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重逢
王新鋼不是那種只把感謝只掛在嘴上的人,所以也就不願在此事上多說,他一指俄式救護載人機架說道:“這玩意你會使嗎?”
俞錢花笑道:“這東西我原先還真沒大接觸過。但應該沒問題。我剛纔還穿上出去逛了一圈,很過癮,等忙完這一陣,我也得搞一些機架玩玩。”
王新鋼沒說什麼,但心裡卻不以爲然。他心中暗想:“這種東西在哪個國家都是頂級軍用物資,豈是你說搞來就能搞來的。”
幾人休整完畢,開始收拾東西上路。由王新鋼和俞錢花每人駕駛一臺救護載人機架,分別載着王老爺子和老太太,而武義和順子一人一臺俄式突擊式機架,六人四臺機架開始翻山從中方邊境向俄方境內出發。
俞錢花從小慣於在山林間穿行,而其他三人都曾是百戰老兵,穿上機架如同穿上作戰服一樣自如。四人都不是庸手,從饒河到俄方最近的小城直線距離只有二十公里左右,四人如履平地的在山林草坡間穿梭,遇到河流小湖都不用繞道,直接踏冰而過,如果中間有未上凍的水面,就彈開機架腿部的水面用腳蹼,直接加速踏浪而行。
二十多公里山路,四人轉瞬即至,都覺的這點距離很不過癮,直到來接應的塔其諾夫和伊萬上前扒他們身上的機架了,他們才戀戀不捨的從機架中出來。
安置王新鋼父母的地方是俄羅斯境內的一個偏僻小鎮,他們一行人是在鎮外的一個廢棄哨所同俄方人員見的面。王新鋼上前同塔其諾夫和伊萬分別握手擁抱,訴說別後之情。然後他一一向二人介紹了中方的幾人。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從哨所裡面走出一個人,含着淚水默默的看着他,不是別人,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魯冰。
王新鋼也愣在了當地,他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魯冰,幾天沒見,魯冰明顯的瘦了一些,也多了一些風霜之色。
“你怎麼來了?”王新鋼上前伸手摸向魯冰的臉頰,而魯冰則伸手捂住了這隻摸在自己臉上的大手。
“我的採訪工作結束了。所以我向單位領導請了假,跟着伊萬他們來看看你,順便也可以幫你在這兒照顧一下伯父伯母。”魯冰回答道。
王新鋼知道事情絕對不會是這麼簡單。事先他怕魯冰擔心,所以他一直沒有把劫獄的事告訴她。她一定是費了不少事纔打聽到他的行蹤,纔會請好假前來和他在這裡相會。想到這裡,一股暖流從王新鋼的心底流出,然後流向他的全身,使他感覺到一種叫作倖福的東西在身體裡流淌起來。周圍人數衆多,他也不便一直和魯冰卿卿我我。他只是簡單地向她介紹了一下他父母的情況,尤其是母親的精神狀態,要魯冰事先有個心理準備。魯冰倒沒覺的有什麼難的,她曾在部隊上過醫療救護的課程,對照顧病人還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王新鋼安排完家事,又過來感謝俄方的兩位朋友。謝過他們借來的四部機架,又問過了洛曼斯基的傷勢恢復情況,伊萬都一一回答。最後王新鋼特地問起那隻怪物的搜尋結果。
伊萬苦笑着搖頭道:“我們出動了幾十架次的直升機,和幾百架次的偵察無人機進行追蹤尋找,幾乎找遍了方圓上萬平方公里的地面,但最後還是沒能找到它的蹤影,就像它能感知我們的搜索一樣,事先躲起來了似的。”
王新鋼沒有說什麼,對伊萬剛纔的猜測,其實他就可以給出肯定的答案。這個怪物從智力到內力能力都高的令人難以想象,躲避追捕對它來說絕對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他猜測它應該是屬於很高級的物種,因爲他發現,他吃的那半個怪物爪子的功效太神奇了。除了當時感受到體內的細微脈動之後,他在這一段時間以來,仍在不斷的深化這種感覺,他也在不斷適應自己感知不斷擴大這一新情況。
應該說這還不僅僅是感知提升的問題,它還關係到一個人的身體內,各種循環和平衡由誰來調節的問題。舉個例子,以前他受了傷,比如說腿上被槍打了一個洞,那時他只會感受傷口在康復過程中各種痛、酸、麻、癢等感覺。但現在,那些他同怪物搏鬥時受的傷,在恢復過程中,他能細緻的感知自己的各種紅細胞、白細胞對傷口的營養再造,以及對感染細菌的滅殺等等。這些感覺都是原先他感受不到的,現在他不但能感受的到,而且還能主動用意識支配它們,如比他可以主動增加對傷口的血液營養供應,以提高傷口的恢復速度。這也是他身上的這些傷口這麼快就恢復的原因。
但問題也接踵而來。原先這些恢復傷勢的工作是由身體自行處理的,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對如何處理傷口是有自己一套固有的秩序安排的。當他主動接過這個工作,替身體去增加或減少既定秩序中的步驟,無形中也就打破了這種平衡,破環了身體自有的秩序,讓身體感到無所適從。
