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在《臥底故事》劇組的進度表上,距離全組進駐工業區拍攝大型外景還有3天。
劇本里的故事,就像童兵之前經歷過的那次任務差不多:因爲科學實驗的關係,某市誕生了一種喪屍病毒,而露易絲甜扮演的記者,在追蹤採訪環境污染問題時,無意間捲入了由病毒引起的喪屍事故中。
童兵很清楚一點,這種病毒並非只存在於電影中,此刻的東海工業區,這種病毒已經以某種形式被人爲隱藏在區域內。如果3天以後還不能確切查出事情的真相,只怕東海市即將上演一場最真實的恐怖片。
而真正恐怖的並不是屍山血海,也不是觸目驚心的死亡數字。
對於喬蕾的推測,童兵有一種極強的認同感。以A1的慣用手法、再考慮到他與醫療界千絲萬縷的關係,在這次喪屍潮中,死亡人數應該會被控制在一個極低的範圍。童兵等人眼中的“災難”,在A1看來只是一種“促銷活動”。這場看似“災難”的“促銷活動”,只爲用來激起全華夏……甚至全球人瘋搶抗病毒藥物的慾望。
一旦掌握了這種財力,A1的勢力將再難抑制了。這絕不是童兵所期望的,所以不論如何,他必須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全力阻止這場“促銷活動”的發生。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我很想做”,就真的能夠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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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童兵並未外出調查,也沒有和喬蕾聯絡分析情況。整個上午,他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
拿起水壺,童兵往杯中注入涼水,透明的水線輕微顫抖着,少許水珠調皮地跳到了杯口外。童兵放下水壺,將持壺的右手捏緊鬆開,隨後他的鼻腔裡發出一陣遺憾的嘆息。
和露易絲甜一樣在賓館休息了一天後,他的身體仍然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昨晚的強行運功再度加重的肌肉的負擔,以至於如今提起水壺,手臂都會不自覺地顫抖。當然,童兵並沒有做多餘的擔心,多年的軍事生活,與衆不同的內功體質,讓他在骨骼與肌肉方面也成了半個專家。他很清楚,這種肌肉疲勞只是精力消耗過度的現象,連“傷勢”都稱不上,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復。但這種情況卻沒有“立刻解決”的方案,恢復肌腱活力所需要的是蛋白質和其他營養,並不是閉上眼睛催動內力就可以客服的。
看着這雙一向值得信賴的手,童兵心裡不禁直搖頭:“以現在的這副身子,在沒有影鐵甲的前提下,恐怕很難再去工業區活動……時間不多了,必須儘快讓肌肉恢復活性才行,雖然這辦法從沒試過,現在也只能試一試了。”
打定主意後,童兵便走出房門,在確認露易絲甜好好在房間裡補覺後,他離開賓館,打車來到了醫大附院。
此時的醫大附院裡,籠罩着一種壓抑的氣氛,樑義臻及其子樑昱在同一晚遇害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醫院。由於當晚有許多人目擊了樑昱和東臨會的黑道份子有來往,整件事情的風向被吹到了沉寂已久的東臨會身上,在醫院的一角
,居然還掛起了“打黑制黑”的標語。從這個角度來說,童兵、陳帥等人並未被樑家案件的漩渦所波及。
根據劉家龍這邊提供的情報,樑義臻本來很有可能喪屍計劃的知情人之一,但隨着父子二人雙雙死亡,童兵再一次失去了調查的方向,這一點不得不令他感到可惜。
骨科辦公室對童兵而言已經熟門熟路了,知道錢楓荷在工作時不愛開口,童兵站到門口時便主動釋放出氣機,隨後也不敲響便推門入內。錢楓荷果然沒有任何不悅地意思,只是點了點頭,便繼續埋頭工作起來。
童兵往沙發上一坐,難得悠閒的欣賞起錢楓荷認真的側臉來。
自從第一次在辦公室裡被這位師姐的氣質驚豔到,童兵便養成了一個很隱蔽的習慣,每次來骨科辦公室,都會坐在面向錢楓荷那一側的沙發上。不論是白天、黃昏、晴天、陰雨,窗外的光線有諸多變化,而錢楓荷肌膚上的流光卻始終如玉。微翠的瞳孔和如脂般的膚色,倒映出一副美不勝收的靜態寫生。即便童兵心中積壓了諸多的不確定因素,仍然在看到錢楓荷的一刻鬆弛了下來。
