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婉姑娘!小、小生,不、不是故意的!小生沒有,沒有想到你,你是這個樣子!”可寧子淳卻沒有領會青婉的意思,捂着臉磕巴着向青婉道歉道,“你,你放,放心!若是你,你讓小生,負責,小生,一定,一定會負責的!”
被寧子音掌括、吐口水、扒衣服,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的青婉,此時卻鼻子一酸,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而出,順着太陽穴滑落,涼涼的落到耳廓中!
她以青婉的身份在寧子淳身邊出現的日子也不短了,曾經,她也給過他一點點的暗示,她以爲有一天,他會認出自己來,或者是愛上這個其貌不揚、一無所有的青婉!可卻沒有想到,造化弄人,她等來的,卻是這麼一句話,我會爲你負責!
負責,她要他負什麼責?她如今一無所依,她只要他的愛、他對她的好,不要他對她負責!
想着自己這麼多天的等待、這麼多天的期盼,終究都成了空!青婉的整顆心都變得空落落的!只覺悲從心來,眼淚便愈發流的歡暢了!就好像那一晚,她被旁人,甚至被自己的母親誤解,與那喚作馮平的小廝有染的那一晚一樣,多少的委屈,多少的辛酸,在她心中橫衝直撞!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寧子淳磕磕巴巴了半天,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反而還依稀聽到兩聲抽噎,他不由從指縫中眯着眼睛向外悄悄的看了一眼!只一眼,他整個人便怔住了,青婉在哭!眼前的青婉在哭!淚水已打溼了她兩鬢的髮絲,甚至打溼了她身下鋪着的被子!
“青婉姑娘!對、對不起!是小生不好!”寧子淳心亂如麻。話怎麼說,好像都有些不對!正煩悶、手足無措間,才忽然發現,青婉的雙手、雙腳還被縛着,嘴裡還塞着錦帕!
“子音!快將青婉放開!”寧子淳回眸呵斥道,可他身後,哪還有寧子音?就連雲珠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青婉姑娘!失、失禮了!”寧子淳說着,這才顫顫伸手一把揪掉青婉口中堵着的帕子!
“嗚!”青婉當即抽噎出聲,瞪向寧子淳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好!好!小生、小生走,走!”話雖如此說着,可寧子淳的腳卻仿若生了根一般!他總覺得,若是他走了,或許他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你、你的手腳還捆着,不,不如小生先給你解開?”寧子淳又試探這問道。見青婉只是嗚咽,雖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他一咬牙,便大膽湊上前去,先解開了青婉手上綁着的繩子,又解開了她腳腕上綁着的繩子!然後將一旁丟在地上的被子撿起,拍了拍,蓋在了青婉身上!
可青婉卻“忽”的一下坐了起來,不顧那被子從自己身上滑落,一揮手便給了寧子淳一個響亮的耳光,“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青婉!”寧子淳鬼使神差的沒有捂臉而走,反而一把抓住青婉的
手道,“你放心!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走!快走開!”一聽寧子淳說的又是負責,青婉當即一把將自己的手從寧子淳手中抽出,拉着被子,蒙面躺下!
“唉!”寧子淳嘆了口氣,搓了搓手,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抓耳撓腮之際,便聽青婉細如蚊蚋的聲音從被下傳來道,“寧子淳!我問你,你說要對我負責,是因爲你今日看到了我的身子嗎?”
青婉也算是想明白了,等着這個呆子來弄清她的心思,怕是比登天還難!正如楚夕顏所說,若是想清楚的知道一件事的答案,不如自己去問!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至少她會死了這條心!
“我,我……”寧子淳磕巴了半天,有些頹然道,“我不知道!”
“什麼叫你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今日你看到的是別人,也會喊着對她負責嗎?”青婉有些憤憤道。不等寧子淳回答,她已繼續道,“我要的不是對我負責的人,而是一個真心真意喜歡我的人!所以,寧子淳,你喜歡我嗎?不喜歡,就請離開!我不需要你所謂的負責!”
這些話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十個字,但卻用盡了青婉渾身的力氣。說完之後,她整個人便仿若虛脫一般,靜靜的蜷縮在棉被下,仿若屠夫案上待宰的羔羊,仿若劊子手舉起的大刀下,那等着被砍頭的人犯!
是生,是死,是天堂,是地獄,都在屋中那個人的一念之間!青婉沒有勇氣去偷看寧子淳此刻是什麼表情,只能靜靜的聆聽,聆聽他離去的腳步聲是否響起?
