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除了顧擎生像往常一樣去上了早朝,整個定國候都是佈滿了喜慶,老夫人更是一大早就起來,張羅着府上的一切,甚至在往日裡誦經唸佛這樣的事情也因爲時間的不同而略去。
陶玉然也是一夜未眠。她不是興奮,不是激動,對於這些年不怎麼聯繫的陶瑞詳,她多少有些擔憂與忌憚,想當年,陶瑞詳勾結南疆,殺害大哥的事情,都能歷歷在目的呈現,所以對於今日他的光臨,自己還沒有摸清個底細。
陶玉然等了顧擎生去上了早朝,又給老夫人請安道出去親自採購些東西回來,她沒有說破自己和陶瑞詳的關係,必然是給自己先留一條後路。
老夫人本是不開心的,看見陶玉然並沒有對前來的客人多麼上心,一大早的要請辭出去,但一聽說是爲了迎接午時到來的陶門,才這般折騰,所以心底也是樂了,便由着陶玉然出了屋。
顧清歡在房間裡,神色和態度都是出乎意料的好,雀兒端了洗臉水進來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顧清歡只是咧咧嘴笑道:“反正是好事!”她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殺父之仇麼?今天她就要手刃滅門元兇。
顧瑾樂一直呆在客棧裡,由於她從來沒有見過陶瑞詳長什麼樣子,也不好自作判斷,想是先等母親來了,兩人一起商量着對策。
顧瑾樂開了門,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本身晚上就沒有怎麼休息的她,更是來了氣:“這是什麼野地方,以後本小姐絕對不會再來這裡,噁心死了!”顧瑾樂滿臉的抱怨,對着剛剛飄來的異味很是作嘔。
“這個?”那人轉了頭看着這個嬌寵的小姐,美是美了,倒是這性子着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那人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看了顧瑾樂一眼,突然像明白什麼一樣,走過來問道:“你說說,這哪裡噁心!”
шшш ⊕ттkan ⊕¢〇
顧瑾樂看了眼前的人衣冠楚楚,但是由於他的靠近,那身上令她不舒服的味道更加重了,於是破口大罵:“離本小姐遠點,本小姐豈是你想靠近就能靠近得了的,真是鄉村野夫,無恥下流!”
顧瑾樂耍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氣,更不管對方是誰,只要讓自己不爽,她便出口大罵,剛纔那個男人,四十來歲的樣子,相貌也算端正,但這麼光天化日之下就往自己跟前靠近,難道不是衣冠禽獸,且不說是貧是富,只看那一身的臭味,更是惹得人厭。
“瑾樂!”陶玉然尖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空蕩的客棧,她眼底突然就抹上了一層少見的憤怒,但是很快又消失了。
“大哥!”陶玉然的臉像翻書一樣馬上堆了一個深深的笑意,走到剛纔那個中年男人跟前:“大哥,妹妹真的好想你啊,對你的思念已經多次傷到肺腑,今日一見大哥,你瘦了!”
陶玉然故意賣弄起那一套老掉牙的苦肉計,心裡卻是緊張萬分,瑾樂沒見過陶瑞詳,還沒有來得及給她介紹,所以剛纔,那麼對陶瑞詳說話,會不會影響整個事情的變化。
陶瑞詳好久才扯出一個笑容,眼底的心思沒人能懂:“舍妹,多年不見,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般風姿綽約!”
陶瑞詳把陶玉然從頭到腳的打探了一番,看到她穿金戴銀的行頭,總算明白了當年陶玉然爲什麼甘願給顧擎生做妾,也要嫁給他,如此一看,這妾已非妾了。
“哥哥說的哪的話,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不變呢?爲了兒女操心,該老了還是老了!”陶玉然笑的花枝招展,嘴上這麼說,心底卻一陣喜意,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年輕不是?
“倒是哥哥你,越發的穩重內涵,沉穩瀟灑!”陶玉然把自己能想到的詞彙都用了出來,陶瑞詳樂呵一笑,兩人也是相互客套一番。
“什麼?”顧瑾樂早就傻眼的站在一旁,心底也算是洶涌澎湃,難道眼前這個男人,毫無閃光點可言的人,就是一代醫仙陶瑞詳?
顧瑾樂站在原地,驚訝的看着母親,希望她能給自己解釋一番,這和想象中舅舅的樣子,相差也太遠了吧。而她剛纔,還恣意的冒犯了對方,想來這次給舅舅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陶玉然當然明白顧瑾樂想了什麼,但這時候她也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扳回一局,於是怒斥道:“真是不懂規矩的丫頭,沒看到你舅舅來嗎?還不叫舅舅!這般無理取鬧,看來經書抄的還不夠,罷了罷了,今天不準吃飯,回去了就給我抄經書!”
陶玉然故意在陶瑞詳面前刁難顧瑾樂,一來是想還給陶瑞詳一個面子,剛纔瑾樂對其的無禮挑釁,自己都看在眼裡,二來是想看陶瑞詳到底能不能借來好乘涼一番。
陶瑞詳本就多了個心眼,自是能看出這一教訓。顧瑾樂很配合陶玉然,剛被罵,就放聲大哭起來,樣子很是悽楚。
“我錯了,舅舅!侄女該死,沒能辨別出舅舅身上原是草藥的異香,是瑾樂愚昧無知,還請舅舅能原諒侄女!”顧瑾樂很會演戲,說一套做一套也非常得心應手,她知道陶瑞詳一定會看在母親的面子饒了她,而剛纔母親那般指責自己,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你還有臉求你舅舅!真是不知廉恥,二八芳齡,卻硬是辨不出什麼是藥草,什麼是狗糞,難怪平日裡總被清歡那野丫頭欺負,所以這些都是咎由自取!”陶玉然故意說到顧清歡,還把顧瑾樂形容的無知又可憐。
“好了好了!”陶瑞詳看了這母女倆一唱一和的,心底是很明白的,不過再這麼演下去,他都煩了,於是擺上一個非常慈愛的眼神笑道:“瑾樂畢竟年幼,來日方長,何必急着性子讓她做些什麼,人各有命,玉然,你不該這般教育她!”
陶玉然看陶瑞詳對自己一番說辭,想來已經認了顧瑾樂這個侄女了,馬上換了嘴臉笑道:“哥哥說的是,我這閨女,心底單純着,就是那張嘴啊,從來不饒人。但丫頭畢竟還是年少,再壞能壞到哪?我就知道哥哥沒有和她一般見識!”她極力的擁護了顧瑾樂的名聲,又給了陶瑞詳臺階下,剛纔的尷尬才慢慢散去。
“舅舅!”顧瑾樂見機行事,看了陶玉然給自己擺平了剛纔魯莽闖下的禍,趕緊嘴甜的喊道:“舅舅,瑾樂一直想着您念着您,這就真的見着了,瑾樂心裡別提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