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257.神秘俱樂部，桑坦尼卡
太陽落山前，房車順着一條藍色旗幟包圍的沙石路來到酒吧外。
迪安帶着衆人下車，放眼望去，這座酒吧通體由石灰石和花崗岩打造、外牆粗糲不平、呈現出原始土黃色。
門頭上方掛着一塊發光的彩色牌匾“如浪”，旁邊鑲嵌着一個身材傲人女性浮雕，共同組成酒吧招牌，招牌下方寫着一行字——從黃昏開到黎明。
兼具老古董和現代化的氣質。
酒吧外空地上圍着一羣皮夾克、披着不羈的黑色長髮，像是飛車幫的人，其中幾名騎士騎着摩托車，繞着四根噴着火焰的巨大火炬轉圈，捲起漫天黃沙。
轟隆隆的排氣管聲響中，旁觀的人羣發出震天的歡呼喝彩聲。
“感覺怎麼樣，諸位？”塞斯嘴角含笑地看向衆人，
瑞奇擡了擡眼鏡，勾搭住塞斯的肩膀，“難以置信！我們做到了，我們抵達了極樂天堂！”
斯科特忍不住大喊，“酷斃了！”
凱蒂雙眼閃爍着好奇，作爲表面上一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她從來沒到過這種娛樂場所。
老牧師一臉凝重，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
迪安嘗試用上帝視角穿透酒吧外牆探查內部景象，卻有如陷入了一層水泥，無法穿透進去。
但他不驚反喜，這說明酒吧內部存在神秘的力量屏蔽感知，來對了地方。
他看向戈科兄弟，“你們的交易是怎麼說的？”
“這裡就是終點站，天亮纔打烊，”塞斯解釋，“而卡洛斯會在黃昏之後到黎明前的時間來找我們交易。”
“進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喝幾杯？”瑞奇順勢建議，“或許我們的守護女神正在裡邊。”
“都跟緊我，別亂跑，否則一分錢也拿不到。”迪安警告了一聲，一馬當先朝酒吧大門前走去。
紅色霓虹燈閃爍的樓梯上，一個穿着黑馬甲，帶黑色魔術帽，身材消瘦、形容猥瑣的男人拿着話筒手舞足蹈地用熱情的腔調，說着混合西班牙俚語的英文，
“歡迎光臨如浪俱樂部，享受每月一次的俱樂部之夜！快進來嚐嚐國境之北，最誘人最可口的舌尖上的盛宴吧！”
他靈活地跳到了迪安幾人面前，唾沫橫飛地推銷，“現在如浪酒吧的菜一律半價，價格公道，應有盡有，白的黑的拉美的、還有亞洲的，熱情的妞、冷豔的妞、多毛的妞、噴血的妞、會咬人的妞！我們的菜擁有全世界所有口味兒！”
迪安注視着這矮個兒迎賓的臉龐，眼神動了動，生命透視之下，這傢伙身上的白光強度居然有普通人的三倍，遠超正常人類。
這纔剛到酒吧，還沒進門就發現超自然生物？
這地方果然不簡單，但現在敵友未辨，情況不明，迪安不適合下狠手。
“等等…我們的系列菜單上又添加新菜了，”男人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狹長的眼睛看向了六人中的凱蒂，“甜美、熱辣、櫻桃派的女孩兒，還是個雛。”
凱蒂被男人炙熱的目光嚇得“啊”了一聲，俏臉一白，雙手摟住肩膀躲到了牧師身後。
“哈哈，別緊張，開個玩笑。”男人推開了厚重的石門，“快快請進。”
……
一股讓人汗流浹背的熱氣和澎湃的音浪撲面而來。
寬闊的大廳喧囂得就像一個菜市場，上百張小圓桌分佈其中，幾乎全部坐滿客人，來自世界各的亞洲人、黑人，甚至還有阿拉伯人，絕大多數都是男人，正在喝酒聊天享受這火爆的氛圍。
大廳前方鋪着紅毯的舞臺上一支樂隊正在表演，皮衣皮褲的樂手玩命地敲打架子鼓，撥弄貝斯，一頭飄逸紅毛的主唱擁抱情人般抱着麥克風架抵死纏綿，放聲嘶吼。
