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傳承
“我很難判斷你說的是否是事實。”張道長輕聲說道,“我曾仔細調查過十八年前北京婦產醫院的人型大坑事件,但那已經是在事件發生三年以後了。
“我剛到地球的時候,內力已經被穿越追蹤裝置耗盡,身體非常虛弱。再加上地球靈氣稀薄,靈壓差非常大,我暗域內的卡位和程序一時半會適應不了這種糟糕的環境,能維持着沒有坍塌已經是萬幸了,根本不可能使用它們。我當時的武力水平,還不如一個普通地球武人。”
說到這他轉頭對郭松山和薩蔓莎解釋道:“這種靈壓差給人的不適感有點類似於普通人的高原反應,但更嚴重。反正相當難受,而且這種難受並不是肉體的,而是暗域層面的。
“另外,我展開的地點不是很好,是在渤海灣一帶的海面上空。幸虧不是很高,只有五十多米吧,沒有摔的很厲害。我墜海後在海里掙扎了兩天,又幸虧當時是夏天,水溫也不低,最終才活着被海浪衝上了大連一帶的海灘。
“接下來我在東北一帶流浪了兩年多,一直靠少量的符力弄出的一點兒特效,裝神弄鬼冒充世外高人騙吃騙喝,直到我遇到我徒弟小盧,騙了他一筆錢,生活狀況纔算徹底脫貧,開始有了點兒起色。
“在此期間我一直在分析研究那一年的衆多異常事件,想確定一下定界珠到達的位置。最終我從中篩選出北京婦產醫院的那件事,然後我就來到北京,在婦產醫院一帶偷偷的進行了調查。
“通過調查,我可以基本肯定,那個地方就是定界珠到達的地方。那個穿越奴當場就死了。即使他如你所說,是個瀆神者,也早就死翹翹了,已經攪不起什麼風浪了。
“而定界珠的下落就更是衆所周知了。它先是由尹家獲得,並由尹照南當飾品戴在脖子上,後來它落到了齊雲升手中,因此引發了對他長達十年的追殺。最後他也沒能避免定界珠所帶來的厄運,慘死在了中俄邊境。
“我雖然不知道定界珠具體的工作原理,但我知道沒人能夠真正駕馭得了這種符器,別說是在這裡,即使是白玉星上的老祖們也辦不到。所以我纔對定界珠的下落從不關心。當然,也更不存在瀆神者藉助定界珠搞事情的可能了。
“根據以上事實,我可不可以這麼說,就算那個穿越奴真的是瀆神者,也早在十八年前就死掉了。你就算說的都是假的,也死無對證了。對不對?”
培波搖了搖頭說道:“不對。這事沒這麼簡單。你之所以這樣認爲,是因爲你在調查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穿越奴是個瀆神者。所以在調查中沒有具體調查這方面的的線索,也就沒有注意婦產醫院事件的某些細節和重點。
“首先是那個瀆神者的死。從屍體化水的情況來看,此人不是摔死的。他的暗域像是早就完成了深層次的崩解,纔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水。這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此人的境界絕對超出你我很多。不然他的靈壓反應不會這麼強烈,以至於到了導致他暗域徹底崩解的地步。
“二是此人很可能早就意識到他死到臨頭了,所以強行催動了內力去運行程序,結果導致暗域進一步陷入深層次崩解,最終才導致他的身體瞬間化水。”
張道長聽到這裡,轉頭看了一眼郭松山,才轉回頭又問道:“我不太懂人體的暗域程序理論,聽不明白你說的這些原理。你的意思是說,他在臨死前還是做了些事情的,對吧?”
“沒錯。我可以肯定他死前做了一些手腳。疑點有這麼幾個:有很多當時在場的人現在都成了星光熠熠的人物。
“據說現在的武俠公會的主席伊衛東先生,當時曾目睹了瀆神者墜落的整個過程。而十二歲的尹照京所站之地同瀆神者墜落之地只隔着一叢灌木。一個名叫俞錢花的二歲多的小女孩,恰巧當時也在那棟樓上在等着檢查身體。而武俠公會曾經的主席總代理張菲小姐,當時剛剛出生,也在那棟樓上。
“現在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成爲了武人界出類拔萃的人物。你真覺的這些都只是巧合嗎?”
這時郭松山突然插話道:“你一個美國人怎麼對這件十八年前的舊事這麼清楚?此事在武俠公會內部核心人員中雖然不算很機密,但對你這樣的一個外國人來說……,你在公會有不少內線吧?”
培波笑而不答。
郭松山長年在外奔波,除了幾個他重點培訓過的年輕武人,對公會內部其他人員大多隻是見面點點頭這種印象,一時也找不到什麼懷疑對象,但他忽然想起一人。
“曲之觴其實也是你的人,對不對?那時他哥哥曲之流還在你的實驗室工作,你應該認識他這個弟弟。在我勸曲之觴去中國之前,他恐怕已經被你招募了吧?不然當時他也不會答應的那麼痛快。”
郭松山苦笑了起來。“呵呵,真是爾虞我詐,諜中有諜。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表現出對中國文化的喜愛,多少有點浮誇。我當時還以爲這是因爲他是在美國長大,受了你們這裡環境的薰陶,性格有點外向的原因。卻沒想到他從頭到尾不過是在表演。”
培波搖了搖頭說道:“郭先生,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回答你這樣的問題的。你就不用再試探了。”
張道長也不想被郭松山岔開話題,於是對培波說道:“那你認爲當時在場的這些人的異常發展,說明了什麼問題?”
