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教導
王新鋼拿着兩把串肉從壁爐邊走到了窗邊，站在了郭松山身旁。二人一起看向窗外。他們看見朗天涯出門後就朝着遠處坐在石頭上的俞錢花走去。
“郭老師，您真是高啊，高的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這一招逼婚大法使出來，最後一定會讓朗天涯這傢伙現出原形。我觀察這傢伙很久了，但一直也沒有搞明白他的立場。
“他既偷偷地爲我們改進過靈氣槍，卻又在京城附近養了一隻足以威脅中央機關安全的噬靈怪。聽說他還和夢幻島進行了某些合作。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真讓人琢磨不透。
“可是您這一招夠狠，你幾句話就把他逼到了牆角，他已經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了，現在他必須站隊表明態度。但真正讓我佩服的，還是您和俞幫主爲國爲民犧牲的精神。爲了搞清這傢伙的底細，爲了把這傢伙拉上咱們的戰車，您父女二人真是煞費苦心……”
郭松山轉頭看着王新鋼一眼，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在王新鋼臉上，王新鋼覺的臉上熱辣辣的，似乎要被郭松山的目光射出兩個洞來。這目光逼的他不得不停止了吹捧。
郭松山轉過頭繼續看向窗外，低聲說道：“耍滑頭的套話你就不要說了。我不信你就這點眼光和見識，會當得起張總一句‘王新鋼這個人不簡單’這樣的評語。說說你的真正看法吧，我想聽點實在的。”
王新鋼其實早就在郭松山一表明逼婚的態度時，就如坐鍼氈了。他不知道老郭爲什麼要特意留下他聽這麼私密的事。剛纔他一邊聽那兩人的交談，一邊思忖老郭這麼幹的動機。
老郭這一招拉郎配到底是爲了全人類的利益？還是爲了中國的利益？或者根本就是爲了他郭家的個人利益？王新鋼腦中同時冒出這三個問號。
他自從部隊上回來後，見識了武俠公會中各派之間表面上的團結友愛，背後的刀光劍影，感受了人們在政治社會中的真實面貌，他本能的開始懷疑一切道貌岸然的表象下，都有着不可告人的動機。
郭松山就算想要成爲爲國爲民的俠之大者，但他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拿自己女兒的幸福去冒險？再結合此人後宮無數，子女遍天下的個人作風，他現在開始懷疑郭松山此舉的真正目的到底是爲公，還是爲私？
於是他小心的問道：“您知道朗天涯這個名字，齊雲升也曾用過嗎？”
“哦？什麼時候的事？”
“二三個月前吧。齊雲升進京後一直在用這個化名。但也就兩三個人知道。我還是聽關心提起過，才知道的。”
“你什麼意思，懷疑這個人是齊雲升？”
“那倒不至於。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齊雲升已經死掉了。我是懷疑這個人冒用這個名字是別有用心。我聽說國內現在出現了一些打着齊雲升旗號的邪惡武人組織，會不會……”
“行了！這事我相信和朗天涯沒關係。我知道他用這個名字的理由。這和他和小花的情感有關，我就不和你細說了。你還是先說說對我倆剛纔談話的看法吧。”
王新鋼想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張總讓您這麼做的？”
郭松山輕笑了一聲，說道：“張總現在可不會關心這種戰術上的小事。她現在專注於戰略上的佈局。這次和朗天涯的談話是我自己的決定。”
王新鋼自從黑礦事件之後，就放棄了揣測張菲的想法了。他覺的以他的智力，這麼做根本就是浪費腦細胞。
既然知道這不是張菲指使的，那他就放心了，覺的自己還有猜中的可能。他試探着猜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您突然發現目前的形勢發生了什麼新的變化。所以你不得不出此下策。是不是局勢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郭松山終於露出“孺子可教”的滿意表情。
“我把你留在這裡旁聽，一是想看看你的悟性，是不是真正的可造之才。唉，現在國內那幫傢伙，一個個以爲自己有多聰明，其實個個蠢的跟豬一樣。二呢，我是想讓你瞭解一下現在真正的局勢。看看我們現在真正面臨着什麼的危機。三呢，是想讓你跟着學上兩招。以後在你遇到這樣的情況時，要學會隨機應變。
“我最近聽說了不少你的事。一直覺的你的行事風格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隱約覺的你是目前爲止最有可能接我班的人。現在看來，我和張總沒有看錯你，你還沒有笨到家，錘鍊一下完全可以獨擋一面。”
