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的是一名金髮少年。
“是你?”青木不由自主的叫出來, 這個少年正是那天夜裡被他追蹤的神秘少年。
少年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身上不少地方還綁着白色的繃帶,甚至還能看得到一點點腥紅。
“你居然還沒有死?”青年笑道, “在那麼重的傷之下, 居然還能站起來。”
少年隨手抽出一個棱狀物, 青木認出來那是古時候刺客忍者之流使用的武器, 稱爲苦無。
青木還想站起來, 但是無奈失血過多,身體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支撐他。幸好玉木察覺到了,迅速一邊抱住他, 一邊將袖子扯下來,紮緊青木的右臂。
因爲有了玉木的支撐, 青木纔有機會好好打量少年。此時他的眼睛呈現一種詭異的顏色, 瞳孔的外圍是海藍色, 瞳孔中央卻閃爍着妖異的,宛若紅霞的光芒次第擴散開來, 就像是滴在平靜湖面的水滴一般,泛着淺淺的漣漪。
但是這樣美的一雙眼睛卻讓青木感到無比的恐懼,這種恐懼甚至超過了對那個怪獸一般的青年,對任何一種未知事物的恐怖。潛意識告訴他,這雙眼睛, 昭示着不詳。
青年嚴肅的望着少年的眼睛, 臉上再也沒了剛纔的輕鬆。
“已經11次, ”少年慢慢的說, “在這九天裡, 我一共殺死你11次了,但是, 你居然還活着……真是奇怪!”
“的確,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了不起的能力,但是你的‘視界’太窄了,如今你看到的並不是死亡,因爲,對我來說,我沒有死亡!”
“沒有死亡?”少年好像不太明白,若有所思。
“你應該看到的是更遠的地方。”
“什麼意思?”
“不明白嗎?”青年哼了一聲,“算了,反正我馬上就要殺掉你了!”
聞言,金髮少女(青木這才注意到她長的真的很像那個少年,他很懷疑他們倆是雙胞胎)猛地一揮手中的鐮刀,似乎準備發動進攻。
“香香,”少年揮了揮手,“不用你出手!”
“可是……”
“我說過的,我會親手將攪亂你們命運的人殺掉!”
話音還未落,少年已經揮舞着苦無朝青年進攻。
少年的速度很快,但是對方並非人類,少年的刀根本無法碰到青年的衣角。青年好像不急於出手,他只是不斷的閃躲,任少年徒勞的追逐,就好像貓戲老鼠一般。
“你擁有無以倫比的能力,但是你的□□卻普通的難以置信!”青年隨便一揮手,少年的背上就多了一條深深的傷口,很快,少年的身上便傷痕累累。加上原先被繃帶綁好的地方因爲繃帶的破損露出了還未痊癒的傷口,少年整個人呈現一種極其可憐的情形。
青木試圖站起來,可惜身體早已不聽他的指揮。
可惡,如果他稍微能動一下,哪怕能有力氣瞄準也行呀!那個少年……在這樣下去,那個少年肯定會死的……
就在在這時,金髮的少女,香香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巨大的鐮刀一劃而過,帶來了強大的氣流,卻在彈指間停止。
青年輕鬆的接住了香香的鐮刀,看似輕鬆的用手指夾住,但是卻讓香香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哦,這次變厲害了,不再是傻乎乎的棒球棍了,對吧,小姐?”
聽到青年的調侃,香香怒火攻心,幾乎是睚眥欲裂,她鬆開了鐮刀,一個側身直接踢向青年。
青年再次擋住了她的攻擊。
這一次,青年沒有再留情。他抓住了香香的腳,輕輕的向外一甩,少女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撞到了潔白的牆面。
這看似輕鬆的一丟,卻造成了震撼的效果。那面看似很結實的牆壁被少女撞出了一個大洞,碎磚塊四濺,也不知道那個少女是死是活。
“好了,礙事的人終於解決了,那麼……”青年邊說邊看着星野和哉,“讓我們開始吧!”
星野美惠似乎是察覺到什麼,她站了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和衣服。她再次擋在了星野和哉的牆面,衝着青年平靜的說:“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的,不管你有多麼厲害,如果你要殺我的兒子,那麼請先殺了我!”
“有意思,他都不承認你們是他的父母,你卻一直把他當做兒子嗎?”
“當然,”女人驕傲的仰起頭顱,“他,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兒子!”
“是嗎?那麼我就遂了你的願!”
“不——”
“慢着!”
“hagalaz!”
