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果
聽到氣宇清的說法，哄的一下，幾個來自茄香聯盟的老傢伙之間響起了一陣吵雜的嘀咕聲。也怨不得他們會不安，因爲在兩百多年前，在他們那個第一次抗怪大戰的年代，茄香聯盟同雄山帝國可以說是並肩戰鬥的兄弟之邦。
雄山帝國所在的山巒大陸盛產符骨，而茄香大陸有全球糧倉之名。二者正好形成互補型經濟。第一次大戰時期，雄山帝國對位於戰場所在地的茄香聯盟出錢出力出符骨，極大的支援了茄香聯盟的抗怪事業。這些老戰士們的記憶還停留在當年兩國友好時期，還處在雄山帝國公主到抗怪前線看望戰士的美好回憶中。乍一聽到皇室餘孽四字，老人們一時還是不大適應。
星光輝卻發現，只有老葉耷拉着臉，沒有參與到老人們的議論之中。他顯然不是無動於衷，而像是在壓抑着情緒，把悲憤埋藏在了心中。此時天色已晚，可見度已變得很低，星光輝看到老葉站起來依次走到屋子的四角，啓動了屋內的四個光照符，屋內一下亮如白晝。
星光輝雖然把主要的精力用於觀察衆人的反應上，但他自己聽到氣宇清的話時也是吃了一驚。因爲八十年前的雄山政變，他不但是親歷者，而且多多少少還算是一個參與者。
在八十多年前的藍星上，茄香大陸極北地區膠着已久的抗怪前線突然戰事吃緊，噬靈怪利用極北之地上空的靈氣洪流直貫地面的機會，從太空降下大量噬靈怪，拉開了第二次抗怪大戰的序幕。茄香聯盟的聯軍拼死圍堵，才勉強抵抗住了怪物們的進攻。茄香聯盟上層像往年一樣，開始向雄山帝國求援。
但不知爲何，這次雄山帝國皇室卻拒絕了聯盟的請求。帝國皇帝給聯盟總統的回答是，帝國民衆認爲，噬靈怪的入侵遠在另一個大陸，同帝國遠隔大海，他們不願把自己的血汗錢白白花在另一個大陸，花在另一個國家的戰爭上。所以帝國皇帝決定尊重民主，順應民意。
抗擊怪物入侵，乃是關乎整個藍星的利益，關乎全人類利益的大事，一旦抗怪失利，每一個人類都有可能輪爲怪物口中的食物，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聯盟內部決不相信這是雄山帝國人民的民意。有人猜測，雄山帝國的皇帝有野心，想要在茄香大陸戰事吃力的時候，來一個背後偷襲，從而達到統一整個藍星的目的，他這是當一個國家的皇帝當的不過癮，想要當整個藍星的皇帝。更有人一針見血的指出，一個帝制皇權封建國家，說什麼尊重民主，順應民意，簡直是笑話！還能說個更無恥一點的拒絕的理由嗎？
於是茄香大陸各加盟國爲了今後人類的生存，爲了抗怪大業，他們共同秘密協商，一個龐大的顛覆計劃被制定了出來。聯盟曾把這個政變計劃偷偷上報粉紅星公民委員會報備，以防粉紅星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插手此事。所以在雄山帝國政變之前，星光輝這些粉紅星駐下界代表很多已經知道了此事，並接到上界的命令，要求他們暗地裡提供必要的協助。
經過數年的運作，聯盟的工作成果終於體現了出來。距今八十年前，經過茄香聯盟多年的地下運作，雄山帝國終於發生了革命政變。革命者從雄山各地揭竿而起，各地駐軍也紛紛易幟，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龐大的雄山帝國就土崩瓦解，變成了雄山人民民主國。原帝國皇室成員大部分死於戰亂，當時星光輝還曾親至皇宮進行過驗屍。此後的八十年，茄香聯盟一直在藍星全球範圍內通緝追捕雄山帝國皇室後代，以免有人擁立他們搞復辟。星光輝依稀記得，好象當年有個傳說，在茄香聯盟內部，背後指揮這場巨大變革的負責人就是姓柳。難道柳斜陽是什麼大人物的子女？她上學是假，其實是在領着人在粉紅星追查皇室餘孽？星光輝真沒想到，當年藍星的這場紛爭現在竟然已經糾纏到粉紅星上來了。
“你是說在這裡有雄山帝國皇室的後代？”星光輝邊說，邊打量周圍的衆人。老人們這時露出的全是好奇之色。泥地人老朗一臉漠然之色，顯然一點也不關心他們所說的皇室之類的話。紙上書瞪大雙眼，和他一樣在觀察四周，想找出這個皇室後代。只有布縱橫嘴角含着冷笑，用眼盯着氣宇清。
“對！我懷疑這個布縱橫就是雄山皇室餘孽。”氣宇清說道。
“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粉紅星人，不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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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縱橫的話還沒說完，星光輝就開口打斷了他：“對不起，我打斷一下。我先聲明一點。你們下界的政治紛爭，只能在下界進行，粉紅星公民委員會決不允許任何人在粉紅星上搞相互之間的追捕，或者殺人放火的暗殺活動。所以，即使證實了布縱橫是原雄山帝國皇室後代，但他現在是粉紅星正式公民，你也無權對他採取任何追捕行動。你現在的行爲，屬於冒充公職人員，屬於是招搖撞騙，我會依法對你進行處罰的。”
