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有些略顯得在故意折騰我們的老教授此刻卻沒有回答我,他只是慢慢的用毛筆沾取那一點點黑色、黃色、綠色的顏料,靜靜的往這張圖上塗了上去!
十幾秒之後,我就看出了這個簡單的圖案上面出現了一頭垂落的長髮,很明顯他是在畫出一個女人的模樣,接着落下的點點滴滴的暗黃、青綠,整個的把那張臉給畫了出來!
當她把那半張臉給畫完了的時候,我心中“砰”的一聲彷彿從悠遠的深夜之中傳來一聲槍響,頭一眼我就覺得這張臉絕對在什麼地方見過,瞬間我的心跳就急劇的加速起來,可是我此時卻不能回想起這究竟是見過的哪個女人的臉,因爲她只有半邊!
這老頭子剛那句話現在聽來讓我有些戒備了,繃緊了神經瞪大了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瞧着他接下來的動作,我到底要看看從這半張臉上出去的那另外半張臉究竟是什麼樣!
黑皮上面稀疏凸凹,彷彿樹葉天然的空洞摩挲的痕跡,一片旁色我們無法看清究竟個什麼東西,但是在他的手下幾縷輕淡的顏色描畫之後,我越來越覺得現場的溫度有些下降了,彷彿他現在不是在完成一幅畫,而是在真正的在畫一個人!
“呃...”方文搖了搖腦袋,似乎來了興致。
這一點點的挪動,彷彿到了這裡,老教授的手開始變的動作緩慢了,只見那縷縷額頭青絲慢慢順着他略顯疏略的路線慢慢變的清晰了起來,甚至就連這臉上肌膚光澤柔潤之色都被他點落分明!
額頭!眼睛!鼻子!臉頰!最後到了嘴脣,當那最後一筆落到脖頸之處連在一起的那兩張臉一個頭的景象的時候,我當即嚇的大吼了一聲:“啊!這是誰!她是誰!”
方文也一下子彈了起來,有些哆嗦的閃出去好幾步,這個人頭此時活靈活現的在桌子上就像是真的活的一般在注視着我們,可是老教授的手這時候竟然又加了兩滴鮮紅的液體上去,直接點在了那一雙眼睛之上,彷彿兩行血淚一般,鬼氣森森,煞氣逼人,勾心攝魂!
“怎麼會!怎麼會是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有些精神失常的叫了起來!
“老太爺!這可是趙丫頭那張臉啊...您沒搞錯吧?”冬子緊張的問。
“是她!確定是她?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您是怎麼畫出來的?這也太邪門了吧...就這麼能確定是她?”軒爺也變得不鎮靜了。
紙上這兩張臉其中就有一個分明就是趙夢雪那臉蛋,雖說只有朦朧的半張臉從那頭顱之中破了出來,但是撐破那張皮之後的模樣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絕對沒錯!就是她!
“這張黑皮上面竟然能有這麼一張如此生動的圖案,不知道老教授您是怎麼發現的?”方文不太相信,用手指着上面,“這個頭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是根據自己的想象畫出來的?最多也就只是黑白文符的素像吧...”
老教授點了點頭,滿臉的褶子漸漸的舒展了開來,看了看一旁一個個都呆住了的人,似乎心中十分的得意:“對,這是我憑想象畫出來的,就是上點顏料麼...讓你們看得清楚些...”
“您這分明就是在說那丫頭...她這是怎麼了?這後面半張爛了的臉,我怎麼好像也覺得這麼面熟呢?”我忽然拉近了距離細細的瞧了起來。
心中的恐懼此時慢慢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卻是點點的畏懼般的收縮,手指慢慢的摩挲着那幾張黑皮,我也能感覺到上面粗糙顆粒狀的表面,像是一張被刀不斷戳爛之後呈現的狼藉之狀,讓人不自覺的就覺得這是一個年深日久的古物!
軒爺的書房古樸典雅,我們幾人圍坐在這張茶几四周,此時心中所想估計都是在這奇怪的圖案,卻早已忘記了剛纔那幾句話。
忽然方文想起了什麼:“軒爺,那丫頭去哪了?現在精神狀況怎麼樣了?”
一提到這裡我們都如夢方覺般的看向了軒爺,他拍了一下大腿,眼神飄忽不定的看着桌子上的東西,看都沒看我們:“這我這住着呢...她們家來人了,我已經安也挺擔心的,不過來的夠快啊...不知道她這情況會不會真的是嚇傻了...”
倆人的對話絲毫沒有牽扯到這張奇怪的圖案上了,我們都十分不解,玉兒也覺得軒爺很奇怪:“怎麼?你們不是懷疑她就是這個頭麼?怎麼還那麼擔心她的病?”
