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眼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辛夕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就連對她不慍的老夫人也被擡出來做了回擋箭牌,當真不可小覷啊。
二太太笑着,只是笑意淡淡的,帶了絲寒意,漸漸的轉的溫和,卻是不說話,估計是默認了。
那邊四太太瞧了便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羽兒和辛夕都不是小孩子了,有這個分寸。”
說完,眼睛望了望那香爐,笑着問王妃道,“王嫂屋子裡薰的是什麼香,淡雅的很,也是半月坊賣的嗎。
今兒派了人去買香,去的晚了點兒,沒買到,明兒王嫂跟我一起去吧?”
王妃瞥了眼香爐,嘴角劃過一抹淡淡的笑,如今她屋子裡的香都是辛夕送來的,哪裡用的着出去買。
不過出去走走也好,接下來幾日怕是要忙着準備暄兒的親事了,王妃點點頭應下了。
辛夕朝展墨羽眨巴眼睛,展墨羽見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邊王妃投過眼來正好瞧見,問道,“可是累着了,那早些回去休息吧。”
辛夕忙朝王妃和王爺行禮,然後推着展墨羽就出了王妃的屋子,外面嵐冰閃出來推着展墨羽往前走。
屋子裡,許媽媽早就候在那裡了,人有些白胖,倒是收拾的乾淨利索,瞧着就讓人心裡舒坦。
冬荷和林媽媽也都守在一旁,辛夕瞧冬荷有些憔悴的樣子,問道,“家裡的事可都處置妥當了?”
冬荷點頭道,“奴婢都辦好了,謝少奶奶放奴婢回去。”
這幾日冬荷都沒在辛夕身邊伺候,是冬荷的妹妹出嫁,家裡餘下一個老母和幼弟,求辛夕放她回去準備妹妹出嫁的事。
辛夕便放她回去了,還賞了她五兩銀子,再府外待了五六日呢,只是這幾日她的活都由墨蘭紫蘭接了手。
南兒北兒也被提了上來,還有春夏秋冬四個小丫鬟,她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辛夕點點頭,冬荷走的這幾日,她覺得自己行動起來都隨意多了,暫時不知道她是誰的人,還是不要留她近身伺候好。
辛夕想了想道,“林媽媽要管理一個院子的雜事,你幫她打個下手,我給你們一人漲五錢銀子的月錢。”
冬荷和林媽媽一時怔住,府裡可還沒人漲過月錢呢,那些都是有定製的。
下人事辦的好,主子高興也就賞賜點東西,這漲月錢可還是頭一回啊,忙跪下接着了,“奴婢謝少奶奶。”
辛夕見沒什麼事,便讓她們兩個下去了,屋子裡只餘下許媽媽一人。
許媽媽有些吃不準辛夕找她來是做什麼事,少奶奶身邊的丫鬟嘴嚴着呢,她連問的打算都沒有,只得站在這兒等辛夕發問。
辛夕見她立在那兒,眉宇間雖有擔憂,不過腰桿挺的直直的,沒有半分懼色,辛夕滿意的笑道,“許媽媽昨兒燉的鴿子湯很不錯。”
許媽媽愕然擡頭,隨即釋然,也是,她在廚房裡幹活,除了詢問這事,還能有什麼呢,忙道,“少奶奶要是喜歡,奴婢以後常燉給您和少爺喝。”
辛夕笑着,端着茶拿茶盞輕輕的撥動着,隨意的問道,“聽說你當家的在前院工作,是負責養鴿子麼?”
許媽媽怔住,隨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在前院工作,不過不是養鴿子,那些鴿子是奴婢男人自己養着的。
前兒三老爺還下令讓把那些鴿子都給殺了,說是髒了王府,不給養。”
許媽媽想起昨晚自己當家的回去,扶着鴿籠子長吁短嘆,心裡也有些悶。
他這人不愛酒色,獨獨愛養鴿子,可是鴿子不長眼啊。
昨兒三老爺在府裡踩了鳥糞,認定是鴿子拉的,嚴令讓這些鴿子滾出王府,不然全殺了,不然她又怎麼捨得拿那些鴿子燉湯呢。
辛夕點點頭,這倒像是三老爺的作風了,笑道,“去把許管事的找來,我有話問他。”
許媽媽又是一愣,忙應了下去找自己當家的去了。
展墨羽眨巴着眼睛瞧着辛夕,心下猜出兩分來,辛夕給他杯子裡添了些茶水,然後啜着茶。
不一會兒,許媽媽和許管事的就來了,許管事只是個小小的管事,見辛夕因爲鴿子把他喊了來,臉上就掛了抹擔憂之色。
見了辛夕行禮後直接道,“奴才不知道那羣畜生衝撞了少奶奶,回去就宰了它們。”
辛夕忙道,“許管事的不要緊張,那羣鴿子沒有衝撞我,把你找來也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會訓練信鴿?”