王新鋼被誇的笑逐顏開，不自覺的把胸挺了起來。
郭松山接着說道：“最近這三十年間，武人的涌現使國際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地變化，而且這變化還有逾演逾烈之勢。這幾年又出現了噬靈怪入侵和出現外星人這樣的事。現在地球上大致可分爲普通人類政權、武人集團、噬靈怪、外星人這四個主要勢力。每一方似乎都有人心懷鬼胎，蠢蠢欲動。面對這樣的局面，你是怎麼看的？”
郭松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王新鋼沒有說話，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郭松山，匆忙把嘴裡的肉使勁嚥了下去。郭松山笑了，他拍了拍王新鋼的肩頭說道：“不用慌，你隨便說，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要我說，咱們全世界的武人應該先團結起來，齊心合力先把噬靈怪幹掉再說！當年咱們打日本鬼子，不就是這樣……”
郭松山搖了搖頭，說道：“你如果已經達到入幽境界，就不會這麼說了。但你境界不到，所以眼光就只能到這個層次，這不怪你。我可以這麼和你說，我自從兩年前晉升入幽境界，就發現這禁區內絕對不是隻有一大羣噬靈怪這麼簡單。
“我一直猜測在禁區的裡面，很可能有我們理解不了，也抵擋不住的大BOSS。所以我雖然表面上不露，但其實心裡面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前兩天我和張道長交流了一下看法，張道長說真正利害的噬靈怪根本還沒出動，我們殺的不過是些低層的小怪物而已。
“他的話正好印證了我的擔心。按他的說法，如果沒有他們外星人的幫助，我們是抵擋不住噬靈怪的入侵的。但他們外星人到地球來的目的也決不是那麼單純。我相信如果不是發現我已經入幽，張道長很可能是不會對我說出噬靈怪入侵的真相的。
“今天我和小花以及姓朗的這小子分別談了談，進一步證實了張道長這個人其實滑頭的很，嘴裡也淨是些不盡不實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
王新鋼想了想，說道：“您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先搞明白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朋友是誰！然後團結我們的朋友，去打擊真正的敵人。您非要把朗天涯拉上我們的戰車，就是這麼想的吧？”
郭松山點了點頭：“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去打擊我們共同的敵人。這的確是我國一貫奉行的策略。但前題是你要搞清楚敵人是噬靈怪，還是外星人。看來你傾向於認爲，我們現在應該團結這些外星人，先消滅噬靈怪的入侵再說，是不是這個意思？”
“這基本上是共識吧。這恐怕也是我們現在不得不奉行的唯一策略吧，難道我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
郭松山沉吟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們地球人現在就像是一塊陌生大陸上的土著，正看着一艘大船正在靠岸。我相信第一個下船的人手裡拿的肯定是麪包和鮮花，表面上我們看不出有什麼危險。
“但我們並不知道他背後的船上坐着的是鄭和那樣沒有侵略性的友善之人，還是後來幾乎把美洲印第安人殺光的流放罪犯。但是作爲一個土著，就算知道了船上坐的是什麼人，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反正友善之人也好，窮兇極惡的罪犯也罷，他誰也打不過，他只能聽天由命。
“如果張道長說的都是真的，那對我們來說，噬靈怪也好，外星人也好，他們表現出來的能力都是我們比不過的。現在主動權在他們手上，這纔是最可怕的事。
“人類的發展歷史告訴我們，這世界上沒有救世主，也沒有什麼神仙皇帝！人類要獲得生存下去的權利，不能依靠什麼朋友和外力，只能靠我們自己！如果我們拳頭夠硬，豺狼來了，我們也能把它們變成看家狗；如果我們是一羣羔羊，那最後朋友也會被我們培養成吃羊的豺狼！”
