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繃着一張笑臉,吉利的話卻是說的討喜。老夫人喜不自勝,抱着他便親了兩口,顯然喜愛的緊。
“小孩子最是實誠,盛軒想着老夫人壽比南山,老夫人您合該就長命百歲的!”于敏心見狀忙討喜地說道。
老夫人很是開心,抱着顧盛軒問道:“我聽心兒說,顧盛軒前些日子生了一場病,如今可是好些了?”
于敏心忙答道:“難爲老夫人掛念,已經大好了。說來也奇怪,上午本還好好地,也不知怎麼的到了晚上就給嚇到了,可是把妾身給擔心懷了。”
老夫人聞言蹙起了眉,年紀大了,對神鬼之說最是相信。此時聽了顧盛軒前些日子的模樣,心裡也狐疑了幾分。
她沉聲道:“等年關過了,便找人來府中看看吧,我瞧着這些日子府中不太平,怕真的是沾惹到了什麼髒東西。”
陶玉然聽了,自然是臉上說好。
她給顧瑾樂遞了一個眼神,顧瑾樂瞭然點頭。
顧瑾樂蹲下身,視線與顧盛軒持平,她笑道:“盛軒跟二姐姐說,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呀?怎麼會被嚇到了,是有人欺負你麼?”
一瞧見顧瑾樂的臉,顧盛軒本已經忘卻的記憶瞬間又涌上心頭,他的小臉變得煞白,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顧瑾樂見狀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臉,擡頭看着衆人說道:“怕真是被人欺負了呢,瞧這小模樣嚇得!”
衆人面色大變,他一個小孩子,會有誰來欺負呢?
于敏心腦海裡頓時閃現出顧清歡的臉,心裡打了個突,面色難看。
老夫人見衆人皆是沉默不語,斂眉道:“好了,別再說了。大喜的日子,盡說些晦氣的,都準備準備吧,該開席了!”
衆人應了聲,便四散着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參加家宴的人陸陸續續都到了,顧擎生因爲公事被絆住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府。老夫人打眼一瞧,除了顧擎生的位置空着,竟然還有一個空位。
“還有誰沒來呀,怎的還空着一個位置?”老夫人皺了皺眉,最是不喜歡這種不守時的人。
陶玉然忙笑道:“那是清歡的位置。這個時候還沒有過來,怕是有什麼事情吧。”
“能有什麼事?”老夫人不悅地皺眉,對心兒吩咐道:“快下去催一催,叫大小姐趕緊過來!”
心兒剛應了聲,就聽見一聲驚呼:“呀,盛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循着聲音看去,正好瞧見顧盛軒慘白的面色和猶在哆嗦的手指。
顧瑾樂擔心地看着他,安撫道:“心兒去叫清歡姐姐來了,過會兒就該吃飯了……哎,你怎麼還在抖?”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顧盛軒身上,顧盛軒身子一抖,終究是嚎啕一聲,大哭起來。
于敏心手足無措地抱着他,饒是怎麼哄也無法將他安撫住。老夫人敏銳地發現了什麼,沉着臉,似乎在沉吟。
片刻之後,她纔看着顧盛軒,輕聲道:“盛軒,你與祖母說實話,是不是因爲清歡姐姐你才哭的?是她欺負你了?”
顧盛軒終於歇了哭聲,他抽噎着看向老夫人,小臉上滿是淚痕,可憐的很。
他揉着眼睛說道:“祖母,我怕清歡姐姐,你不要叫她過來吃飯好不好?”
果然是清歡,老夫人心裡一沉,面上卻仍舊不顯,她柔聲問道:“爲什麼不叫清歡姐姐吃飯?她是不是打你了?你給祖母說,祖母給你出氣!”
顧盛軒下意識地看向顧瑾樂的方向,見二姐姐擔心的望着自己,見顧盛軒看過來,口中連忙說道:“盛軒不要怕,有什麼事情給祖母說,祖母一定會爲你撐腰的!”
顧盛軒鼻子一酸,還是將憋了許久的話說出口道:“她、她會殺了我的!”
滿堂皆靜。
老夫人臉全黑了……
老夫人臉已經全黑了,小孩子最是不會說謊。他說清歡姐姐會殺了他,心裡一定是這麼想的。
清歡膽子雖大,但殺人卻是萬萬做不出來的。老夫人雖是知道這一點,心裡仍舊不大舒服。清歡究竟做了什麼,竟然讓顧盛軒害怕她到這種地步?
滿室的人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顧盛軒竟說出這般駭人聽聞的話。
于敏心臉色更是大變,她一把摟住顧盛軒惶急道:“我不是叫你離她遠遠地麼?你是不是又跟她見面,她拿話嚇你了?”
顧盛軒搖了搖頭,粉嫩的一張小臉埋在於敏心的懷裡,小手攥着她的衣襟,似乎絲毫怕的很。
顧瑾樂故作關懷地問道:“姨娘,前些日子不是說顧盛軒病了麼,莫不是也是因爲此事嚇着了?”
于敏心滿臉的淚痕,心裡已經將顧清歡罵了一萬遍,心疼地將顧盛軒抱着,一邊哭泣着一邊不住地勸哄。
老夫人見她雖然不說話,可只瞧她那表情就已經確定了個七七八八。清歡怕是真的對顧盛軒做了什麼,才把他嚇成這樣。
老夫人繃着臉,神色嚴肅地問道:“於姨娘,心裡有什麼話你便說吧,我這個祖母雖說是老了點,但說話還是值些分量的!”
于敏心再也忍不下去,揩了揩眼角的淚痕,道:“我本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是非的。但老夫人您既然問了,我也要說道一二了。”
頓了頓,她繼續道:“前些日子在梅園,我撞見清歡和瑾樂在說話。本想着是兩姐妹在說些貼心話我這個姨娘不便打擾,原是要轉身走的。可誰知步子還沒邁開就見她們吵了起來……”
顧瑾樂在一旁急急打斷:“姨娘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與姐姐只是閒聊的聲音大了些,哪裡是在吵架?姨娘定是聽錯了!”
于敏心擺擺手,嘆氣道:“我知道瑾樂心善,不願意我將清歡欺負你的事情說出來,可姨娘怎麼能瞧着你就這麼受委屈呢?今兒,我是一定要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的!”
顧瑾樂還想再說,老夫人已經插了嘴:“瑾樂你先別說話,讓你於姨娘先說。我倒是想要聽聽清歡是怎麼欺負自個兒的嫡親妹妹的!”
見老夫人神色嚴厲,顧瑾樂小心地閉上了嘴。
于敏心心裡大慰,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一股腦全都說了:“妾身當時是在梅林深處的,離她們有些距離,雖然聽的不是很清楚,卻還是看得出來。瑾樂一直在細聲跟清歡說着話,清歡卻冷眉冷臉的。最後她甩着袖子要走,瑾樂拉着她的衣角挽留,清歡卻一把將瑾樂推開,只把瑾樂推倒在了地上!”
她語氣激動起來,道:“妾身可是瞧得真真的,瑾樂的手在地面上蹭了好大一個血口子,疼得淚花都出來了!妾身看着都替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