直到整疊病例處理完,錢楓荷擡起頭說了第一句話:“這樣便好,下次楓荷在工作時,你也要像今天這樣不出聲。”
面對師姐這麼正式的表揚,童兵終於笑了出來,這是他這幾天裡第一次真正放鬆的笑容。
不過這個笑容很快被錢楓荷的第二句話堵了回去。
“不過你的眼神怎麼又開始色色的了?”錢楓荷直視着那“色色”的目光,開始說教道:“影鐵的反噬可不是小事,你替我療養過這種傷,應該更清楚此刻你的身體正是虛耗過度的狀態。這種事情不但不可做,還要少想。”
錢楓荷這句大白話,讓童兵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接好。他苦笑了半天,考慮到錢楓荷的理解能力,只能也用直白的語氣道:“這種事情……你就這麼說出來更不好。”
“都說武由心生。你熔兵手的武功路子剛猛耿直,怎麼說話的時候,反而總喜歡在心裡留着許多?楓荷只是叫你保存精力,說出來怎麼不好了?”錢楓荷的頭微微一側:“而且你也說過,男人看到長相好的女子時,眼神自然會有所變化。其實變化的地方不止眼神,還有許多細小的地方,這種變化就如同動物求偶時做的事一樣,這是自然之道,沒什麼不好的。”
她說這句話時眼眸微擡,左手不經意地支住了下巴尖,那種冰清懵懂的姿態幾乎令人失神。
錢楓荷的三觀與現代生活格格不入,當然做不來那種故意展露風情的事情,眼前這誘人深陷的一幕顯然是無心之舉,然而其姿越是出自天然,反倒越能衝擊人心。
“後半句胡說八道的什麼?應該根本就不是我說的吧……”童兵也是人,此時心中也是不禁一熱。語無倫次之下,他連忙集中精神,岔開話題道:“好了,你說的話,師弟我記住了。今天我是來開藥的。”
錢楓荷聞言果然放下皓腕,眼神恢復到那種博學的光輝
:“你內力比我深厚,即便受了影鐵反噬,筋脈也未留下什麼遺症。”
“的確沒有什麼內傷。”童兵挽起袖子舉起手臂:“但是肌腱力量一直沒有恢復。”
錢楓荷手腕一抖,四根銀絲從她袖中射出,分別搭在了童兵的手腕、腳踝之上。童兵也完全沒有警惕和抵抗,還將褲管也捲起了些,令銀絲更方便地接觸到他的身體。與診斷筋脈不同,既然是肌肉的問題,銀絲並未穿透皮膚刺入筋脈,反而是繞着童兵的手腳圍了幾圈,線圈由鬆至緊、再由緊放鬆,反覆循環3次後,錢楓荷手勢一收,童兵的手腳上轉眼間便看不到任何絲線,連一道勒痕都沒有。
收回絲線的錢楓荷略作考慮後說道:“你外體無礙,只是累得狠了一時脫了力,尤其是雙臂肌羣,被你透支得尤其嚴重。此乃小恙,連傷勢都稱不上,急功近利的用藥,反而有害無益。”
“我也知道自然休養最好,但是沒時間了。”童兵正色道:“我有一種預感,就在這幾天,恐怕還會有一場……不,連番的惡戰。現在沒有了影鐵甲,我希望能把身體狀況今天恢復到巔峰。”
“楓荷忙於醫院的事情,不清楚你這邊遇到了什麼難事。只是以你的功力,本就少有敵手,何況你出身行伍,槍炮之類的本事也是信手拈來的,今天怎麼和陳帥一樣,看着唉聲嘆氣的?”
“如果武功高、槍法好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話,人生豈不就像本小說一般順利了?”童兵內心苦笑連連。
從含冤退伍開始,童兵就始終沒有見過他真正的對手,不論是莊傑、餘有田、鄭南壽還是獨立營部隊,這些人都不是童兵最終的目標。
一記拳頭威力再大,要是不知往何處打,又有什麼用?
好不容易在喬蕾等人的幫助下,童兵一步步接近了事實,卻又連連遭遇挫折。首先是影鐵甲被毀,失去了一個巨大的助力;其次是安吉麗娜的神出鬼沒的行蹤,讓童兵有一種“總是差一步”的無力感;最後,好不容易查出梁氏父子可能與事情有關,兩人卻又立刻被殺,其中樑義臻還是比陳帥打死的。
想到這些,童兵笑得更苦,他再次深深理解到龍組組長連國騰曾經說過的話:“現代戰爭,尤其是特種軍事領域,早已不是火力和戰力決定勝敗的時代了。當然,士兵個人的軍事素質也很重要,但是情報戰、電子戰、信息戰、心理戰,纔是未來戰爭不可避免的走向。”
“這也是我的戰爭……我也需要除了內功和武器外,更多的資源。”正體會着淡淡苦澀,童兵忽然回想起了錢楓荷的話,立刻問道:“陳帥醒了?他怎麼樣?”
“取出子彈後已經沒有大礙了。他內力雖然沒有你深厚,卻也有厚積薄發的潛質,今天早上回去之前,他還一直與楓荷高談闊論呢。”錢楓荷微微一笑,彷彿和陳帥相談甚歡:“他說話雖然通平俗糙,卻也能說出許多令人擊節讚賞的道理來。比如,動物的求偶的時的失態,楓荷以前便從未留意過呢。”
“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