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樑友的心再次坐了趟過山車。
他一個勁兒地對劉牧星使眼色:沒酒了你再調就是,各種原料都不缺,平時用用飢餓營銷也就罷了,面對城南江楓就別玩這招了,大佬的怒火我可承受不了。
劉牧星沒注意到樑友的眼色,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手套裡的紙條上。
紙條上的《客中行》已經完全消失,效果也顯現出來:江楓已經臉色通紅,顯露醉態。
就在樑友氣極,準備以老闆的身份對劉牧星下命令時,光頭大漢突然掏出手機看看,然後俯身在江楓小聲說道:“江哥,嫂子有點急事,請你趕快回去。”
江楓微怔,然後站了起來,對劉牧星點點頭說道:“我過幾天再來,還喝你的酒。”
他剛往外挪步,結果腳下虛浮,差點跌倒,幸好被早有準備的保鏢扶住。
江楓沒直接離開,先去了趟洗手間,用涼水狠狠地洗了幾把臉,然後望着鏡子裡臉色通紅的自己,“好烈的酒。沒想到我好長時間不喝,酒量下降得這麼快,一碗酒就多了。阿建,多虧你替我解圍。”
這當然又是個套路,江楓跟保鏢老早就定好的套路,如果在某個場景需要離開,就拿這條信息當做藉口。
“江哥,這是我應該做的。”光頭大漢說完,就要扶着江楓離開,結果卻被江楓一把拽住。
“我現在醉酒,氣勢弱不說,思維也不清晰,大飛善於把握機會,很可能會在前廳等我。阿建,我們走後門。”江楓現在舌頭有點大,身體也在打晃,不過頭腦還很清明。
距離後門不遠的停車場中,那個長着鷹勾鼻的服務生正在向顧連鵬邀功,“顧少,劉牧星就在裡面,剛給江楓調完酒。嗯,那個,他的消息我已經說了,那個……”說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顧連鵬。
顧連鵬當然知道鷹勾鼻的意思,他從錢夾裡抽出兩百元,直接扔給鷹勾鼻,然後看着鷹勾鼻千恩萬謝地離開。
“顧少,咱們現在怎麼辦?直接衝進去打那姓劉的小子一頓嗎?”長髮黃毛自覺昨天失態,急於在老闆面前表現自己。
他的表現換來顧連鵬當頭一巴掌,“江楓和大飛都在裡面,你衝進去打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哦,那怎麼辦?”
“等會我進去喝酒,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拜會江哥,你們倆就在這裡等着。剛纔那小子不是說了嘛,劉牧星每次回家下班都從後出來,你們等他出來後,再狠狠地收拾他。”顧連鵬眯着眼睛,恨恨地說道。
敞篷跑車修好了,可是卻花了不少錢,顧連鵬也被他爹訓了一頓,還說他再不愛護坐駕,跑車就會被收回。
顧連鵬把自己受的氣怪罪到劉牧星身上,發誓要把他痛打一頓,以泄自己心中的無名怒火。
他平時養尊處優,自然不會在這裡傻等,於是邁步走向後門,準備從後門進入酒吧。
後門處的光線暗淡,顧連鵬看見一個高大男人扶着一個醉鬼走了出來。
醉鬼顯然是喝多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在跟顧連鵬擦身而過時,身子一歪,撞了他一下。
“你td眼睛瞎呀!”顧連鵬心情不愉快,張口便罵。
卻見捱罵的人明顯一愣,然後高大男人從口袋裡取出哨子,猛地吹響。
很快,便有四五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趕過,圍在醉鬼周圍,恭敬地行禮,“江哥,建哥。”
聽到這兩個稱呼,顧連鵬的囂張氣焰頓時像剁手節期間的工資一樣,迅速消失不見,他的心臟打顫,“不會遇上那二位吧?”
