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樓某個還算完整的房間裡,此刻已被當做了一個簡易基地使用。在劉家龍客氣的請求下,G2營地的營長和幾名負責人讓出了房間,以方便衆人說話。目前殷茹男劫持領導的行爲還只有少數人知道,包括劉家龍在內,沒有人希望這件事傳開。
按照劉家龍的說法,殷茹男爲了確認童兵的安危,用她高超的技巧潛入了專案組,卻恰好聽到張琳和趙擒龍議事。或許是2人提及的內容讓殷茹男產生了誤會,她立刻偷襲制服了2人,同時也挾持了在場的趙莫君。根據殷茹男開出的條件,她必須確認童兵的安全,才肯釋放人質。
所以不論這件事會被如何定性,讓童兵第一時間聯絡專案組終歸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可是連續意外仍舊沒有停止的跡象,在劉家龍設置好通信頻道後,童兵卻發現通信的另一頭並沒有傳來回應。
“茹男……”站在通信耳機前,童兵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焦急情緒:“童兵呼叫總部,童兵呼叫總部,收到請回答。”
“怎麼回事?1個小時殷茹男還在給我下最後通牒,怎麼……難道……”見到這種情況,劉家龍臉色一僵,各種不詳的猜測已經充斥在他的腦海中。
喬椏的臉色也一片慘白:“殷茹男不會情緒失控……做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吧?”
“也可能是……她已經不再能夠控制局面了。”儘管部分失憶喬蕾已經變成了個局外人,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還是問明瞭整件事情的概況,甚至通過童兵的表情推測出了殷茹男與他的關係:“童兵,你不要露出這麼擔心的表情,我現在並不清楚情況,但是‘殷茹男終止挾持行爲’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就算對她來說也一樣。”
從理智上講,童兵當然清楚喬蕾的意思,以往殷茹男的千手堂雖然是警方的眼中釘,但畢竟只是一羣扒手,就算他們活動再頻繁,最多也就是竊取老百姓錢財罷了。現在被愛情衝昏腦子的殷茹男,居然做出了劫持國家領導的事情,這樣一來其行爲性質便完全不同。
不過,由於童兵的身份特殊,不論是張琳還是趙擒龍,爲了能充分利用童兵,都會對殷茹男有一定程度上的容忍。這種站在大局觀上的容忍,甚至可以達到“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程度。
“只要童兵能繼續替東海市賣命,就算曾經被你女人劫持過,我也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點,就算是喬椏也不難理解。
但這個容忍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整件事情沒有傳開。
根據劉家龍的說法,殷茹男今天凌晨劫持的人質,到了上午,除了劉家龍和G4營地通信員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專案組的老巢居然被一個女賊給端了。可見不僅是劉家龍,就連作爲人質的張琳等人,也在有意地壓制這次矛盾,等待童兵回來做一個內部解決。只要這件事情還是內部矛盾,無論張琳處理地如何窩囊,也不會影響她的威望;可是一旦此事公開了出去,張琳便沒有了選擇,只能按照法律來嚴懲殷茹男,童兵的面子在政府的尊嚴面前將一文不值。
喬蕾的推測是,殷茹男此刻應該已經不在總部通
訊器前了。或許是她被總部的某人提前制服,或者是聽從了張琳等人的勸說主動放棄,總之,她已經不在控制整個局面,這樣也意味着“殷茹男劫持領導”一事不會繼續傳播開來。
理智上童兵能夠理解,但他仍然沒有放棄嘗試,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總部。不管是殷茹男也好、趙莫君也好,他只希望儘快有一方能夠接通。
整個屋子裡,除了每隔20秒呼叫一次的童兵外,便靜得沒有什麼聲音。喬蕾靜靜地望着這個魁梧男人的背影,即便看不到任何表情,也猜得到他此刻一定深深地皺着眉頭。
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她的身體忽然動了起來。原本站在妹妹身邊的喬蕾走到門邊,從櫥櫃裡翻出一大包乾淨的消毒布。這種消毒布是市政府投放的物資之一,作用和餐巾紙差不多,只是多了重複使用的功能。喬蕾從大包裡頭取出一小盒,又從盒子裡抽出一張消毒布遞到了童兵手邊。
“擦一下吧。”在劉家龍和喬椏各自的目光下,喬蕾很自然地關切道:“你額頭上都是汗。”
童兵順手接過消毒布胡亂抹了一把臉,便將擦完的布頭隨意放在了桌角,繼續呼叫起總部來。聽到他的聲音開始有些發乾,喬蕾就像一個賢惠的新婚妻子一樣,收起了沾滿童兵汗液的消毒布,又從門口給他端了一杯水過來。
或許是仍舊在擔心殷茹男的關係,童兵也沒有餘力顧慮劉家龍的心情,他下意識地接過杯子,一口喝乾了裡頭的涼水。見他喝得很急,喬蕾又給他續了一杯,童兵一連喝空了3杯纔算完。
女友在自己面前這樣伺候別的男人,即便是自己曾經的教官,這份感受也不是說看開就看開的。劉家龍的目光尋梭在2人之間,一種強行忍耐的神色佔據了他的目光。
這種強忍明顯到連喬椏都感到了不對,就在喬蕾還想安慰一下童兵時,喬椏立刻一把拉住了她:“姐,那個……這裡我們留着就可以了,你忙了一夜,又剛剛那個……那個死裡逃生,還是快去休息一下吧。”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的。”喬蕾笑着舉起手,幫喬椏理了理鬢髮:“倒是你,真是讓姐姐不放心。還好你沒看到那些可怕的東西,否則真擔心會給你留下陰影。”
喬蕾一邊輕聲說着,一邊細心地把妹妹兩側鬢髮都用手指梳到了耳後。
喬椏則呆呆地愣在那裡,由着喬蕾擺弄自己的頭髮,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姐……姐,你怎麼幫我理頭髮?”
