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兄弟把酒暢談,葉蓁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將想要服侍她更衣的丫環打發了下去,她才慢慢打開自己的雙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
右手掌心的凰鳥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滴紅色晶瑩的水珠,她怔愣了一下,指尖輕輕碰了碰那水珠,水珠在她的傷口浸潤着。
葉蓁本來不甚在意,可是,掌心的傷口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她驚恐地睜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她翻着自己的手掌,她眼花了嗎?剛剛還被她的指甲掐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如今已經只剩下幾個痕跡淺淺的指甲印了。
不可能!她張開左手掌,傷口還在沁着血珠,絲絲刺痛從手掌傳到心頭,可見她剛剛右手的傷並非她的錯覺,只是……
葉蓁心中驚疑不定,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前一刻還血肉模糊的手掌,如今竟然只剩下疤痕了,如果不是她曾經死過一次的離奇經歷,只怕已經嚇得尖叫出聲了。
那紅色的水珠!葉蓁仔細回想方纔到底發生什麼事,唯有想起那滴從凰鳥眼睛流出來的水珠浸潤過右手掌的傷口,她緊緊盯着凰鳥的眼睛,腦海裡想着水珠,便見到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凰鳥的眼睛慢慢地出現了。
葉蓁的心跳砰砰地跳着,一個可怕的懷疑在她腦海裡出現,她慢慢地將水珠抹到左手掌的傷口上,雖然只有一滴,卻足夠浸潤傷口了。
正在流血的傷口慢慢地止住了血,翻開的皮肉在癒合……
這水珠怎麼跟靈泉一樣?
葉蓁臉色發白,怔怔地看着她手掌上的凰鳥,腦海裡又想着水珠出來的念頭,接着,凰鳥的眼睛果然又流出一滴水珠。
“……”葉蓁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難道她重生了一回,上天就這樣優待她,還給了她這樣神奇的能力?
她心中說不出的驚慌,將手放在水盆裡,看着水珠消失在水中,她的手浸泡在水中,過了許久,她才擦乾淨了手,決定先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天起來會發現這只是她在做夢。
這一夜,葉蓁睡得並不安穩,一整晚都夢到她被陸翎之發現身份,然後再次被烈火吞噬。
“三姑娘,您又做惡夢了?”丫環從外面進來,看到葉蓁坐在牀榻上喘着氣,便知道這位姑娘怕是又惡夢了。
也不知道三姑娘到底怎麼回事,好像天天都做惡夢,就算喝了安神藥都不見好轉。
葉蓁輕輕吁了口氣,低眸看着自己的雙手,她微微一怔,怎麼變得這樣光潔柔滑了?陸夭夭因爲自小就野慣了,她的手不像其他小姑娘一樣光滑,而是長着一層薄繭在手掌,手背也有大大小小的疤痕,可今日一看,這雙手雖然還不夠白皙,卻已經柔滑了不少。
她看向昨天洗手的水盆,是因爲……水珠嗎?
“那盆子裡的水還在嗎?”葉蓁問向旁邊的丫環,她才發現好像還不知道服侍她的兩個丫環叫什麼名字。
“回三姑娘,那水盆的水已經倒了,昨日奴婢瞧着外面的花草有些枯黃,把水澆在上面,今天卻長得極好了,所以奴婢便又澆了一盆……”丫環見葉蓁終於主動說話了,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
葉蓁愣了愣,昨日早上她洗去了水珠的水,就是被丫環澆在庭院的,“你叫什麼名字?”
“三姑娘,奴婢叫黛眉。”黛眉笑着說道。
葉蓁微微一笑,讓黛眉替她更衣,她如今身子既然已經大好了,那就不能繼續在這屋子裡當個病怏怏的小姐,她的深仇大恨,不是坐在屋裡就能得報的。
吃過早膳,葉蓁帶着丫環來上房給老夫人請安了。
纔剛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就看到陸四姑娘從另一邊慢慢地走來,姿容不算出衆的陸四姑娘氣質出塵,那清高孤傲的姿態看起來更像哪個世家出來的姑娘,而不是出身商賈。
“四妹妹。”秉着要得到陸家人信任的重要原則,葉蓁主動上前跟陸四姑娘打招呼,“你也要去給祖母請安嗎?正巧我……”
陸四姑娘冷傲地看着葉蓁,“如今都什麼時辰了,三姐姐纔想着要去請安,若是想要裝出孝順的樣子,也拿出點誠心才行。”
葉蓁愣了一下,這陸四說話還當真刻薄,她是因爲惡夢纏身才晚起了些,不過說到孝順的心,她還會去孝順陸家的人嗎?不過是演戲罷了。
“四妹妹說的是,以後我肯定會更誠心的。”葉蓁笑眯眯地說道,不讓人看出她眼底的嘲諷。
陸四姑娘輕蔑地看了葉蓁一眼,擡着下巴傲然離開。
陸四姑娘還真是心高氣傲,擺明了就是看不起葉蓁是從邊城的小地方來的,把葉蓁當成窮鄉僻壤養大的野丫頭,跟她高貴的千金小姐身份是比不上的。
“三姑娘,您別生氣,四姑娘就是這樣子的,因爲有幾分才情,在女子學院得了先生的誇獎,在家裡都看不上其他姑娘,把自己當成大才女一般了。”黛眉擔心三姑娘會被傷了心,低聲安慰着她。
就憑陸四這樣的性子,在書院估計也沒多少人緣,葉蓁淡淡地笑着,“我剛來京都,好多事情都不瞭解,你以後要多提點我。”
黛眉忙說不敢,不過卻還是將幾位姑娘的性情都跟葉蓁說了一遍。
陸四雖是庶出的,但陸老夫人對庶出的姑娘也是很重視,一樣讓陸翎之將她們送到女子學院讀書了,二姑娘雖然以前也去過學院,但由於成績平平,並沒有特別出衆的地方,十六歲才結業,一直留在家裡不曾定親。
陸家在新帝登基之後,水漲船高,陸四又頗有幾分才名,在書院的風頭越來越大,因此越發把自己當成正經世家小姐,連二姑娘都有些瞧不上。
葉蓁嘴角帶着淺淺的弧度,能夠在學院裡博得一份才名是很不容易的,當初她也在女子學院讀過一年的,只可惜,她在十三歲的時候嫁給墨容湛,中間有一年是沒有去學院的,她和墨容湛一直沒圓房,在墨容湛離開京都之後,她才重新去了學院,只用一年時間就學了所有知識,以第一名結業。
秦王妃,曾經是女子學院的傳奇,然而,不管她多努力,對於墨容湛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京都最有名的學院不是官學,而是女子學院,聽說是前朝端惠皇后開辦的,已經有百年曆史了呢。”黛眉以爲葉蓁不知道女子學院的來歷,又解釋了一下。
葉蓁如何不知道女子學院是如何來的,那是前朝端惠皇后親自開辦,這位端惠皇后纔是真正的傳奇,不但得到睿武帝的獨寵,還改變天下女子的地位。
她無聊的時候,最喜歡看人物傳記,這位端惠皇后齊妍靈就是她最嚮往羨慕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