剛開始的幾天裡,這些問題搞的王新鋼焦頭爛額,正好那幾天是他和魯冰在一起的時候,爲了取悅對方,他曾偷偷使用這個能力,提高對自己某些部位的供血量,結果引發了他身體的一些微量的紊亂失調,費了他好長時間的調整,才恢復了身體的自行調節。所以現在他很少主動參與自己身體的細微調節,這項新的能力他還要很長的路要走,很多東西要學,他要慢慢適應。
相對於體內,他對體外感知的擴展就輕鬆多了。他能接收的音域比原先寬了許多,能看到的光譜也更寬,能聞到的氣味也豐富起來,這個世界也慢慢的在他面前更鮮明,更立體了起來。
因爲他對這種境界只是個初哥,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分辨或影響無線電波,但他覺的如果是老手肯定能做到這一點,他覺的利用無線通訊手段追捕怪物不是個好辦法,因爲它比使用這種手段的人更瞭解這種手段,而且它還能改變它們。
王新鋼不知道自己這些變化是吃怪物所引發的特例,還是一種內力境界的特徵。所以他也不敢輕易的把這一情況同其他武人交流,只能旁敲側擊的和別人交流。但可惜的是,他沒有遇到任何一個靠譜的入微高手,再加上因家庭遭遇引發的對公會天然的不信任,這使他作爲一個入微初哥,一直還以爲自己是個江湖二流水平。
俞錢花不懂俄語,所以也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什麼,她也不是很感興趣。現在她最重要的事,是趕到大興安嶺,找到那個峪口,尋一處安靜的所在,開始自己準備已久的閉關。
直到她見王新鋼得了空閒,才上前調侃道:“怎麼,連獄都劫了,不想當良民了,想大幹一場?”
王新鋼感慨道:“打個比方:一個位於是非之地的國家,總是不打仗不顯示威力,那他就會被別的國家欺負。人也一樣,一個武人如果總是遵紀守法,那就會被別人默認是一個孬種。個人和國家的處世之道一樣,地位和尊重是要用拳頭打出來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這個世道的規則就是這樣,你有能力卻遵紀守法,那你就要被人欺負。所以,這就是個會逼你犯法的世道。”
俞錢花聽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月的十二號是伊衛東的六十大壽,我正好有事找他問問,想去祝賀一下,你不去嗎?”王新鋼問道。
俞錢花看他的神情,似乎很希望自己也去。但她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正好這個時間段我還有其他事,抽不出時間。再說我和他不認識,也沒什麼交情,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你是要在這一帶停留一段時間嗎?”王新鋼問道。
“是啊,你還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不是。我是想提醒你一下,我前一陣子在俄方境內遇到了一個怪物,樣子像個站起來的巨大鱷魚,戰力很強,而且它吃人。我剛同那幾個俄方戰友談了談,聽說他們並沒有搞定它,它很有可能流竄到這一帶,你小心一點。”
“我們武人的能力,真是使我們少了很多普通人的樂趣!呵呵!挺好的一個恐怖故事,可我就是聽不出一絲的恐怖味道。”俞錢花嘴上開着玩笑,但心裡還是記下這一提醒。能讓王新鋼專門提醒她注意的怪物,肯定戰力也是非同小可。
“這個怪物好像喜歡專門吃武人,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王新鋼再次提醒。
“我會注意的。”俞錢花回答道。
俞錢花同王新鋼談完,又同魯冰、武義、順子,以及兩個俄羅斯大兵打過招呼,就踏上了回國之路,準備自己最重要的閉關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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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王新鋼已經劫獄的消息,張菲正和李耳正在司馬正義的病房裡。今天他們運氣不錯,又趕上了司馬正義的清醒期。
聽說王新鋼到底把獄給劫了,司馬正義感慨道:“想讓一羣能上天入地的半神式的人物遵守世俗的法律道德,無異於癡人說夢。王新鋼表面性格粗陋,其實爲人精明強幹。他剛回來的時候,充分表現出了對法律和公會的尊重。如果那時候我們公會能給他強力的支持,他也不至於幹出這種事來。可是我們迫於形勢,也沒法現在同諸氏重啓戰端,所以只能旁觀。你看看這才幾天,他就已經開始如同其他武人一樣,視法律如無物了。這種變化不是以個人意志爲轉移的,而是伴隨着能力的到來,由這個社會促成的。如果國家沒有能力把這些武人都控制住,他們早晚都會被慾望和貪婪吞噬。唉,等到王新鋼知道他的內力能力屬於國內一流,他一定會幹出更多無法無天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