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聚餐
小布一邊扶着符力拖板上的包子筐向前走着，一邊向在前面牽引着拖板的老木傳訊道：“老朗出去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老木一邊暗中注意着一路上的動靜，一邊也用溝通術回答道：“不用管他。他這個人機警而謹慎，一般不會有事的。”
“我是怕萬一他被光頭抓了，然後光頭順藤摸瓜，再把咱們兩人給揪出來。你說咱們是不是事先先想個好點的藉口？”
“到時候你就指着老朗巴掌大的個頭，說他是你昨天撿的流浪寵物，你是看他可憐，才收養在身邊的。他乾的所有壞事都與你無關。”老木開了句玩笑。
二人邊談邊走，終於來到了餐廳門口，老木上前摸了一下符力門邊上的合金觸點，向裡對發出了一道符力，通知裡面的人飯送到了。
片刻之間，符力門閃了一下消失了，老木瞥了一眼餐廳內的景象，回身把符力拖板的高度調到與室內的衆多餐桌平齊，然後他和小布分別站到拖板兩邊，扶着拖板穿過大門向餐廳內走去。
餐廳內共有三十多人，他們分列兩排，兩兩相對地盤坐在柔絲草墊上。每人面前有一個齊腰高的餐桌，餐桌上有托盤，托盤上有碗有碟。這個陣式，是標準的粉紅星貴族使用便餐時的餐飲禮儀。
傳說這個儀式來源於當年雄山帝國皇室賞賜朝臣便餐時所使用的儀式。在座三十多人中，有二十二個人屬於乘客和工程技術人員，有四位軍官，其他七八人都是太空船上的管理人員。普通船員並不沒有坐在這裡，他們另有餐廳。
這些人看到拖板上的一大筐烤包子、一大盆烤肉和兩大盆蔬菜雜拌，當場就有不少人直接驚呼了起來。
月總管轉頭看向坐在首位的船長樟玉書，陰陽怪氣地說道：“樟船長，你的船上的餐飲文化什麼時候改成鄉村風格了？你應該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嘛，我們也好配合一下，找些鄉下人的服飾穿上。或者你至少一人發一條汗巾，讓我們搭在肩上或纏在頭上，應應景也是好的。”
還沒等樟玉書說話，另一位貴婦模樣的人也開口說道：“樟船長，我們爲了這趟太空之旅，可是付了不菲的船票錢，你不會是想讓我和我侄女就吃這種鄉下食物吧？”
樟玉書尷尬地笑了一下，看向兩個鄉下廚子。那個年輕點的廚子顯然沒見過這種貴族們用餐時的排場和氣派，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餐廳內的衆人，有點手足無措。那個年紀大一些的廚子則鎮靜的多，他回看向船長，自信地朝對方微微點了點頭。
樟玉書心神稍定，開口說道：“各位，我早就吃膩了船上原先的廚師做的飯菜，一直想換換口味。我想不光是我，在座的各位恐怕同樣如此，天天在府中錦衣玉食的被侍候着，還沒厭煩嗎！
“正好，前兩天我偶然聽到喉嚨口附近村莊的人們閒聊，他們對這兩個廚師的廚藝是交口稱讚！於是我就想，何不在這次旅程中，讓大家品嚐一下不同的口味，領略一下真正的鄉間風味呢。於是我千方百計才把這兩個人挖到了我的船上，沒想到你們卻不領情。”
這時貴婦旁邊的一個年輕女孩開口說道：“姑母，船長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何不先嚐嘗再說。”
她的聲音清澈如空谷溪流，叮叮咚咚地十分動聽。小布忍不住和衆人一樣，轉頭向她看去。
猛一看，此女容貌只能算是秀麗，面帶微笑地盤坐在那裡，腰挺肩平，兩鬢的金黃色髮絲無風自動，衣裙自然下垂，看似平常，但細究之下，你會發現服飾上面的每一個起伏，每一個波紋都是那麼的完美，那麼和諧。
小布忍不住重新把目光轉回到她的臉上，竟發現她潔白如玉的臉龐上隱隱透出一層光暈，秀美的臉龐越發的清麗絕倫，讓人漸漸不敢直視。
“咳！”老木提醒了一聲，才把小布從呆看中喚醒。老木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同時傳訊道：“不要跟見了天仙似的，她用的是整體性的妝飾符。這只是一種美容效果而已，說不定她本人是個醜八怪！”
小布連忙上前協助老木把飯菜拖向衆人。他負責上前按順序把餐桌上的托盤拿起，遞到老木面前，由老木向托盤上的碗碟分發飯菜，然後他再把托盤放回那人的餐桌。
小布本以爲他可能會在給光頭隊長、小豆、星光輝或者是柳斜陽幾個相熟的人端飯菜時會更緊張，但他沒想到，他在給那個天仙般的女孩端的時候，托盤上的碗碟竟然發出了咯咯咯地碰撞聲。
女孩和衆人都笑了起來。天仙女孩等他放穩托盤後，才收斂笑容欠了欠身，輕聲說道：“謝謝！”
動聽的聲音就在小布耳邊響起，讓他如聞天籟，他的一句“不客氣”還沒說出口，老木就在邊上連忙道歉道：“俺們都是鄉下人，沒見過你們城裡人吃晌時的這種排場，俺這個後生仔一直在鄉下長大，見的都是些大手大腳的莊戶人家幹活的丫頭，從沒見過您這麼俊的閨女……”他的這一口鄉下土話一出口，又引來了衆人的一片笑聲。
