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塞拉斯,你的這些所謂人偶,對我而言就只是普通的木偶而已。”慕寒天看也不看揮舞的劍尖。只見人偶彷佛飛蛾撲火般自投羅網,伴隨着嘶嘶的聲音融化。
“好啦,差不多該結束這場鬧劇了。”慕寒天話纔剛說完,瞬間就衝進人偶大軍的核心中。每當魔劍一閃,人偶的數量就不斷減少。
有幾具人偶試圖防禦慕寒天的攻擊,但完全徒勞無功。‘黑爐魔劍’的力量太過強大,普通煌式武裝根本無法與之交鋒,碰到的瞬間就連同光刃斷成兩截。躲在柱子或是瓦礫後方準備狙擊的人偶,也在快如黑色疾風的速度下,連同遮蔽物一起像切奶油一樣燒斷。
面對這壓倒性的力量,尤莉絲不禁戰慄。
完全無法防禦的魔劍?就算是純星煌式武裝,這也太亂來了。
縱使要不攖其鋒躲開,但慕寒天的劍速實在太快。
時間還不到三分鐘。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塞拉斯的一百多具人偶已經全部變成殘骸。連對付尤莉絲而耐熱處理過的黑色人偶,都變成兩半躺在地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不可能……這不可能!”看到眼前這幅光景,塞拉斯完全茫然若失。慕寒天的劍一指向他,塞拉斯立刻慘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遊戲結束了,塞拉斯。”
“不……還……還沒完!我還有最後的底牌。”塞拉斯雖然跌坐在地上,但依然奮力揮舞手臂。
同時他身後的瓦礫堆散開,一個巨大的人影從中現身。
這人偶足有其他人偶的五倍大,若不是有透天的屋頂的話,甚至會撞到天花板。手腕和腳都粗的和這棟廢棄大樓的柱子有得一拼。雖然看起來還像是人,不過體型比較接近猩猩。
“哈哈哈!快點,我的皇后!給我幹掉他!”
皇后服從塞拉斯的命令,以超越巨體的敏捷速度攻向慕寒天。
面對攻擊,慕寒天卻只輕輕嘆了一口氣,重新握好‘黑爐魔劍’。就在巨大的拳頭即將壓扁兩人的一剎那,劍身一閃。
“撕裂天際吧,冥神流——死神降臨!”
縱使在超近距離看見的尤莉絲,也不知道慕寒天剛纔究竟做了什麼。
原以爲‘黑爐魔劍’發出閃光,下一瞬間,巨大人偶的雙手雙腳已經被斬斷,轟隆一聲倒在地上。人偶的身體有劍削過的痕跡,究竟什麼樣的攻擊能造成這種傷害呢?這讓尤莉絲非常困惑。
塞拉斯這下子真的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慕寒天走近後,塞拉斯才表情扭曲地逃跑。
“咿、咿咿!”只見他腳步踉蹌,哭喪着臉鑽進人偶的殘骸中。
“還不死心啊。”慕寒天雖然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但隨即露出險峻的表情。
正當慕寒天衝向前去時,塞拉斯卻早了一步。抓住人偶殘骸的塞拉斯,身體輕飄飄地浮了起來。正確來說,飄浮起來的是人偶殘骸,不過基本上沒什麼差別。只見塞拉斯一口氣加速,往空中脫逃。
“抱歉,尤莉絲。我去追他一下,能不能在這裡等我。”
“可以是可以,但你追得上嗎?”尤莉絲問道。
“你認爲呢?”
“我認爲你可以,但是啊,我們可是搭檔啊,所以……”尤莉絲大膽地笑了笑,同時集中星辰力。
“綻放吧——極樂鳥燈翼!”隨着尤莉絲的話落,只見萬應素集中,在慕寒天的背上展開好幾片焰之翼。
“去吧,這次一定要狠狠教訓那個卑鄙的傢伙!”
“公主是不會這樣說話的喔。”慕寒天輕鬆一笑,隨即揮舞雙翅,追了上去。
瞬間以驚人的爆發力衝出屋頂,躍出夕陽染紅的天空之下。進一步加速,慕寒天一鼓作氣追過塞拉斯,之後瞬間轉身。慕寒天的劍尖砍向嚇得瞪大了眼睛的人偶師。
“這次真的將軍啦,塞拉斯·諾曼。喝!”
“住手,不要啊啊啊啊啊啊……”雙方錯身而過,一閃。
人偶的殘骸化爲粉碎,伴隨慘叫聲的塞拉斯摔落廢棄大樓的底部。
既然身爲‘星脈世代’,這點高度不至於要他的命。
………………
“克勞蒂雅她們還在等着呢,接下來就交給她們吧。”
“這樣也好啊!”尤莉絲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發生了許多事,不過暫時告一段落了。呼嘯而過的強風感覺很舒暢。
“尤莉絲,這裡的景色也不錯呢。”
聽到慕寒天的低喃,尤莉絲再度眺望了一番。“沒錯,的確是絕景呢。”
逐漸西下的夕陽,染紅了整座都市。街道,天空和湖面,都是一片嫣紅。
尤莉絲和慕寒天就這樣靜靜地望着對方微笑。
………………
塞拉斯·諾曼拖着腳步,拼命逃向再開發區的小巷子內。
集中人偶殘骸形成的緩衝墊,雖然勉強抵銷一部分墜落衝擊,但不可能毫髮無傷。塞拉斯身上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全身流竄着彷佛電擊般撕裂的疼痛。
但他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統合企業財團的直轄特務機關‘影星’已經出動,無論如何都不能被逮到。他們一定會用盡手段逼問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情報,而且最後……
“可惡!爲什麼!爲什麼不接電話!我要是被抓到的話,他們應該也會傷腦筋吧!”
