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彎刀似是近了半分,她的目光愈加危險,姣好面容之上的精緻也都變成了危險的美麗,聲音更是低沉的厲害:“如今陸氏纔是你們最大的威脅,對不對?”
程止水望着手中這並非中原人所使用的彎刀,只是將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之上,紅色的藥玉在這微弱的光芒裡散發着愈加稀薄的光芒,卻讓他移不開目光:“若我說沒有呢?”
“我不信。”陸蕁輕輕的搖了搖頭,手中的彎刀不僅沒有放下,反而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鍊,低聲道:“這塊紅玉,你曾見過?”
“陸氏女子傳承之物。”程止水語出驚人。
陸蕁面上不變,心中卻已經覺得奇怪,這紅玉應該是賀蘭青玄贈與自己的東西。
“你便是用這個看出了我的身份?”陸蕁淺笑,不過是往前又走了一步。
“你果然是陸吟雪。”程止水無奈的揚了揚嘴角,正在陸蕁大意之時,程止水袖口之中已然銀光一閃。
身形一閃……
溼潤的液體落在地上。
陸蕁躲過了飛來的暗器,卻沒有躲過程止水另一隻手上的匕首。
算是勉強避開了要緊的位置,陸蕁連連後退了幾步,腰腹之上的匕首她更加不敢貿貿然的取下來,輕咳了兩聲,陸蕁將彎刀收回來。
她想過程止水會出手,卻沒想到程止水出手會這樣的怪異!
輕輕的捂住了自己的腰腹,似乎沒動一下就會疼得厲害。
而程止水已經瘋狂的笑了起來:“陸氏的人都該死!這鳳凰城永遠都只能是我們程家和鳳家的!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們這樣的人來玷污我們的家鄉與土地!你們都應該去死!”
“瘋子!”陸蕁不過是想知道當年陸邕的事情, 沒想到程止水已然瘋狂了起來。
“我就是瘋子!數百年前若非是陸氏在裡面挑撥離間!我們也斷然不會如今日一樣,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如此忍氣吞聲,膽戰心驚!”程止水一步步的逼近,懷中的暗器也已然蓄勢待發昂:“只要你死了!陸聞斐也死了!我們才能安全!”
“當年陸邕叛國通敵!是我們告知賀蘭氏的!之前的鳳城主還一片好心的想要幫助你父親!結果呢!我們在涅槃之中殺了他們兩人!這都是爲了我們鳳凰城的基業!我的後代會好好活下去!而你們陸氏都該死!”程止水臉上的瘋狂更甚。
一步……
一步……
血濺三尺,陸蕁不知身上的衣服和臉上是否染上了血漬,她從程止水倒下的身旁走過,將袖口的布條撕下來,半靠在外面的牆上,一點點的將刺入腰腹的匕首拔出來。
眼淚止不住的流,疼的她冷汗直冒。
“啪嗒——”染血的匕首落了地。
慶幸程止水的這一刀並不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將撕下來的布條緊緊的將腰腹的傷口包裹住,隨身的止血金瘡藥只用了一點兒便疼的她流了更多的眼淚。
“真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天知道她都快要疼死了。
不知花了多長時間整理好,她滿頭大汗的朝着涅槃走去。
而當她離
開之後,蘇言才的身影纔出現在了旁邊,他不過是目光陰冷的看着裡面倒下的程止水,復而離開了此處。
而陸蕁幾乎不費什麼力氣便直接走進了涅槃塔之中,見鳳無痕和賀蘭青玄都在。
而兩個男人同樣聞到了這空氣之中瀰漫着的血腥味,賀蘭青玄走到陸蕁的面前,點了她止血的穴道,復而看向了她的腰際。
“謝啦。”陸蕁的臉色有些蒼白,她邁步將面前的鳳無痕推開,找準了他身後的一塊石頭,輕輕的按壓下去,看着右手邊出來了一個石頭按鈕一樣的東西,並沒有按下,只是踩着旁邊的地上,踩了兩下。
這一層的地板一點點的分開來,露出裡面被夜明珠所照亮的天空來。
“這就是鳳凰城的秘密。”陸蕁揚了揚嘴角,首先想要跳下去,卻被賀蘭青玄一把拉住,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慢慢的走了下去。
“她需要大夫……”鳳無痕在後面提醒了一句。
而賀蘭青玄的腳步卻沒有停,來到這涅槃的下面,就連他也不得不睜大了眼睛。
而鳳無痕下來的時候,心中是無法言喻的震撼。
無數夜明珠將這裡照亮,而這正中央的地方正放着一個巨大的冰棺,冰棺之中的女子緊閉着雙眼,雙手交疊的手中幾乎還放着一束飽滿的鮮花,面容不改,她髮絲看起來都柔順十分。
像是在這冰棺之中沉睡了千百年。
又好像只要她一睜開眼,便會真正的活過來。
只是身上的這一身衣衫已然和如今女子所喜好的衣衫截然不同,樸實,卻又透着一骨子令人大跌眼鏡的神奇。
“這是陸氏,我的祖先。”陸蕁深吸了一口氣,輕聲的說道。
而賀蘭青玄不過是擡手將人擁緊了些,低聲道:“我帶你去找大夫。”
“她是賀蘭氏第一代皇帝的心愛之人。”陸蕁輕輕的擡起頭來。