“好了，好了！老木你不用解釋了。我們知道你們不懂什麼貴族禮儀，也沒人說你們什麼，幹好你們的活就行了。”船長在遠處吩咐道。
“中！中！”老木連聲答應，繼續給其他人分發食物。小布在給光頭隊長、小豆、星光輝、柳斜陽等人分發食物時，並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異常，他覺的這些人應該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份。分完了食物，二人侍立在側，看是否有人吃完之後需要加量。
衆人按照禮儀先是朝着食物施了一個平手禮，以表示對開拓粉紅星的先驅們在艱苦環境下墾土種糧的崇敬之情。然後衆人各自拿出自己的餐具，開始進食。
按這個世界的貴族傳統，只有下等粗鄙之人才會使用公共的餐具，貴族都是使用自己的餐具。每個貴族都是隨身自備餐具，而且貴族的餐具並沒有統一的式樣要求，自己喜歡什麼樣的餐具，就可以自行製造攜帶。
此時衆人也都掏出自己的餐具，開始進餐。每個人的餐桌的托盤上，都有一個烤包子，兩碗不同口味的蔬菜雜拌，一碗烤的微黃的肉塊。
只見月總管隨手從腕中彈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一揮手從肉塊上削下一片肉，遞進了嘴裡。
有的人掏出很多把餐具，有勺，有刀，有叉，有鑷，有的人雖然只有一把餐具，但功能很全，比如溪自崖用的就是一把一邊開刃的勺子，既能舀菜喝湯，也能切肉剔骨。
最講究的就是那個天仙女孩，她的餐具竟然全由上等符骨雕成，各式各樣的有十多件，每一件都美輪美奐。這一套東西可不是小戶人家的女孩能置辦的起的。
只見她拿起一支細長的符骨，輕輕一劃，符力過處，盤子上的一大塊烤肉就變成大小均等的小方塊，她用符骨尖叉起其中一塊，輕輕地送到口中。
“哇！好吃！”
在看到衆人的第一口食物被送入口中之後，老木欣慰地聽着那一片由衷地讚歎聲。他的廚藝本就不錯，再加上老朗對食材的再加工，更是讓食物在口感上形成明暗兩方面的美味夾擊，他相信每一個吃過的人，至少會對這頓飯留下深刻印象。
“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把普通食物做出營養飲品的保健功效來，這就有點不可思異了。”溪自崖忍不住讚歎道。
他知道自家溪府爲了釀造建府必需的府釀飲品，用了多少珍稀的材料才略有小成。這兩個鄉下廚子能用普通食材烹飪出低級營養飲品的效果，實屬不易。
“是不錯。功效堪比最低等的營養劑了。更難得的是味道的確也不錯。看來樟船長爲了此次旅行，也是費了一番工夫的。沒想到兩個鄉下的廚師，竟然能炮製出如此功效和美味兼具的食品。
“不得不說，高手在民間啊！我們的粉紅星在這幾百年的發展中，不知孕育出了多少隱在鄉間集市中的奇人異士，不爲我們所知。”一個俊郎的青年抑揚頓挫地說道。
此人一身翔龍城最新潮的打扮，邊說邊不時地瞥幾眼在場的三個女孩。他一多半是看向貴婦身邊的天仙女孩，柳斜陽次之，雲柔霞得到的關注最少。
“銀大少不會是要賦詩吧？您能不能等我們吃完再吟，我怕我們會吐出來，糟蹋了這麼好的食物。”坐在銀大少對面的另一個青年人說道。
此人身材高大，比在座的衆人都高了一個頭，一身的肌肉把身穿的束口武服撐的鼓鼓的。他說話的時候始終看着對面的銀大少，沒有分出任何一絲眼神給在座的三位漂亮的姑娘。
銀大少沒有理會對面的壯碩青年，他擡頭偷眼掃視了一圈姑娘們，低聲罵了一句：“粗坯！”
三個女孩之中，天仙女孩的表現一直讓人如沐春風。她對長者的言論會禮貌地點頭贊同，對銀大少的話也是含笑傾聽，對雄壯青年的話則是掩口偷笑。柳斜陽則是一副懵懂天真的樣子，好奇地聽着衆人的交談。
雲柔霞則略顯拘謹，她不時地還要躲避坐在她旁邊的星光輝伸過來的鹹豬手。
剛纔在休息室，星調查員在同溪自崖用溝通術私下交流過之後，就把她叫過去，當着溪自崖問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關於記憶符的問題。她據實回答說自己不清楚。
但她有點想不明白，爲什麼從這以後星光輝突然從一個傲慢的上司，變成了一個騷擾女下屬的色狼。
也不知道這老傢伙犯了什麼病，越是在人多的地方，他越是會不時地伸手摸她的手，或者親膩地按一按她的腦袋。就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似的。有溪自崖在側，她也不好表現的太出格，所以一直在忍氣吞聲，默默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