王府裡還是頭一回有人注意到並問他是不是會養信鴿呢。
許管事的眼眶都有些紅了,忙點點頭,“奴才會,那些鴿子也都是當做信鴿養的,如今要殺掉,真是不捨得。”說着,眼裡就泛了淚花。
辛夕也瞭解,世上就有那些人把寵物當孩子養一般,殺寵物無疑就是在剜他的心啊,辛夕笑道,“殺掉太過可惜了,我向你買了如何,以後你就負責幫我馴養它們?”
許管事的愣住,不解少奶奶要信鴿做什麼,但是連着欣喜的點頭,養鴿子訓鴿子是他的老本行,“奴才一定盡心盡力的爲少奶奶和少爺訓鴿。”
辛夕喝着茶,接着問道,“除了鴿子,你還會馴養什麼,比如鷹,把鷹訓的幫人傳信,你可行?”
展墨羽聽了辛夕的話,妖媚的鳳眼露出疑惑出來。
鴿子傳信大家都知道,但是鷹傳信,她竟然也知道,他也只在書上看過,她屋子裡可是沒幾本書呢,她那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他好想鑽進去瞧個究竟。
許管事聽了辛夕的問話,神色都有些激動了,有種千里馬被伯樂尋到的感覺。
訓鷹傳信那可是不傳之秘,少奶奶一個閨閣女子是如何知道的,忙點頭應道,“會的,奴才曾馴養過一隻鷹,只是訓鴿子只需三四個月就成了。
但是鷹性子野,少說也要一年時間,花費也是訓鴿子的幾十倍不止,不過一旦訓好,一輩子連着子子孫孫都唯您所用。”
這些辛夕自然是知道的,她不過是抱着問一句不費口舌的態度,沒想他到當真可以呢。
有這般本事只做個小小管事當真是屈才了,不過養鴿子雖然快,可是速度慢啊,哪裡能跟鷹比。
辛夕笑道,“那以後馴養鴿子和鷹的事就全教給許管事的了,我和少爺會去向王爺要了你,明兒嵐冰會送你出府,以後你就爲半月坊效命了,你可願意出去?”
許管事的瞧了眼許媽媽,眸裡有一抹猶豫,但最後還是應了,老夫老妻的,有什麼不捨的。
再說了,他們都是幫少奶奶和少爺做事,雖是去半月坊,可少爺少奶奶入了半月坊的股,他去那兒還不是伺候少爺麼。
又不是不能再見了,他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實現,只要想想,許管事的就有些激動。
許媽媽也支持他,辛夕卻是不願看人家夫妻分離,笑道,“許管事的要是捨不得許媽媽,那你們兩個就一塊兒出府。”
許管事的被說的老臉微紅,許媽媽更是感動少***體貼,拒絕道,“奴婢就不去了,他去幫半月坊訓鴿子養鷹,奴婢還是守在院子裡就好,那活奴婢幹不了。”
辛夕笑着,如一朵綻放的茶花,“許管事也是要吃飯的不是,你去正好可以幫着當個管事娘子,只要你們忠心,半月坊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許媽媽和許管事聽了,眼裡含了淚的跪了下來,連連給辛夕和展墨羽磕頭。
既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又讓他們夫妻團聚,還將許媽媽提了做個管事娘子,那是信任他們啊,當下表起了忠心。
他們磕了兩個頭後,辛夕忙讓墨蘭和紫蘭扶着他們起來,廚房她是關注着的。
許媽媽她也讓紫蘭旁敲側擊過,是個值得信賴的,所以辛夕放心的把新買的院子裡的廚房交給她管理。
許媽媽和許管事感激涕零的下去了,展墨羽瞧了,暗暗下定決心,得儘管做好那件事纔是。
辛夕將手中的茶水飲盡,就起身去了內屋。
內屋的桌子上擺放了好幾大罈子的酒,辛夕湊上去聞了聞,透過紅蓋子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可見濃度很高,用來降溫很有效。
辛夕望了望着幾大罈子酒,又看了看展墨羽,有些擔憂的問道,“你晚上發病時,父王和母妃會來陪着你麼?”
展墨羽知道辛夕的擔憂,他身上的毒如今已經清的七七八八了,不會再發病了。
要是父王和母妃來,定然會有所察覺,不過他發病時除了阿冰誰都不讓進。
母妃上一回瞧他也是送酒來,所以大可放心,展墨羽眉梢微挑了道,“放心,母妃明兒早上纔會來。”
辛夕見他這麼說也就放了心,其實她也是不太擔心,這廝慣會裝弱,要想騙王妃很容易,倒是王爺不太好糊弄。
只要王爺不來就沒事,每回見到王爺總見他眉宇間有愧色,不當是對他也對王妃,王妃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
辛夕不禁有些好奇王爺和王妃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了,只是長輩之間的事,她一個小輩不大好打聽啊。
展墨羽從懷裡掏出來十萬兩銀票,擡了那雙妖媚的鳳眸問辛夕,“這錢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