賀蘭青玄的腳步停頓下來,見陸蕁似乎還想將這個故事說完,他不過是冷下來了一雙目光, 只是這樣看着她,陸蕁就不敢說話了,只敢微微擡起頭來看着他。
賀蘭青玄帶着陸蕁來到了涅槃附近的房間之中,讓旁邊的護衛馬上將大夫叫來。
而他則是將人輕柔的放在了牀上,將她的衣服解開,只剩下裡衣這纔看見裡面已經被血所浸染,微微皺眉,直接將腰腹之上布帛撕爛,只是看了一眼這傷口,賀蘭青玄便吩咐了旁邊的丫鬟打些熱水來,在醫生到來之前將這附近的血一點點的擦拭,復而用布條遮住。
“別用勁兒!疼死了!”陸蕁忍不住的大喊起來,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布條,如今又碰上了這令她痛苦的布條,只叫她苦不堪言,甚至想直接將面前的人大卸八塊。
“誰叫你有好奇心的。”賀蘭青玄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若非是爲了滿足她的好奇心,剛纔他就直接抱着人出來了,哪裡還需要在下面待上一段時間。
陸蕁悶哼了一聲,眼淚又疼的掉下來,她自己都覺得不爭氣了:“遇見你我就沒好事兒!”
“遇見我,你也算大難不死。”賀蘭青玄冷言冷語的反駁了一句。
“你不反駁我會死……哎疼!”陸蕁就快要從牀上彈起來。
賀蘭青玄伸出一隻手來將她給按住,顧不得陸蕁因爲傷口發疼而流下眼淚來,更加不允許她繼續在牀上翻騰以導致傷口裂開,但好歹嘴上是停了下來。
城主府的大夫遲遲而來,一進來就已經看見了正躺在牀上的傷者,還有旁邊正將人按着的人,趕忙湊了過來,對傷口進行處理。
賀蘭青玄只在旁邊看着,總覺得陸蕁這樣的疼痛來的有些不正常。
……
而鳳無痕還在這小小的暗室之中看着這句冰棺。
方纔陸蕁所說的祖先二字還在腦海之中翻滾,然而冰棺中的人除了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些許的痕跡,便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而躺在裡面的人若是仔仔細細的看去,似乎還能看到一點兒陸吟雪的影子。
但是冰棺中的女子並沒有陸吟雪那般美麗的容顏,但手中的花束卻依舊爲她青白色的肌膚多增添了一些顏色,讓她看起來似乎跟活人無異。
不明白當年賀蘭氏所心愛的人會無名無分的躺在這裡。
更加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守着這樣的一具女屍,便在這鳳凰城中待上了如此漫長的歲月。
若是陸蕁和賀蘭青玄沒有來的話,是不是這個陸氏的女屍就會在這裡呆上一輩子,他們鳳家的人也會一直被程家的人矇在鼓裡。
他不敢往下面想,但他知道這裡不能多待,重新回到一層樓上,看了一眼那牆上的按鈕,輕輕按下,地上的暗門便輕輕的關上。
總覺得他曾經似乎來過這裡,他記得這個按鈕……
有些想不起來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更加不知道如今的情況應該如何面對,他離開了這涅槃之中,吩咐附近的守衛都好好的看着。
鳳無痕來到陸蕁療傷房間的時候,大夫已然淡淡的退了出來,看見鳳無痕也只是行禮,趕快離開了。
推開門,陸蕁正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賀蘭青玄只是眉頭輕皺的望着牀上的人。
“她的情況怎麼樣?”鳳無痕輕聲的走上前去。
他突然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小金絲雀。
“程止水的刀上有毒。”賀蘭青玄幫她掖了掖背角,手也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極高的熱度不得不讓他重新更換一條冰涼的帕子上去。
“是程止水傷了她!?”鳳無痕驚呼出聲。
“但她也殺了程止水。”賀蘭青玄阻止了他想要走過來的動作,目光放在了旁邊的桌案之上。
桌案之上正放着一把染了血的彎刀,從上面的血跡上來看,那巨大的血漬和深入身體的程度,都是致命的。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殺了程止水,我已經讓人去找九王府裡最好的大夫過來,只要能……”賀蘭青玄將牀上的人抱進了自己的懷裡,嘴上同樣輕聲的辯解。
只有程止水一個人知道他身上毒病的解藥,他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藥方,就這樣,被陸蕁殺了。
鳳無痕只覺得腦子裡很亂,而賀蘭青玄同樣有些不知所措,更加不知道陸蕁當初殺了程止水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深謀遠慮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