良久、良久,一聲輕嘆終於在寂靜的廂房中響起,緊跟着便是那有些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離青婉愈來愈遠!青婉的一顆心也漸漸墜入了谷底!大家都是世俗凡人,又有幾個男子會全然不在乎女子的皮相?是她自己想多了!如此也好,斷了這念頭,她便只安心的留在楚夕顏身邊,看她的精彩人生!這也很好!很好!
心中雖是這樣想着,可淚水卻不知爲什麼又從她的眼中滲出,在眼角彙集!或許是因爲心中的鬱悶,或許是因爲棉被裡不透氣,青婉只覺得她的胸口愈來愈悶,悶的她好像都要喘不上氣來了!
“霍!”的一下,青婉便將蒙在頭上的被子一把掀開,一張清秀的面孔卻出現在她的面前。青婉不由怔了一怔,呆呆的看向眼前這濃濃書生氣的男子道,“你,你怎麼沒走?”
“我問我自己,若是你與蕭婉清同時掉下懸崖,若只能救一個,我會救誰?”寧子淳的深情有些沮喪,顯然他自己的心給出的答案,讓他自己也沒有想到。
“你會救誰?”青婉的一顆心瞬間又懸了起來!
“我會救蕭婉清!”不等青婉眼眸中的失落擴散,寧子淳已低聲又補充道,“然後,然後跳下去找你!”
誰說呆子不懂情?只因未到情深處!
寂靜的廂房
靜謐無聲,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可青婉在這一刻,卻忽然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永安街上,楚夕顏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明月醫館,她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確定的向馬車上的青嵐問道,“你確定這就是明月醫館?我們沒有走錯地方?”
青嵐湊過腦袋,從車窗向外瞟了一眼那從明月醫館排到春風樓的長隊,脣角不由露出兩分得意道,“這收入得算我一份啊!我可是讓你踩着我的名譽往上爬的!”說着,不理會楚夕顏的白眼,他已揚聲向趕車的墨雨道,“繞到後面的長安街,走後門!”
說着,青嵐又將一個半邊臉的銀質面具拿出來遞給楚夕顏道,“那人皮面具我還沒做好,你先將就着戴這個吧!”
一盞茶的功夫,馬車便從永安街繞到了長安街!楚夕顏從後門剛進明月醫館,美景便迎了上來道,“小姐!您可來了!您再不來,咱們連茶水都快供應不起了!”
“沒那麼誇張吧!”說話間,楚夕顏已經將頭上盤繞的髮髻解開,三下五除二便綁了一個利索的馬尾,不顧美景與隨後跟來的青嵐和溫心的目瞪口呆道,“衣服都準備好了嗎?”
“哦!已經放進廂房了!”美景趕忙指着後院的最東側的一間廂房道。
“恩!”楚夕顏點頭便往那廂房而去,走了兩步,卻又回眸告訴還未完全回過神來的幾人道,“以後,請叫我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明月公子!”
“噗——”溫心耐不住最先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哈哈哈!”青嵐的笑聲那是毫無顧忌,大笑之後還不忘衝着楚夕顏的背影道,“我會將你的原話轉告他的!”
唯有與楚夕顏相處時間還短的美景,雖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但卻依舊盡力隱忍着。
片刻之後,換上一件與雲輕同款的月白色錦袍、帶着銀質面具的楚夕顏便從廂房中走了出來,勾起美景的下巴道,“走了!陪公子我去看診!”然後,她不忘衝溫心和青嵐吩咐道,“溫心!你去看看那個老婆婆!青嵐,你去幫我將盧亭找來!”
等戴着銀質面具的楚夕顏在醫館一層專門留出來的看診房間坐下之後,這才向美景丟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放那些前來求診的人進來!
美景出去片刻,便有一位衣飾華麗,滿頭朱釵的肥胖婦人衝了進來道,“神醫啊!您看看我,看看我能不能給我家老爺生下一位小公子?”
“你家老爺呢?”楚夕顏神色不變的看向那肥胖婦人問道。
“老爺?唉!都怪我,這三年,一年一個丫頭,老爺如今整日黏在那小狐狸精那!”那肥胖夫人說着就摸起了眼淚,“神醫啊!您是不知道,之前……”
“停!”不等那肥胖婦人再念叨下去,楚夕顏已打斷道,“這事情一個人決定不了,下次記得帶着你家老爺一起來看診!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