,而彷彿迴應他的呼喚,軒轅劍的劍身放射出耀眼的神煌。那神煌猶如溫暖的陽光撫過肌膚,奕豪只遲疑了一秒鐘,隨即伸手拔起了軒轅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