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不知道李素眉這是在發什麼瘋，眼神冷冽的瞪了她一眼才慢條斯理的把自己的衣襟給理好。
衣襟早已經變得褶皺不堪，小憐用力把衣襟扯直也無法讓衣襟再變得平坦。數次之後，她算是放棄了，瞟着笑意怪異的李素眉：“我和你沒什麼交情，你忽然到我這隆基堂來做什麼？”
“你的隆基堂？”
李素眉又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從還沒坐熱的木椅上站起了身子走到小憐的面前，氣息一下又一下的噴在她的臉上：“馮小憐，有的東西一開始就不是你的，你別總感覺你自己已經拿在手上了。”
李素眉的眼神有些凌厲，小憐不適應的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感覺到小憐眼神中的牴觸，李素眉笑而不語的也退了兩步，就這麼定定的站在小憐的面前，臉色一沉，繼續道：“這隆基堂就算皇上說爲了你改造了一遍，但它的存在也是因爲曹昭儀！就好像你以爲琅王是你的，但琅王妃卻不是你！”
小憐雙眼一眯，眼神銳利的掃過李素眉的臉頰。
李素眉似乎也不介意她現在的表情，臉上的笑意愈發深刻：“其實如果不是你，當初怎麼會發生那麼多事情？”
小憐沉默不語。
“皇上喜歡你，你直接進宮不就好了嗎？”
想起當年的事情，李素眉像是一個身在其中的人，難以控制自己此刻的情緒：“小小年紀的裝什麼純情！素語會當上琅王妃也不是她使手段奪來的，說到底都是太上皇的旨意，即便琅王對你有情，可他對素語也是有義的！素語纔是琅王妃，而你什麼都不是，現在的你也根本不敢再和琅王扯上半分的關係，你嫁給了你的仇人，你也躺在了你仇人的身下！”
“你說夠了嗎？”
“夠？這幾句話就想讓我說完你的罪行？”
李素眉冷笑一聲，又回到木椅上坐下，臉上傲然的神色彷彿她纔是這間宮殿的主人。她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脣角還微微勾起，眼中卻毫無笑意：“我說錯了嗎？我知道，你當初既然要假死那麼這朝中肯定有人一直在找你，但素語是琅王妃的事情卻比金子還真，你就算在琅王身邊的時間比素語長，但是時至今日你終究還是沒有與琅王扯上半分的關係，你連他府中的婢女都不如！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哪裡安然度過，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回來，可我覺得你既然回來了就必然是因爲當年的那些事情，否則你不可能要隱姓埋名的。我說錯了嗎？那你爲什麼不救素語脫離那暗無天日的宣則宮？只有你一個人快活自在你就覺得知足了嗎？”
“你真是瘋了！”
小憐三步合作兩步疾走到李素眉的面前，彎下身子一把拽住她拖着茶杯的手，驚得她鬆手茶杯便落在了地上：“你當年對李憐不是冷嘲熱諷嗎？現在來裝好姐妹？還有，你是她的姐姐，你爲什麼不救？如果你知道你自己爲什麼救不了她，那你就應該知道我一個跟你們‘毫無關係’的人又該怎麼去救她！我不能救！我回宮不會爲了這些榮華富貴，但我既然已經在這裡了，我就該爲阿儼還有我爹做一些讓他們覺得舒氣的事情。我纔剛起步，即便我現在在後宮只比穆舍利低一個位份，但我終究是個‘不諳世事’的人，你讓我去救李憐，你這會害死我和她的你知道嗎？”
李素眉不屑的哼笑一聲：“你是怕死吧？”
“你不怕死你救啊！”
好像主宰他人生命的豺狼，小憐邪笑着用氣音慫恿着、刺激着李素眉：“你不是在宮裡的時間比我長嗎？我還不知道宣則宮長什麼樣子呢，那麼你這個去看望過李憐的人應該知道宣則宮的樣子，你去救她然後把她帶出那暗無天日的宣則宮啊。你行嗎？你敢嗎？”
李素眉坐在木椅上神情窘迫的推開了小憐，眉頭緊皺：“你這個膽小鬼！”
小憐往後趔趄了兩步差點跌倒。站穩身子後，她冷笑着盯住眉頭緊鎖的李素眉，聲音壓低鄭重道：“李素眉，如果你不是遇見了我，你會這麼沉不住氣嗎？但是你覺得我在宮裡就真的能夠幫助你做些什麼嗎？我知道李憐一心爲阿儼着想，她是個合格的妻子，我也從來沒有不把她當成是琅王妃，但這不代表我可以盲目的去幫她。我知道她在阿儼死後也沒能保住她和阿儼的孩子，也知道她被幽禁在宣則宮裡，可是你認出了我，又怎麼知道這宮裡不會有其他人認出我呢？”
李素眉擡起頭不敢置信的望着小憐，神色擔憂的張了張口似要說些什麼。
“雖然沒人敢確定，但我肯定有這樣的人。”
小憐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似乎覺得現在的李素眉能夠聽進去她的話了，她才安心的走回到上座坐了下來：“褚公公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整個人嚇得跌坐在地上，說是見鬼了。褚公公當年見過我很多次，他比皇上更熟悉我，所以即便現在他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我就是馮小憐，但他如果還對我抱有懷疑態度就一定會繼續調查我的。而且，我才進宮沒有幾天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有人在監視我了，而且直到現在，也還有人在監視着我。”
“那你……”
擔憂神色越發濃重，李素眉已經不知道自己可以再問些什麼了。
“你和我不是一樣的人，所以我之前的那幾年在什麼地方，或者我現在爲什麼回來這些事情我都不會告訴你，因爲你知道了也毫無用處。”
小憐擡眸靜靜的看着臉色煞白的李素眉，神色鄭重地說：“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能夠離開的那一年，李憐也一定能夠離開宣則宮。她還年輕，她的一輩子很長，阿儼已經不在了，但她還活着。我知道記憶抹不去也刪不掉，但如果你現在真的把她當成妹妹來看了，那麼她能夠離開宣則宮的那一天，你就帶着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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