星光輝一邊說着冠冕堂皇的官方宣言，一邊開動腦筋把各種可能性串連起來，一一捋順，看能不能說通。
無論柳斜陽這個小姑娘是不是那個姓柳的負責人的後代，她的身份都不會簡單。一開始，他就被她天真的外表騙了，以爲她只是個粉紅星上的普通人家的小女孩。現在看來，她就算不是氣宇清的少主，也至少和氣宇清是一夥的。她肯定也是茄香聯盟派上來的特工，說不定她還是個負責人。他們這些聯盟特工通過多年追蹤，懷疑布縱橫是帝國皇室後代，於是柳斜陽在十年前也考入了布縱橫所在的這個學府，想要進一步查明真相。進校後，她不想讓老實低調的布縱橫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十年，因此一入學就公開宣佈她喜歡布縱橫，這一招可能會產生兩種後果。一是她就有理由接近布縱橫，查明他的真實身份。二是這樣能引起其他喜歡她的人對布縱橫的嫉妒，從而擾亂布縱橫的安靜學習生活，再從中發現他的破綻。從今天的結果來看，她的計劃似乎成功了。
水中游就是這樣被她利用了。在畢業禮之後，她肯定在背後用什麼辦法刺激到了水中游，引發水中游帶着兩個跟班去找布縱橫麻煩，並對他進行了毆打，布縱橫臉上的傷腫就是證明。可不知道爲什麼，最後卻是他們三人命喪人手。
如果這個假設是真的，那柳斜陽可就不是看上去那樣，像個傻呵呵的小姑娘，而是個心思縝密，辦事老辣的心機女。她明知在粉紅星不能直接動用暗殺手段來剪除皇室餘孽，所以就用了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可她沒想到的是，中間出了意外，最後導致水中游三人被殺。要不是這個氣宇清想要前來補刀，被自己發現了，她的計劃很難被人發現。
這套假設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布縱橫身上沒有兇器的操控程序。要知道，將一套操控程序在人體的暗域中刻劃出來，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編程人員之所以能在符骨上編程，是因爲符骨經過了特殊加工處理，使符骨內的節點軟化，這才使在符骨上編程成爲可能。但人體暗域中的卡位要牢固的多，而且活生生的人體也不可能接受這種軟化卡位的特殊處理。所以，在體內編程，就需要個人憑着巨大的毅力，成年累月的積累，纔會慢慢的使局部卡位朝着自已設想的方向變化。一般情況下，要在體內形成一套簡單符器的操作程序，最少要三年時間，像本案中的分體式符器的操作程序，星光輝覺的至少在暗域卡位分佈合理的情況下，一個程序至少要四五年以上的修行刻劃才行。同理，要想抹掉一套體內的操作程序，或者說破壞一套操作程序，同樣需要以上的時間。當然了，也有簡便的方法，那就是如果程序在手上就剁手，在腳上就剁腳，這樣最簡單！
但星光輝也想到了兩種可能性，能使自己的設想能說通。
一是那個年輕的醫生可能產生了判斷失誤。其實兇器並不是體控式符器，而是一種高級的符控式符器。但醫生因爲年輕，見識少，沒有看出來。星光輝覺的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因爲現在戰鬥型符器的研究日新月異，各大武器商行保密工作也作的很好，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這種性能堪比體控式的新型符控式符器。
二是這件符器可能不在布縱橫身上，而是在其他人身上，比如那個葉姓老人。從種種跡象表明，布縱橫同老葉的關係很不一般。當時很可能是在水中游三人毆打布縱橫時，剛好被老葉遇到，於是老葉上前用符器殺了三人，然後帶布縱橫離開了。
但這一切設想全都還是假設，在沒有決定性證據的情況下，星光輝覺的還是先不要下結論，更不能輕舉枉動。他隻身前來，身單力薄，面對的可能是身負戰鬥型符器的老戰士，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冒這個險。他決定先穩住這些人，回城後向上面彙報，請求支援，在將這些人控制住的情況下，再進行深度訊問。這也是他打斷布縱橫的話的原因，他怕說的太透，雙方糾纏起來最後露出真相，那時圖窮匕見，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