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黑市
屈爲文心情舒暢地站在馬路邊，正在等人。
他之所以這麼高興，是因爲這一個多月以來，他的生意相當不錯。武俠公會的會員大會即將召開，滿京城都是各地來京開會的武人代表，打聽消息的人和販賣消息的人滿大街亂竄，各種小道消息也是滿天亂飛。
會員大會真是他們這種消息販子的春天呀！他這一個來月掙的比過去三年都多，光是張道長演講錄像和張菲聽證會的相關傳言這兩個大類消息，就讓他掙了個盆滿鉢滿。他恨不得建議武俠公會能天天開大會。
昨天，他又從朱豪口中知道了諸小葛受重傷和孫書義被殺這兩個重磅消息，這又讓他狠狠地賺了一大筆。諸小葛乃是諸氏集團的中樞大腦，在會員大會前卻突然重傷，勢必會對諸氏在大會上的佈署產生影響；孫書義是迄今爲止我國死亡的第一個入微級高手，雖然朱豪沒有說他是被誰所殺，被什麼兵器所殺等等細節，但消息本身已足夠震撼了。
他得到這兩個消息時，它們還沒有流傳到市面上，基本上屬於第一手的獨家消息。他立即免掉了朱豪近期的所有欠款，用以交換這兩條消息。他先是把這兩個消息賣給了幾個固定的外地大客戶，然後他延後了半天，又以半價把它們賣給了幾個重要的二道販子。
做他們這一行，人脈是最重要的。既要手裡有客戶，還要有可靠的消息來源養客戶。他之所以把消息賣給二道販子，是因爲同行們平時要互通有無，才能把重要消息的利益最大化，儘量在市場上掘取最多的金錢。正所謂“大家好，纔是真的好！”。這中間對時間的把握是最重要的，消息的發佈如同波浪，要分層次，一層一層的向下傳遞，價格也一層層的向下遞減，自己既然已經吃過了大頭，也要讓同行們喝點肉湯。當然，如果是別人得到了重要消息，他就成了下游那個喝湯的人了。
一陣手機的彩鈴聲把他從愉快的暢想中驚醒。他掏出手機一邊接通，一邊左顧右盼，他看到遠處有一個衣着簡樸、身高和身材都屬於中等的年輕人，此人一邊把手機貼在耳邊，一邊向這邊走來，看到他後，那人隨即掛掉電話，看着他走了過來。看來這人就是朱豪介紹過來的那個要賣東西的人了。不過此人無論從穿着上還是從氣質上來看，都不像個有身份的武人，倒像是從哪個工地上幹活的民工。
今天早上，他接到了朱豪的電話，說是有一個朋友想賣點東西，讓他給幫個忙。他立即答應了。他之所以答應，不僅僅是爲了幫朋友的忙，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相信朱豪肯定知道那兩個重磅消息的細節，如果能通過幫朱豪朋友的這個忙，從朱豪那裡儘快搞到這些細節，那他在武人資訊界的地位將得到極大的提高。他聽說幾個超級大客戶已經開始有意和他建立聯繫，向直接向他購買情報了。
屈爲文這時也拿着手機向對方走去，雙方走近之後同時伸出手。兩手相握後，屈爲文先開口道：“朗先生是嗎？我是屈爲文，朱豪的朋友。”
“你好，你好，沒錯，是我，看樣子今天要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您怎麼來的？沒開車吧，那好，這邊走，我的車在前面。地方有點遠，開我的車去吧。”
二人邊走邊聊，找到屈爲文的車，上車向南開去。
“朗先生做什麼生意？”屈爲文邊開車邊說道。
“前一陣開了個茶館，可惜昨天讓我給幹黃了。手下幾個員工無所事事，就闖了點禍，欠了人家一筆賠償款，所以我想變賣點東西，好弄點錢賠給人家。”
“哈哈！您還真不見外，生意賠了，手下闖禍這種事也是張嘴就說，是個實在人！那我也就不和你見外了。我能看看您手裡的寶貝嗎？我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想先分析一下怎麼處理好。”
“哦？沒問題。聽你的意思，這裡面還有什麼講究嗎？”
“那是！如果你手裡的是很有名的東西，就不能上拍賣場，怕引來麻煩。所以只能走私下尋找地下收藏者進行交易這個渠道。如果是太普通的東西，那直接上公會的收購點賣了就行，一般他們也不會太追究東西的來歷，價錢也合理，所以也沒必要上這種拍賣場。只有那些價值不低，又不是太扎眼的東西纔好拍賣。”
朗天涯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道道，於是從後腰裡抽出用一張舊報紙包着的劍胚，解開給屈爲文看。
屈爲文看了一眼，伸出右手摸了一下劍胚，然後“噗”地一聲笑了，“東北過來的東西吧？”
