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均是一陣沉默,易墨看出來百里清炎臉色不是很好,因爲現在“洛雨瞳”、“洛丫頭”甚至是“洛”這個音節的詞語在百里清炎面前提起來似乎都成了禁忌他剛纔失言了。
易墨不知道百里清炎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他覺得自己是很想念那個活潑可愛的洛雨瞳,可是百里清炎自從將她送走後,竟然從未在提起她一絲一毫。
百里清炎對洛雨瞳的動心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這麼強烈卻硬是壓抑自己的感情,那麼的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是……又能改變什麼呢?
昔日之人已另有歸宿,而且是自己親手相讓,一個霸道和獨佔欲都很強的男人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也實在是夠狠得,不過他想,這大約正是百里清炎現在連嘗試某些解藥都不願意的原因了。
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卻只有愧疚和思念,實在是太痛苦。
易墨想了一會兒,現在朝廷之事尚不穩固,很多人雖然因爲百里清炎的速戰速決而沒有來得及反抗,但是要知道,真正握有兵權的人很多都並不在朝中,這些人若有一個有動作,都會是一場空前的災難。
而百里瀾逸雖然不如百里清炎資質高,卻也是文武雙,飽經磨練,但是目前看,也許是年齡太小的原因,還是缺乏一個君主應有的殺伐果斷,所以若不希望天下大亂,百里清炎能夠多維持一些時間是極其有必要的。
於是小心的開口:“她當時留下了一百多個小罐子說要給你尋找解藥……現在這些罐子裡的東西都成熟了,總而言之,她是盡心盡力的想讓你活下去的,您何必這麼作踐自己的身子?萬一那裡面真的有解藥,也不枉費她的一片……”
百里清炎果然蹙眉冷冷的打斷他:“然後?”
易墨頓了頓:“誠然,你是親手將她送走,就算厚着臉皮將她重新接回,她也不可能再接納你……但是若能活下去,說不定有機會再見一面呢?總比對着一副畫像要好吧。”再次頓了頓,“哦,不對,您那裡,已經把她的畫像也都燒掉了。”
百里清炎似乎認真思考了這句話一會兒,才放下茶杯道:“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然後站起身子:“我現在仍舊覺得,讓她喝掉奈河水,是我最明智的選擇。”
見百里清炎要走,易墨立即轉移話題道:“哎呀皇上,您巴巴的跑來我這裡,就這麼走了?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百里清炎站在門口,側目道:“本來就是想讓你給那兩個有點折騰得女人弄點藥安靜一下,既然你已經做了,我就沒有必要說了。”然後望了這個冒牌的藥香苑一眼,道:“順便看一下,你這裡做的怎麼樣了。”
懷念一下以前的日子。
“我走了,朝裡還有事。”百里清炎話剛落地,院子裡衝進來一個侍衛,跪地抱拳道:“稟皇上,有喜報!”
“哦?”百里清炎扶着門框看向門外,“來自哪裡?”
“西域。”
“西域?……傳吧。”
“是!”
百里清炎頓了頓,重新反身坐到椅子上,重新拿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眼眸微擡,“易墨,你猜這喜報會是什麼?”
“無憂教易主。”
易墨放下手中的活計,也跟過來站在桌子邊,看到百里清炎有些微微顫抖的手,也沒有戳破,只是道:“赫連輕塵和風彥子那堆不清不楚的事情早就人盡皆知了,風彥子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若赫連輕塵對洛丫頭是真心的,路只有兩條,要麼遠走高飛,要麼換掉風彥子。”
頓了頓:“以赫連輕塵的性格,他換掉風彥子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爲這樣最沒有後顧之憂。”然後撫着下巴想了想,“但是我並不十分了解赫連輕塵,並不曉得他和風彥子誰更加厲害一些,但是如今既然是喜報,那多半還是風彥子敗了。”
百里清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喝了好幾口茶看來雖然說不在意,可是還是忍不住緊張。
這個時候,只見一個人走進來,雖是風塵僕僕的揹着一個長長的竹筒,但是卻滿面笑容,他揹着竹筒上綁着一條顯眼的紅色的流蘇正是喜報的規格。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西域無憂教一夜間易主,教主風彥子歸隱,副教主赫連輕塵與大長老元路同歸於盡,現如今,無憂教由資質平平的二長老代爲管理,正是元氣大傷之時!探子已報,無憂教正在收攏勢力,以保總部萬無一失!”
通報人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眸子閃閃,十分愉悅因爲他知道,通常在這個時候,皇上會龍顏大悅,一下子就賞他一個大大的紅包,眼前這位英俊的新君主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一聲霸氣側露的樣子應該不會是個小氣鬼。
可是這個時候,百里清炎手裡突然落地摔碎的茶杯,卻讓這個滿心期待的侍衛嚇了一跳,不禁仔細的重新跪好,背後冒出一點冷汗。
“皇上……皇上?!”易墨低低的喚了百里清炎兩聲,見他沒有反應,然後利索的轉向通報人,眉開眼笑道,“你瞧,皇上已經高興的難以自拔了,來人,帶下去重重有賞!”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通報人先是一愣,沒想到新皇上表現高興的時候竟然是這麼一副嚇人的樣子,果然很特別,於是高興地留下竹筒,興高采烈的領賞去了,只是逢人便說,“真是天大的喜報啊!!皇上高興地茶杯都掉在地上了!”
而藥香苑這邊,百里清炎在愣住片刻後,一張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黑,手指緊緊扣住桌子的邊緣,指節發白,道:“易墨,他剛剛說什麼?赫連輕塵死了?現在當家的是二長老?!”
易墨已經拿着簡報奏章在仔細看,聞言,眉頭深深地蹙起來:“沒錯,喜報上的確是這麼說的……赫連輕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