培波很高興話題重回正軌,他興奮地說道:“我先給地球的諸位解釋一下,省得你們產生誤解,以爲是定界珠的到來,給這些人施加了影響,他們纔會在後來發光發彩的。
“張道長是同白玉星的先祖都有聯繫的官方人員,應該比我還了解情況。其實定界珠並不具有賦於他人內力方面的特殊能力的功能。也不可能被人使用,這一點我們航空局科研中心做過很多實驗了,足以證實……”
“那齊雲升是怎麼回事?”郭松山再次插話道。
“我相信那只是對他肉體上的直接加固,根本不涉及暗域和內力。定界珠這種高階符器是很吝嗇的,它纔不會在穿越奴身上浪費內力和卡位資源。這種肉體上的加固,也是因爲它嫌另找個合適的依附者太麻煩,所以纔對附身的宿主進行修補,其實就是湊合着用一用的意思。”
“我到突然想到了一個疑點。”張道長說道。“穿越奴的選拔條件是相當苛刻的。卡位數要低於五百才合格,但是剛纔你說這個瀆神者的境界比你我還高,那他是如何通過選拔,混進了穿越奴的隊伍中的?”
培波笑了。“我接下來會談到這個問題的。請兩位先不要提問題,讓我把這個話題說完行不行,我保證在接下來的敘述中能解答你們心中大部分的疑問。”
郭松山有點不甘心,但仍然決定先閉嘴。張道長挑了挑眉毛,伸右手擺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好了,我接着說。這些人後來取得的成就既然和定界珠無關,那就說明他們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這個瀆神者臨死前的影響。但他們中只有一個人真正的接受了瀆神者的衣鉢,成爲了瀆神者的傳人。”
郭松山心中一緊,他死盯着培波問道:“你懷疑是誰?”
培波沒有直接回答他的提問,而是繼續說道:“據我查證,張菲得到的是一種思維方面的能力,它真正的名稱叫作‘腦域擊穿術’,據說她能用它改變人們的想法。她的這項本事現在已經傳的滿世皆知,我就不再贅言了。
“伊衛東得到的是信仰。不應該說是得到,應該說是他產生了信仰。他後來秘密成立了一個尊神敬神的教派。我不得不說他的這一變化肯定出乎瀆神者的意料,他肯定沒想到因爲他的到來,會引發一個當地人對神祗的無限景仰,併成立了一個教派。這真是對他這個瀆神者的絕妙諷刺。
“尹照京是找到了一個捷徑,他發現吃含有靈氣的血肉能使他變強。於是他走上了殺人吃肉的道路。但是在這些人中,只有一個人找到了增長內力的辦法,學會了修煉。而只有修煉方法,纔是思想性質的傳承……”
“是俞小姐。”張道長說完,轉過頭來看着郭松山。郭松山此時臉色鐵青。
“我原先雖然對此事調查的很仔細,但俞小姐做事非常隱蔽,所以她一直沒有進入我的偵查範圍。我只是一直在懷疑瀆神者的傳人可能另有其人,但一直並不知道是誰。
“真正讓我確定是她的,是最近這幾天發生的幾件事。第一件事是傳說她是郭先生的親生女兒。當我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衆所周知,武人的後代如果沒有煉體術的啓蒙和矯正,是不可能自行感悟內力成爲武人的。
“而且以煉體術對暗域的複雜調理過程,是不可能被一個人用十來年的工夫自行領悟出來的。當然,我當時還考慮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先行官閣下教給了她。”
張道長這時插話道:“我沒有教過她。”
“正好先行官閣下也是在那幾天表明了他外星來客的身份。我當時沒敢直接和您聯繫,於是我派線人偷偷蒐集了你們兩人的過往經歷,發現多年來你們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根本沒有交集。
“綜合以上線索,那結果就不言自明瞭。俞小姐就是那個接受了瀆神者傳承的人。如果說這件事在邏輯上還不夠嚴謹的話,那麼第二件事就是鐵證了。我調查發現,俞小姐在東北阻擊齊雲升之戰中,展現了一種神奇的功法,能使自己返老還童,成爲一個普通人小孩子。”
“竟然有這種功法?”薩蔓莎詫異的問道。但衆人都沒理她。
“這又能說明什麼?”張道長問道。
“你剛纔問我,瀆神者靈力修爲這麼高,又是如何冒充穿越奴的,對不對?”
張道長恍然大悟。“你是說,瀆神者是使用了這種返老還童術,讓自己變回一個卡位極低的小孩子,所以才能代替穿越奴,得到了定界珠的認可?”
“沒錯。這纔是鐵證,足以證明得到瀆神者傳承的人正是俞錢花!”
“於是你就唆使曲之流對我開黑槍,要置我於死地?”隨着說話聲,會議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屋裡的人回頭去看,只見正是俞錢花本人挺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