“咦，你還真是行家，摸了一下就能知道產地。”
“咳，我可算不上什麼行家。最近這一個月，拍賣場至少拍了不下二十件這種粗胚了，都是從東北的黑礦場流出來的東西。我聽說南邊最近也拍出去了十多件了。真不知道公會端掉黑礦的時候是怎麼搞的，竟然讓這麼多東西流失了出來。我聽說現在常執大師的工作臺上，至少就有五六件這種東西等着加工。可是常大師這一陣一直在給郭大俠修劍，沒時間接這些小活，所以有些委託的人想拿到成品，至少要等到明年六月份之後了。”
“你看這玩意兒能上拍賣會嗎？”
屈爲文又低頭看了一眼劍胚，說道：“你的貨輕了一點，我估計有七八百克左右。這種貨基本上是按原材料計價的，現在內力合金的市價已經漲到了大約每克千元左右。這批東北貨純度還算不錯，品質僅次於美國進口貨。以前的幾件貨都賣到了每克一千一二。也就是說你的貨能值個百十來萬吧，應該勉強可以上拍賣場。可惜這不是鑄劍師疏通過的貨，否則還能再加個二三十萬。”
朗天涯一聽能加三十萬，立刻就有把手裡的劍胚疏通一下的衝動。但疏通內力合金必須將其加熱至高溫，這在車上很不方便，於是他決定下車之後，找個機會把劍胚加工一下。那他就可以明正言順的掙個三十萬了。
屈爲文先是將車開上京津高速，開了沒多久就又從一個出口下了高速，七拐八轉地走了一些鄉村道路，最後開進了一個小村子。屈爲文將車停在村後的一個停車場上。朗天涯放眼望去，這個普通的小村莊佔地不小的停車場裡，竟然停了不少豪車。
二人剛下車，就有一個小夥子從停車場的保安值班室裡跑了過來。他顯然和屈爲文認識，上前殷勤地說道：“屈哥，你有日子沒來了。”
屈爲文先是同那人打了聲招呼，然後打開車的後備箱，從裡面搬出一箱白酒和一大箱燒雞醬豬蹄之類的袋裝熟食，硬塞到對方手裡，嘴裡說道：“我現在不大幹倒騰東西這個活了，所以不大常來。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這大冷天的，就順便給兄弟們買點酒菜，暖和暖和。”那人謝過他，抱着酒和菜轉身又跑了回去。
兩人這一路談談說說的，已經相當熟絡了。所以朗天涯看着那人遠去的身影不見外地問道：“這算是什麼，小費？還是入門費？”
“什麼也不是。這就是我想請客。我過去幹過一陣倒買倒賣武人用品的小買賣，常常來這裡掏貨，所以和他們這些村裡的保安人員很熟悉。我最近掙了點小錢，所以給他們帶點吃食。”屈爲文邊說邊從後備廂裡拿出一條煙，夾在腋下。
兩人邊說邊走，一直走到村子的另一頭，來到一個像是村辦工廠的地方。這個地方用一圈磚牆圍着一棟高大的車間式廠房，圍牆的大門邊有個傳達室。屈爲文朝裡面揮了揮手，依稀看到裡面也有人向他揮了揮手，於是他上前從傳達室的窗口把那條煙扔了進去，領着朗天涯走了進去。
廠房的大門和窗戶都被簾子捂的嚴嚴實實。掀簾走進廠房，又通過了一道大鐵門，纔算進入其內部。內部的景象卻讓朗天涯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裡面的裝飾這麼豪華。地上鋪的是高檔的實木地板，高高的藍色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垂吊着仿星空式的星燈，依稀組成了一條浩瀚的銀河。四周的牆壁上安裝了大型的高相素彩屏，播放的是森林裡鳥語花香，溪水潺潺的動態畫面，這極大的拓展了人們的視覺空間，隱蔽的空調入口吹進來的全是富含負氧離子的清新空氣，這一切都讓人產生一種身處大自然的錯覺。
屋裡屋外的形像真是天差地別。朗天涯排除視覺錯覺估計了一下，這個廠房實際有四五千個平方，卻給人以置身空曠之地的感覺。他原先以爲所謂的地下黑市應該是在一個黑乎乎的破舊房子裡，大家點着了油燈偷偷摸摸地交易，沒想到這裡比城裡的大商場還要漂亮高檔。
這時屈爲文開始給他介紹這裡的佈局。廠房內部大致被分爲前後兩部分，前半部分被室內樹木分隔成了一個個的小隔間，它們被出租給那些出售和收購普通物品的商戶。後半部分是拍賣場所和管理人員的辦公室。拍賣場主要是拍賣價值百萬以上的物品。
現在還是上午，大廳裡面的人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外面的隔間區閒逛。屈爲文讓朗天涯先在外面逛逛，他自己則向後面拍賣場的辦公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