“我的小心肝是那麼真實！”
“嘿，花心小寶貝，你還好嗎！”
“爲什麼我不是你唯一的男人！”
過道間一羣客人隨着哭喪一樣的魔性音樂扭動身體，其中一位身高超過一米九紅頭髮的瘦高男人最爲惹人注目，他往身下一拍，一架鑲嵌在牛仔褲中央的左輪手槍猛然探出槍管，左輪槍槍口隨着他轉動的身體，朝着在場觀衆噴出一陣陣“空包彈”。
“噠噠噠！塞克斯機器爲伱們獻上敬意！”
迪安無語地擡頭，
舞臺上方，酒吧二層節目更精彩。
貼着牆壁圍繞着一圈十幾個小型舞臺、舞臺中央僅有一根根立柱，十幾位女舞者在熱舞。
一束束彩光在大舞臺和小舞臺間上下移動，變化明滅，爲熱力四射的舞者和樂隊增添了幾分神秘感，引得大廳中的客人們一陣鬼哭狼嚎。
牧師一家人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妖魔亂舞般的場景，雅各布忍不住吻着十字架禱告起來。
凱蒂臉色茫然，躲到了衆人背後。
而斯科特左看右看，目光在端着托盤的服務生、和二樓的舞者身上流連忘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難怪叫做如浪。”
“擦擦口水，”塞斯拍了拍血氣方剛的小年輕的肩膀，用老大鼓勵小弟的口吻說，“要不請你體驗一次膝上舞，見見世面？”
“別帶壞我兒子，他還沒到二十一歲！”牧師瞪了塞斯一眼，後者聳聳肩膀，
而塞斯窮極目力也沒能找到守護女神，轉向迪安，“先找個位置坐坐？”
“嗯。”迪安穿過嘈雜的人羣，走向貼着舞臺正前方的一張空桌入座，視線反覆掃過大廳裡的樂隊、舞者，以及來回遊走的服務生、吧檯前的酒保，心頭默數。
1，2，3…28。
卡洛斯、守護女神沒見到，但這些傢伙生命強度全部非人類，引得鍛造師專長跳個不停。
此外，酒吧內部似乎籠罩着奇怪的磁場，上帝視角受到極大壓制，視野清晰度甚至不如肉眼，迪安沒辦法透過牆壁尋找隱藏的地下室或者暗格。
“這麼多超自然生物匯聚在一處神秘力量籠罩的酒吧裡，圍着兩百多個人類客人討好、獻媚，圖謀不小啊。”
迪安陷入沉思，心頭涌起輕微的不安感，以及興奮。
……
這時，一個女招待扭着蜂腰走了過來，黑色的脣膏、指甲油在彩燈下閃閃發光，異域風情濃郁，
“嗨，寶貝兒們，歡迎光臨，需要點什麼？”
“來六份特色晚餐，四杯仙人掌果汁、兩大杯你們最好的烈酒科切斯。”塞斯迫不及待地敲打桌子，兩兄弟早就飢腸轆轆，
“馬上就到，你們還要點什麼？”服務生目光火熱地掃過衆人，
塞斯擡頭看着她黑寶石般的眸子，“我在找一個朋友，名字是卡洛斯·瑪德瑞加爾。他說會在這裡見我。”
女人搖頭，“卡洛斯不在這邊，”
瑞奇反問，“但他在來的路上對嗎，他說了今晚要和我們交易，總不能放我鴿子吧？”
“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女人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整個如浪俱樂部都是他的地盤。”
“都是卡洛斯的？”塞斯問，“那等他進來能不能通知我們？”
“沒問題，”女人神秘一笑，衝着六人拋出媚眼兒，“但待會兒俱樂部會有重磅驚喜送給新來的客人，保證教你們畢生難忘。”
……
“小淘氣，別讓我們等太久。”塞斯往圍裙裡塞了張小費，又轉向衆人一笑，摟住了瑞奇的肩膀，“諸位，聊點開心的吧，等交易完成拿到錢，我們兄弟就準備金盆洗手，在墨西哥這片熱土上快樂地度過下半生，你們呢？”迪安沒功夫回答，而是努力用目光尋找所有超自然生物，他發現酒吧左右兩側，類似於VIP看臺的地方，又多了一羣穿着黑色西裝派頭十足的墨西哥人。