王新鋼聽的熱血上涌，雙拳緊握。郭松山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放鬆下來之後，接着說道：“所以我們的終極目標就是，變強！變強！還是變強！想盡一切辦法，忍辱負重、不擇手段的變強！只有我們自己的強大，纔是最有力的保障。”
王新鋼兩眼放光，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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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接下來咱們說點具體的。其實咱們國家真正在支撐這千古未見之變局的人，並不是武俠公會裡的那些廢物，而是張總和我！張總知道待在公會裡只是浪費精力，所以索性主動脫身，隱在後面策劃。而我的任務就是頂在前面搏殺並展示武力。張總對局勢的分析和把握不用我們擔心，她的智慧非我等駑鈍之人可以揣測。我們只要聽命行事就行。
“我現在先說說我的看法。現在我們表面上面對的似乎只是個多事之秋，其實不然，我們面對的很可能是人類的滅頂之災。我們地球人之間的內鬥我們很熟悉，也很容易看穿。但我們看不清噬靈怪入侵的目的，也看不清這些來到地球的外星人的目的。
“我不會輕易相信他們的話，或只憑他們簡單的行爲就輕易下結論。你發現了沒有，這個朗天涯潛意識裡的心理定位是飄乎不定的。有時他是以地球人的視角敘述事情，有時他又不自覺的轉入外星人視角。雖然他一直表現的誠實可信，但我想他有一面一定是僞裝出來的，或者他的兩面都是僞裝出來的。”
王新鋼忍不住插嘴：“那你還讓俞幫主冒險接近他？就不能想點其他簡單的辦法去了解他嗎？”
郭松山低頭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還沒明白嗎？我們全體地球人都已經在危險之中了！還談什麼單個人的冒險，還談什麼正常的手段。我們就算把最無恥的手段都使出來，也不一定在這場危機之中佔到上風。如果我們失敗了，那我們所有人類都要墮入地獄，小花也不會例外的，這種情況下，還談什麼冒險不冒險的。”
“那您這一手的真正目的是……試探他？”
“不錯。目前爲止，張道長和朗天涯從裡到外都表現的很像是我們地球人。據張道長所說，他們已經到達地球有近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時間，他們什麼學不會？什麼樣的本性隱藏不住？
“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來了多少人，有多少已經滲透進人類社會。所以我想通過小花和這個朗天涯的接觸，好好研究一下，搞清楚這些外星人的思維方式是否同我們合拍，他們是否也有濃厚的家庭觀念，是否有正常的道德體系，是否有同理心、同情心，總之一句話，我們要弄清他們的真面目和來地球的真正的目的！
“我和你說了這麼多，最終目的就是一個。接下來局勢不知道會如何發展，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現在的形勢。如果接下來萬一我掛了，就由你來配合張總完成剩下的事。”
郭松山的話完全顛覆了王新鋼原先的設想。他只是單純抱着打怪吃肉的心思來這兒的，沒想到剛到地方就被郭松山安上了這麼一副重擔。
熱血消退，冷靜下來後，他細思郭松山的話，又開始懷疑起郭松山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反正他覺的面前這個侃侃而談的人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個忠厚老實的郭大俠。
他覺的郭松山剛纔有一點說的很對，他們二人有點像，他們都是以愚掩智之人，他是以魯莽當掩護，而郭松山是以忠厚做粉飾。郭松山此舉到底是出於公心還是爲了私利，他只能在以後的局勢的發展中慢慢體會了。
二人從窗口看向外面，遠遠地看到朗天涯慢慢走到俞錢花身邊坐下，那兩人小聲談了起來。
“唉，其實我倒希望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郭松山感嘆了起來。“如果外星人的到來沒有什麼陰謀，如果他倆真的結了婚幸福的在一起了，那對地球人，對我們的國家，對你我這樣在前線拼命的人，都會是一件好事。”
“是啊。說實話，我聽說這傢伙對俞幫主還真的不錯。他倆其實挺般配的。”
他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注意到了窗外的一幅畫面，俞錢花突然把頭歪到了朗天涯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