“你會不會太擡舉自己了呢?諾曼同學。”
“咿?”
現身在黑暗中阻擋塞拉斯去路的人,是金髮的少女。
“學生會長!”她的雙手分別握着一柄形狀詭異的怪劍。刀鍔的花樣有如眼球一般,一對劍看起來簡直像怪物的眼神。
純星煌式武裝‘潘朵拉’,雖然塞拉斯是頭一次見到這對惡名昭彰的雙劍,但對於它的能力早就有所耳聞。
“對他們而言,你只是用過即丟的棄子吧,真是可憐。”
“能不能做個交易啊,學生會長?”
“交易?和我嗎?”
“一切!我會將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你!所以我希望你保障我的安全!不要將我交給‘影星’,交給正規風紀委員吧!”
克勞蒂雅歪着頭,簡短****了一句。“可是這麼一來,我有什麼好處嗎?”
聽到她這麼回答,塞拉斯在心裡竊笑。只要有交涉的餘地,自己就還有翻身機會。
“‘影星’肯定會私底下將我處理掉。但如果由風紀委員負責的話,這件事情就非得攤在陽光下不可。到時候你可以將我當成外交籌碼,怎麼樣!”
“嗯……”克勞蒂雅陷入沉思,閉上眼睛。
眼看大好機會,塞拉斯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我和你應該都是同一類人,將別人當成棋局上的棋子利用。笨蛋或許會批評這一點,但是將能用的籌碼發揮在最適合的地方,纔是棋局勝利的鐵則。這一點你應該能理解吧?”
“原來如此……的確有道理。”
聽到這句話,塞拉斯表情頓時放鬆。
可是克勞蒂雅卻笑咪咪地說道:“但是我和你有一點很不一樣喲,諾曼同學。”
“咦?”
“你似乎認爲自己是棋局的玩家,但我認爲自己也是棋局中的一分子。若不是這樣的話,不是很無聊嗎?”
然後她十分開心地呵呵笑。“而且——與其公諸於世做爲外交籌碼,不如私底下解決,賣阿勒坎特一個人情。這樣對我比較有利吧。”
塞拉斯的表情面無血色,雙腳不停顫抖。
“嗚、嗚哇啊啊啊啊……”隨着淒厲的慘叫,塞拉斯使出了最後的王牌。
只見他操縱事先藏在衣服裡的刀子,朝克勞蒂雅發動偷襲。在這種距離絕對躲不過,塞拉斯對這完美時機有絕對的自信。
但是……
“哎呀呀,你不會不知道這孩子的能力吧?”克勞蒂雅彷佛早就知道塞拉斯會偷襲般,彈掉了他的刀子。
偷襲完全失敗。
彈開的刀子落地,正好插在準備逃跑的塞拉斯腳跟旁。
“咿……!”
“用不着那麼害怕,因爲你還有利用價值。不過僅止於目前。”克勞蒂雅露出平常的笑容。然而她的眼神卻冷若冰霜,塞拉斯嚇得雙腳生根般動彈不得。
“那麼,再見啦。”隨着輕柔的聲音,克勞蒂雅宛如跳舞般揮舞雙劍。當刀柄上描繪的兩隻眼睛發出怪異光線時,塞拉斯隨即全身噴血。
“這、這就是‘潘朵拉’……”只見他雙腿一跪,直接撲倒在地上。
在星導館自豪的純星煌式武裝中,這柄魔劍隱藏着特異的未來預視能力。塞拉斯胸前的校徽也跟着破裂。在他意識模糊之際,感覺到有人接近。
“拜託!你該不會又動手了吧。”從街燈陰影下隱約現身的少年,以輕鬆的口氣向克勞蒂雅打招呼。
“別擔心,總之先將他丟進懲罰室裡去。善後處理就交給你們‘影星’了,務必要套出所有情報喲。”
“那當然,我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少年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塞拉斯,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彷佛自己是局外人一般。
“對了,那兩人的情況如何?”
“嗯,剛纔尤莉絲已經聯絡我了,似乎很順利呢。”
“那你怎麼表情還是不太開心?”
“哎呀……竟然會被你看出來,表示我的功力還不到家嗎?”
“如果真的那麼不甘心的話,一起跟去不就好了嗎?”少年不置可否地說着。
“沒辦法,我也有屬於我的職務呢。”
“哦,原因只有這樣嗎?”
少年笑咪咪地逗着克勞蒂雅。只見克勞蒂雅依然保持笑容,以劍尖抵着他。
“難道高層有命令你打探我的底細嗎?夜吹英士郎同學?”
“不不不,絕對沒有!”少年,不,是英士郎,連忙搖了搖頭,但依然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我只是純粹感到好奇而已。其實如果能全權交給你處理該有多好呢。”
克勞蒂雅惋惜地垂頭喪氣代替回答,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沒辦法。雖然有點可惜,不過這一次就將機會讓給尤莉絲吧。畢竟——精采好戲好不容易纔剛剛揭幕呢。而且,就算是他一個人也沒問題的,如果他用了那兩把劍的話,我可是會被秒殺的。”
在陰暗研究室裡聽取報告的少女,停下手邊作業的動作,微微嘆了口氣。“也該鳴金收兵了。反正已經收集到足夠資料,而且讓他附帶去辦的任務——偷襲強者學生,似乎也比想像中來得認真呢。”
在她身邊開啓無數空間視窗,顯示着不斷推移變化的數值和圖表。
“哎呀,不過這是不是代表我的人偶很優秀呢?啊哈哈哈。”少女高興地放聲大笑,同時叫出光學鍵盤。
“畢竟呀,半吊子聰明的人最好對付了呢。”嘴角留着自信的笑容,少女繼續回到作業上。在她視線的另一端,靜靜沉眠着兩具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