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年約五十上下,膚色黝黑,容長臉兒,眼眶深陷,雙頰瘦削,嘴脣周圍有一圈濃黑的髭鬚,極具男性魅力。
他行走之時,腳步堅定有力。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一路過來便已把玉舒欣和巫羅兩人上下掃視了幾遍。
阿欣娜見到來人,站起身來,笑吟吟的叫了聲:“伯伯。”
顏如玉並不起身,坐在躺椅上對來人微笑點頭,柔聲問道:“怎麼回來了?”
不用介紹,玉舒欣和巫羅已然猜到來人身份,定是穆哈塔•易卜拉欣,沈修仁的得力部下,顏如玉目前的事實老公。
穆哈塔大步來到顏如玉身邊,一邊揮手讓阿欣娜坐下,一邊誇獎道:“還是女兒貼心,懂得回來陪陪媽媽。什麼時候回研究所?”
阿欣娜低聲道:“過兩日,等媽媽不怎麼咳了就走。”
穆哈塔說了聲好,又轉身對玉舒欣道:“這位就是連如玉都讚歎不已的玉神醫了。讓你長途跋涉過來,真是過意不去,我今晚設宴爲你接風,一定要賞臉!”
又對巫羅道:“這位小兄弟氣度不凡,不知如何稱呼?”
不愧是八面玲瓏的官場中人,一分鐘之內,便不着痕跡的把在場的人捧了個遍,讓人人都覺得倍受重視。
巫羅站起身來恭敬的回答:“小子羅愛玉,是玉大夫新招的助手,這是第一次跟着大夫出診,來見見世面。”
這個信口拈來的名字意有所指,顏如玉和阿欣娜都送給玉舒欣一朵曖昧的笑容,氣得玉舒欣差點當衆給巫羅一腳。
穆哈塔終究是個粗豪漢子,沒有覺察到什麼,只是隨口誇了幾句“年少有爲”之類的,就開始對顏如玉噓寒問暖。
他緊握愛妾的雙手,語氣溫柔到發膩,和他粗獷的長相極不相稱。
玉舒欣和巫羅深覺自己在這裡大煞風景:人家橫跨一個大陸過來看望小老婆,想來也不是隻想問候幾句那麼簡單,現在因爲他們兩個閒雜人等還杵在那裡,不得不有所剋制,應該是憋得相當難受吧?
估計阿欣娜也有同樣的想法,她主動要求:“伯伯,我先帶玉大夫和她的助手去休息,晚上再見如何?”
穆哈塔連聲說好,勉強站起身來,目送三人離去。
路上,玉舒欣表達感激之情:“多謝阿欣娜小姐解圍。”
阿欣娜道:“伯伯常年在軍隊裡打滾,是個粗人,不太講究禮節,玉大夫大可以和他直來直去。”
玉舒欣點點頭:“多謝阿欣娜小姐提醒。”
阿欣娜正色道:“叫我絲蕊就好了,阿欣娜這個名字和易卜拉欣這個姓氏,只在伯伯跟前用,以免我母親爲難。”
玉舒欣乍聞此言,有些吃驚,想不到在穆哈塔和顏如玉跟前如此和順聽話的阿欣娜居然還有這一面,看來應該要找個機會讓良宇和這個雙胞胎妹妹好好談一談才行。
絲蕊將兩人帶到樓下一間客房,微笑道:“這是玉大夫的房間,羅先生的房間就在隔壁。我還有些事處理,晚餐時自會有人來請二位。”
兩人連聲道謝,站在門口歡送絲蕊。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時,玉舒欣一拳直搗巫羅的面門,惡狠狠的道:“以後管好你的狗嘴,別隨便亂起名字。”
巫羅笑嘻嘻的後退躲閃,一手刁住玉舒欣的手腕,辯解道:“我是很愛玉石啊,和田玉,藍田玉,是玉都喜歡,你有意見麼?”
玉舒欣氣結,一腳踢中巫羅的腳踝,巫羅痛叫一聲,蹲下身揉着腳踝道:“真狠心,踢殘了,你負責揹我回去嗎?”