這一刻許多聲音同時響起,但是誰的聲音都沒有金髮少年的這句低語清晰。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然後以少年爲中心的區域突然憑空出現一陣宛如實體的風,那些風像是有意識一樣,朝着青年撲了過去。
狂風帶起的灰塵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就在大家以爲青年已經被這陣詭異的風所撕碎時,身受重傷的少年微微傾身,下一刻就消失在大家的眼中,然後青年所在的區域一陣微光閃過——
風停止了,青年依然完好無損的站在中央。青木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青年的身體上迸濺出一道道鮮血,就像又看不見的刀將青年劈成碎片,青年就在大家的面前一塊塊散掉。
大家都被這個變故驚呆了,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靜默一旁的金髮少年卻嘆息了一聲:“果然還是不行!”
彷彿是爲了印證少年這句話,那些本已變成碎塊的肢體內臟、四處迸濺的鮮血就像有意識一樣慢慢的聚攏,然後開始癒合(玉木忍不住轉過頭去),最終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魔術?”青年有些意外的看着少年,“我以爲你是陰陽師,想不到你還會魔術……來自風的魔術……不,應該很接近魔法了……看來是她……沒想到那個女人還活着……”
“來吧!”青年朝着少年勾勾手,“把上次那個式神召喚出來如何……地獄之火將是我的歸宿……”
面對青年的挑釁,少年不爲所動。
“哦,我想起來了,上次那個式神貌似爲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你的式神都被他燒死了對吧?現在的你身受重傷,無法再召喚出別的式神了吧?”
青年說的很對,少年如今身受重傷,再加上前幾天連夜的截殺讓他的靈力透支,剛纔那一擊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青年似乎是也發現這個事實,他慢慢走到少年面前,左手一把攬住他,右手鉗住少年的下巴。
“你很像他……他小的時候,總是這樣,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可是我知道,他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很善良……”青年凝視着少年的眼眸,似乎透過他看着某個人,“你不知道,他那金色的頭髮,對我來說就像最美的陽光一般,我一直注視着他,跟隨着他,不曾忘懷……可是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爲什麼我會變成這樣的一個怪物……爲什麼!”
“爲什麼連在他身後注視着他的權利上帝都要奪走呢?”
“真可憐!”少年嘆息般的說道。
聽到少年的話,青年原本撫摸着少年下巴的手突然掐住了少年的纖細的脖頸。
“你可憐我?你竟敢可憐我?我是梵蒂岡最高貴的‘聖騎士’,是侍奉上帝的最純潔的羔羊。我將以自我犧牲,向神奉上最後的祭品;因此,我得到了寬恕。在我死後,我將背生最純潔的雙翼,進入‘神的國度’。”
“死後?”少年冷笑了一聲,“你早已遺失了你的死亡!”
青年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掐住少年的脖子不再留情。但是他卻停住了。
金髮少年的手往虛空一劃而過。
青年一動不動,彷彿是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望了一眼少年的眼睛,那雙妖異的眼睛裡不再散發着宛如紅霞的光芒。那些光芒不知在什麼時候濃縮爲一點,奇異的閃爍在少年的眼眸中央,就像通往死亡的通道一般。
“這是……‘死亡之眼’!”
話音剛落,青年的身體如同被碳化了一般,化作灰塵隨風散開。
他最後的話依稀飄散在空中,也不知道是對誰說。
“即使到死,你都不肯再看我一眼麼?”
好一會大家才意識到那個可怕的吸血鬼已經死了。還沒緩過勁,地面突然一道道光路,那些光路漸漸形成一個複雜的形狀。在一片強光中,幾個身着奇裝異服的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終於來了!”玉木低語了一聲。
爲首的是一個有着金色長髮的男性。他的五官深邃,面容冰冷。
男人緩緩掃了一眼所有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金髮少年身上。
“是你殺了他?”
“……是的!”
男人一語不發,突然拔出腰間的寶劍,指着少年:“異端,接下來我將對你進行審判,罪名,謀殺神職人員!”
“慢着!”一直懷抱着青木的玉木突然大喝一聲,驚得所有人都轉過頭看着他。
“異端審問局……你們的職責是清除異類吧?”
“異類?那個異端擁有異能,因此要加以清除!”
“哼……你們放着那個血族不管,卻前來清除救了我們的人,這是什麼道理?”
“……”
“還是說因爲這位曾經是騎士中的一員?”
“原來如此,你是他們的人!”金髮青年轉而把劍對準了玉木,“告訴他們,英國皇家繼承人謀殺一案,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一定會清除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異類!”
不等玉木有所反應,男子舉起劍,同一時刻,他身後那羣年輕的男子都舉起了手中的劍。
那些劍慢慢的發出極強的光芒,青木感到自己的眼睛可能就此瞎掉。接着,在男子前面的縱向切面出現一個魔法陣,陣心正在凝聚着一種可怕的力量。
青木想說什麼,腦子卻一片眩暈,他最後看到的便是漫天的白光,玉木朝他撲過來將他牢牢擋住。
還有那柔軟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