高大男人將醉鬼交託給同伴,慢慢向顧連鵬走來,邊走邊道:“想不到我半年多沒來,城北的小兔崽子越來越放肆了。”
隨着高大男人走近,顧連鵬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高大,壯碩,光頭,眉間處還有一個火焰刺青。
所有特徵無一不跟傳聞中相符,想必他就是江楓的貼身保鏢阿建。
那麼,他所攙扶的醉鬼自然就是城南江楓了。
想到自己剛纔居然把江楓罵了,顧連鵬頓時覺得雙腿發軟,彷彿馬上就會癱倒在地上。
可惜他現在想癱倒也不成,因爲光頭大漢已經揪住他胸前衣領,握起拳頭就要開打。
“建哥,建哥,別打我,我是顧老三的兒子。剛纔的事兒是個誤會,我沒認出來江總,是我該死。”顧連鵬聲嘶力竭地說道,然後輪起兩隻手,使勁抽了自己幾巴掌。
自己打自己,不但臉疼,手疼,心裡更疼。
顧連鵬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嘴角也沁出鮮血,可見他沒敢摻假,是實打實地扇自己。
顧老三?光頭大漢聽到這個人名,不禁皺緊眉頭,他仔細看了看顧連鵬的長相,最後悻悻地鬆開手,重新回到江楓身邊。
“江哥,是顧老三的兒子,我不好下手。”光頭大漢小聲道。
江楓覺得自己醉意越來越濃,沒時間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於是擡手指向城南方面,乾脆利落地吩咐,“撤!”
可是他現在處於大舌頭狀態,光頭大漢沒聽清,趕緊再問,卻見江楓閉眼耷頭,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江哥剛纔說的什麼?”光頭大漢問幾個小弟。
幾個小弟面面相覷,沒有說話,其中年齡最小的期期艾艾地小聲道:“江哥剛纔說的好像是個‘車’字。”
經他提示,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連光頭大漢也覺得,江楓剛纔說得就是這個字。
順着江楓手指的方向,光頭大漢看到,在停車場的位置,有一輛紅色的跑車。
以江楓的社會地位,自然不會讓光頭大漢他們去搶車,所以光頭大漢覺得自己已經猜到大哥的意思。
他勾勾手指,將顧連鵬叫道身邊問道:“那輛紅色跑車,是你的?”
顧連鵬趕緊點頭,心裡卻有種不詳的預感在升騰。
光頭大漢真是太佩服自己的大哥了,居然連顧老三兒子的車是哪輛都知道。這樣大哥的意思很明顯了:人是故舊之子,不好意思打;那就把車砸了做爲懲罰。
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光頭大漢帶着幾個小弟,徑直來到紅色跑車旁邊,看見車裡坐着長短髮兩個黃毛,手裡面都拿着棒子。
光頭大漢樂了,心想甚好,連砸車工具都有了。
“滾下來。”光頭大漢冷冷地說道。
兩個黃毛頓時火大,拎着棒子開門下車,想要光頭大漢一點教訓。
匆匆跟過來的顧連鵬生怕手下造次,趕緊命令他們老實呆着,不準備跟建哥動手。
其實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爲兩個黃毛看見光頭大漢身後幾個彪形大漢後,立刻變慫,不敢有所動作。
光頭大漢看到黃毛手上拿的棒子,挺高興,攤開手掌道:“拿來。”
長髮黃毛不知所措,短髮黃毛更機靈些,趕緊遞上手中的棒子。
顧連鵬看見愛車要遭殃,趕緊跑到光頭大漢面前,鞠躬哀求,:“建哥,建哥,求求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吧。這車是我爸顧老三新買的,如果被砸,他會打死我的。”
顧連鵬真的急的,這是款限量版的跑車,他老爹也挺稀罕。如果被砸,他十年內是別想要開到好車了。
這回顧老三的名號沒好使,光頭大漢拿棒子抵住顧連鵬的腦袋,將他撥拉到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衆小弟說:“砸!”
說完,他輪起棒子,重重地砸在擋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