玉舒欣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的道:“我有分寸,踢得欲殘未殘,恰到好處。”
巫羅揉完腳踝,發現房間裡已無可坐的地方,當下蹦到牀中央,盤膝而坐。
玉舒欣覺得嘴角一陣陣發緊,很想再教訓他一頓。
不過巫羅身手不在她之下,估計自己討不到多好好處。只好視而不見,問出了那個憋了一路的問題:“你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巫羅立刻換上正經的臉色,閉目靜坐了一會,才用傳音術道:“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保密。”
難得見到巫羅如此鄭重其事,玉舒欣也回以傳音入密之術:“我保證,不得你的許可,決不向任何人透漏此事!”
巫羅放心的點點頭,又道:“此事說來話長,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又是一個複雜的故事,今天真是和故事有緣。
玉舒欣對巫羅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巫羅有些猶豫的問:“你可曾聽過巫門三長老叛逃的事件?”
語出驚人,玉舒欣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還以爲巫門鐵板一塊,人人都像巫羅一般忠心耿耿,死而後已呢!原來也有叛變這種事。
玉舒欣搖搖頭。
巫羅苦笑:“很丟人是不是?大約三十年前,天巫派的巫禮,鬼巫派的巫抵和靈巫派的巫姑三位長老,盜走巫門秘寶七星丹魂珠,叛變出逃,至今下落不明。”
聽到這三位長老的名字,玉舒欣腦中靈光一閃,脫口道:“你認爲顏如玉的前夫張禮可能是巫禮的化名?”
巫羅從牀上躍起,在窗前負手而立,悠然道:“完全正確,所以想來確認一下。”
“那你這次來,是想逮人呢?還是追回你們的那個寶物?”
巫羅道:“最理想的是兩者皆得,次一等便是尋回七星丹魂珠,遲些再收拾那些叛徒。”
玉舒欣正要發問,腕上的傳感器忽然嘀嘀做響。不一會,雨竹的大頭就出現在屏幕上,笑呵呵的問:“看病看得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
玉舒欣不滿道:“純粹是白跑一趟,顏如玉就是神醫顏北川的女兒,根本不需要我這點微末道行來給她看病。”
雨竹不相信:“不會吧?那爲什麼還要通過我家老頭來請你,費那麼大勁,就是想通過你證明她的醫術仍然勝你一籌嗎?”
玉舒欣搖頭:“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請我來的目的是爲了良宇?”
雨竹眼睛一亮:“爲什麼?她也看上良宇了?”
玉舒欣瞪了她一眼:“請不要隨意發揮你那些不雅的想象力,她對良宇感興趣是另有原因?”
雨竹不屑:“什麼原因?難道她還能是良宇的娘不成?”
一語中的,玉舒欣不由得佩服起雨竹的推斷力。不過,她不想讓雨竹知道太多,免得有些內容會通過沈修仁的嘴落進穆哈塔的耳朵,最後影響顏如玉和穆哈塔的關係。
對於一個身心受創的中年婦人來說,有個強有力的男人的庇佑總好過獨自面對風雨,至於這個男人是否能給她一個風光的名分,這都不重要。
玉舒欣及時轉移話題:“詳情我回去告訴你,你找我什麼事?不是爲了確認我的歸期這麼簡單吧?”
雨竹這纔想起正事,有些慚愧的道:“差點忘了!我想告訴你,先別急着回來,我老爹的五十五歲大壽快到了,他想辦個小範圍的慶生會,也邀請了你和良宇。地點就在顏如玉住所所在的那片別墅區,所以你和巫羅就不必來回奔波了,直接在那邊等着我和良宇過來和你們會合好了。”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建議,可玉舒欣還是皺眉:“你老爹爲什麼要請良宇?他們倆又不熟?”
雨竹笑眯眯的道:“哈,不懂了吧!這叫後備人才培養。自從我和老爹彙報了你和巫羅的事情之後,老爹覺得你以後跟着巫羅跑掉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要提前和你的愛徒拉好關係,免得下一位家庭醫生沒着落。”
巫羅笑嘻嘻的湊過來道:“承你吉言,如果哪天舒欣跟我走了,我一定請你喝酒。”
玩笑歸玩笑,雨竹內心深處其實不希望玉舒欣撇下她跟巫羅走,見巫羅如此得寸進尺,當即狠狠白了他一眼,徑自對玉舒欣道:“顏如玉那邊事情一完,你就讓她派人把你們送到我家在那邊的別院,我們很快過來和你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