喬蕾笑着反問:“這裡又沒鏡子,你自己看不到,我這個做姐姐的不幫你,難道讓你的男同事代勞嗎?”
“我不是……”面對喬蕾的這抹笑容,喬椏竟無言以對,足足愣了半分鐘時間。
見妹妹和劉家龍的目光都一些異樣,喬蕾大抵也看出了端倪:“大概是我做了‘以前的喬蕾’絕不會做的事情,才讓他們一時難以接受吧?以前的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連替妹妹梳頭都不做嗎?不像是稱職的姐姐呢……”
童兵一回來便忙着殷茹男的事情,喬蕾記憶缺失的事情一時沒有了解釋的時間與機會
。看到自己的行爲引起的驚異越來越多,喬蕾也不急着說破,而是沉住氣對劉家龍和喬椏2人道:“你們也不要這麼緊張,現在童兵呼叫了5分鐘都不到,我們需要更耐心一點。對了,我看你們倆一直這麼緊張,也一定渴了吧?剛纔童兵把水都喝完了,這裡只剩下礦泉水,涼的對腸胃不好,我再去給你們弄一點熱水來。”
看着姐姐提着水壺的背影,劉家龍不禁喃喃道:“會不會是剛纔被喪屍圍攻的經歷,讓蕾蕾收到了心理刺激?我認識她一年多,她從來沒有自己去燒過水。”
“可能真的是被嚇到了……”喬椏忍不住用上了同樣的語氣:“我記得姐姐上了初中以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家務,別說燒水了,就算喝水,也只有爸媽端給她的……她是怎麼了?”
“具體情況,等確認張組長、趙總隊長的安全後,我再詳細問問童教官。”劉家龍不放心地望着門口:“可我總覺得她不一樣了。你呢?”
喬椏搖搖頭:“我的感覺沒有這麼簡單……她不是不一樣了,她只是回……回來了……”
“回來了?什麼意思?”
劉家龍正待再問,通訊器卻在這一刻有了迴應。
“G2營,G2營,這裡是專案組總部。”一個女聲用極爲標準的聯絡員聲音迴應了童兵的呼叫。
“小君?小君我是童兵。”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童兵立刻問道:“小君你的情況怎麼樣?茹男在不在?”
趙莫君並未明確迴應第二個問題,只是說:“總部這邊一切正常,組長他們都沒什麼事。”
在童兵的記憶中,趙莫君的感情總是比較“濃”的,至少在自己面前,她就是這樣。不論是撒嬌、吃醋、炫耀,她都會毫不掩飾、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但出乎意外的,此刻趙莫君的迴應沒有想象中那麼熱烈,甚至有一些官方的搪塞感。
這種反常的態度,讓童兵剛剛有些鬆弛下來的精神再度緊繃起來:“小君,殷茹男現在是否安全。”
“殷茹男她……很安全。”趙莫君的語氣聽起來充滿了剋制,又有了一絲明顯的猶豫。
壓制住內心不詳的預感,童兵緊着嗓子繼續追問:“她現在是否在你們的控制之中?我要和她通話。”
對面沉默着,童兵可以聽到趙莫君不自然的呼吸聲。顯然,童兵的問題和要求讓她感覺到爲難,她纔會有這樣的反應。
“現在小君身後肯定還有其他人,她有顧慮。”在焦慮的催動下,童兵立刻調動起J元素的感知能力,合理的推測從一片難以描述的空間中浮現出來,印到了童兵的腦海中。
因爲趙莫君此刻並不在他面前,所以童兵的這種遠距離感知並不能立刻讀出趙莫君的心思,卻也已經大致切中了她此刻的情況。一陣椅子移動的聲音從通信器裡傳來,從細微的聲音痕跡判斷,童兵預測應該是趙莫君把座位讓給了另一個人。
很快,一個熟悉的聲音證實了童兵的預測感知:“童兵,很久不見了。”
聽到這個渾厚的男聲,童兵本能地起立立正:“連組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