而牧師三人警惕地看着戈科兄弟，一臉不信任。
塞斯無奈道，“放鬆，怎麼說也一起騙過邊檢出生入死了一回，我們也算是同伴，應該學會互相信任。”
“什麼同伴？交易的錢跟我們沒關係。”斯科特反駁，
“怎麼沒關係，戈科兄弟最講究公平，”瑞奇灑然一笑，“這次能順利進入墨西哥也有你們的一份功勞，拿到錢，我會分給你們三位一人兩萬刀的報酬。”
“你認真的？”凱蒂驚訝地和弟弟交換一個眼神，頗爲意動，對於尚未工作的高中生而言，這筆錢夠他們瀟灑好久。
“我們不需要搶劫的贓款。”信仰堅定牧師眼睛也不眨地拒絕，渾身散發着與周圍的熱鬧歡悅格格不入的冷肅。
“別掃興！”塞斯實在看不慣這副假正經的做派，“進了這地方就該玩得開心隨意一點，而不是像木棍兒一樣全身緊繃，雅各布牧師，你比你的兒女還要緊張，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讓我猜猜…”瑞奇盯着牧師閃躲的眼神，彷佛看穿他的靈魂，“你在內疚，內疚自己開車害死了妻子，所以你把這次的旅行當成一次審判，現在到了終點，你在等待最後的審判降臨，順便贖罪，自然沒心情慶祝。”
牧師好似被戳破心事，垂下頭雙手握緊了十字架。
“這不是你的錯。”凱蒂弱弱安慰着，握住了父親的手，
“打擾一下，你們的特色晚餐到了。”搖曳生姿的女招待把酒水菜餚放到了餐桌上，酒水看起來挺正常，但那幾份特色牛排卻血淋淋地冒着熱氣，就像剛從牛身上切下來，不到一成熟，鮮活得過了頭。
塞斯和瑞奇拿起科切斯酒一口悶掉，便秘一樣瞪圓眼睛，“啊哈哈，就是這個味兒！就像是天使褻瀆了我們的心！”
“最好別喝。”迪安這纔開口勸阻，“也不要吃任何東西，這地方非常不對勁，我能感覺出來。”
牧師三人瘋狂點頭。
兩兄弟臉色垮了下去，“夥計，你說的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一杯喝不死你們。”迪安搖頭一笑，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酒吧入口，“你們的老熟人找上門來了。”
兩兄弟順着他目光看去，一個黑色牛仔帽、夾克衫、身材壯實，面容冷冽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推開酒吧大門。
赫然是不久前被擊暈在露珠旅館的德州巡警岡薩雷斯，只是此時胸前沒有佩戴星標，額頭上的青腫尚沒消除。
“這條獵犬居然又跟上來了，他到底怎麼找到的？！”戈科兄弟連忙遮住臉低下了頭，看向迪安懇求，“夥計，幫個忙，再把他弄暈過去行不行？”
“人多眼雜，不方便動手。”迪安搖頭。
這時，大廳四周音響中動感的樂聲忽然消失，樂隊迅速挪走樂器退場，二樓的舞女們隨之停止了動作，目光垂下舞臺。
整個大廳一瞬間從喧譁轉換到極致死寂，幾百個客人都不禁保持了安靜，豎起耳朵。
大部分燈光熄滅，獨留下一束白光投影到了舞臺正前方，一個黑頭髮、黑眼睛，眼窩深邃，五官如同刀削斧鑿一般立體的男人拿着一枚話筒突然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迪安，這傢伙就是卡洛斯，我們的交易對象！”塞斯一臉驚喜地看向迪安，“快把債券拿出來。”
“彆着急，聽聽他說什麼。”迪安食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女士們，先生們，特別時間到了，請大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卡洛斯目光平靜地環顧場地，帶着一種溫文爾雅的風度，聲音卻彷佛飽含着神秘魔力，讓整個大廳每個角落都聽得一清二楚，
讓所有人都不由坐直身體，認真、虔誠、安靜地聆聽，連怒氣衝衝的德州巡警也不自覺地就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而在迪安眼中，這傢伙的生命強度已經超過了郊狼部落的貝塔狼，就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獸。
“歡迎光臨如浪俱樂部，今天是俱樂部之夜，我們爲客人們安排了一場特殊的表演，今晚將是一個非常非常難忘的夜晚。”
卡洛斯微笑着說，
“準備好大飽眼福了嗎，現在，有請我們的死亡和守護女神、暗夜女王，桑坦尼卡·潘德莫尼爾。”
桑坦尼卡·潘德莫尼爾。
這個複雜而古老的名字就像一陣風，拂過心頭，拂去迷茫和焦躁，帶來恐懼、敬畏、癡迷、崇拜。
牧師一家人情不自禁一個激靈，皮膚上鑽出大片雞皮疙瘩，
而瑞奇·戈科眼中浮現出深深的期待。
迪安摒住了呼吸，眼前卡洛斯就像是被風吹走一般，消失無蹤。
“噔噔噔噔噔噔…”
帶着濃郁墨西哥風情的比尤埃垃琴琴聲響了起來，舞臺後方的水晶簾幕輕輕向着兩側分開，露出最後方一堵牆，牆上緩緩站起一道黑色人影，猶如夜色中悄然綻放的玫瑰，全身都被黑暗包裹，讓人看不清晰。
即便如此，僅僅看到那高挑曼妙的輪廓，在場衆人，包括迪安都感覺到了莫大的衝擊力。
就彷佛正置身於星夜燦爛的大海邊，面前是呼嘯而來的海浪，頭頂劃過綢帶般絢爛的銀河。
死亡和美麗如流星相伴飛過。
“噔噔噔噔噔噔…”
比尤埃拉琴柔聲撥弄。
黑影邁着靈動的腳步向着舞臺外走來，每一下步點，都精準踩在了人們心坎兒上，讓人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臉色潮紅，呼吸急促。
但在有觀衆徹底暈倒之前，她輕盈地走到了燈光之下——
她頭頂着玉石裝飾的茂盛羽冠，眼眸深邃如浩瀚夜空中的星辰、鼻樑秀挺、紅脣如血，微微揚起的尖下巴讓她多了一絲來自高原的野性。
身後披着各色羽毛編織的五彩斑斕的斗篷，小麥色的肌膚閃爍着動人的光澤，像是上帝偏心的造物，每一寸都完美到了極點，散發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魅惑。
她赤足，墊着腳尖，伴隨着無聲的節奏，貓一樣優雅地走近，磁石般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無論男女老少，都面露癡迷之色，心頭一個強烈的念頭油然而生——
桑坦尼卡，美麗的暗夜女王。
爲您死去也是一種幸福。
……
見到她的真容之後。
系統進度猛然跳到了百分之五十五。
迪安一晃腦袋，鏡盾專長閃爍了一下，他瞬間從領域般的強大的魅惑中清醒過來，看向身邊，牧師一家人目光呆滯，瑞奇·戈科直勾勾盯着女人，用一種感動到快要哭出來的語氣低喃，
“她不是幻象，她真實存在。”
“看到了嗎，女神真實存在。”
舞臺上的女人神情高傲中帶着憐憫，俯瞰着臺下的衆人轉了一圈，雙手拉住身後斗篷的兩角，就像是羽蛇合攏的翅膀般遮住了身前，又驀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