屋裡沒有其他人了,趙夢雪又不在這兒,我們說說也無妨,何況剛纔就真是把我嚇着了,第一感覺就想歪了,以爲她就是這裡面的東西,可現在一想剛纔可能有些太本能了!
老教授此時搖了搖頭,略顯得深沉了許多:“不是...其實也就是相像,你能解釋這是爲什麼嗎?就說這是她的頭褪了一層皮然後新生了?不能這麼亂說吧?”
“這個...我剛纔以爲就是這樣,說實話那陰屍從棺材裡頭出來的時候我的確曾經見過兩個頭的景象,不過卻不是這種情況,可那時候跟她也沒什麼關係,這回真讓您給嚇着了!”
“別急!這還有別的東西...”
我們的思緒又被老教授牽引了出來,他慢慢的抓起那幾張黑皮然後輕輕的放在手中抖了幾下:“這上面的文字...可是有落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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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落款?還有這信息?”軒爺連忙問。
黑漆漆的一張人皮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可是我們完全看不到,透過那放大鏡我也瞧不懂上面寫的什麼,不過現在對老教授的話又有了興趣。
“上面最後寫了一個十分有意思的人名——羅震天!”
他的聲音十分的緩慢,但字字蓄力千鈞,每一字都深深的觸動了我心中繃緊的肌肉,渾身的血液忽然變得莫名的火熱起來!
這個名字!正是我記憶之中我爹的名字!那是一種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印記,就像是我的生命中一直伴隨着我的孤獨和落魄,深刻心底,這是血的印記!
“啊...”
我胸口忽然騰起一股難言的痠痛,老教授的話音剛落,我就像是散了架的帳篷一樣失魂落魄的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
眼中忽然隱約的流出點點的水澤,彷彿我是真的想到了什麼事情,但又覺得不可能,連我自己都沒見過他老人家,我所能知曉的就是家譜續字上那三個耀眼大字,甚至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他們都愣住了,因爲我此時的表情把他們嚇住了,當然方文和玉兒知道這件事,不過人老成精,這身旁的兩人,卻也衝我投來了深邃的目光!
軒爺當先問:“這是誰?下書羅字,分明是留給後人看的,而且意向所指十分明顯,可不像是留給外人的...”
我雙手無力的挽起了半截袖子,顏色朦朧模糊看了看那幾張黑漆漆的玩意兒,嘴裡頭輕聲的說出了一句:這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他們都沉默了,老教授的眼睛閃閃發光,盯着我看了許久,我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撇開他畫出的這個恐怖嚇人的圖案,我現在又被這個名字給深深到底吸引住了!
這桌上幾張黑漆漆的人皮,彷彿像是一雙雙黑色的眼睛,死死的勾着我的心緒慢慢的向着裡面黑暗沉寂的空間拉去,讓我心情變得無比沉重,口不能言!
“山哥...這墓...我看也不可能是什麼千年之前的了吧,就算是...那...那也肯定和您們家老爺子有關,而且,還出現了這麼一個奇怪的頭!”
玉兒也坐到了我旁邊:“山哥...這東西年代太過久遠了,不必太在意,我們現在還是別想這些了...”
她的話我沒有聽進去,此時心中專門的朝着趙夢雪那個女人思索了起來,腦海之中全是當初見到她的畫面,從那夜細雨,至峽谷之底,這一路走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似乎我現在像是看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在我眼前不停飄來飄去,從她第一次揹着那個竹筐時候呆滯的表情,到後來烜墓游龍棺前的慘狀,我都不能想明白,爲何那麼一個小姑娘,身上卻總籠罩着一股偏離正常人的光芒。
難道她真的有問題?她就算當時在墓裡死了...我想我也不會多在意,但是此刻,我卻對她的來歷和經歷有了莫大的興趣!
就衝着桌上的這幾張東西,我也要知道當初爲何那隻野墳之中的黑蟾蜍是怎麼被她一直養大的!還有這半張臉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了一會兒,見他們都不說話,我就打開了話題:“老爺子...這會不會是巧合了?上面的死人頭和趙夢雪的臉有些像,我不知道怎麼屍體和她聯繫到一起的!”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如此年紀輕輕的,況且又是個富家小姐,最多就是奇怪的嗜好導致了之前那道黑疤,沒我們想象的這樣邪門吧?”軒爺也點頭。
“別這麼想,不妨我們來做過假設,如果她本來就不是人的話...”
老教授竟然直接把話講到了這個份上,玉兒也出奇的驚訝,之前她頂多就是覺得人不太不對勁,也沒有這麼破天荒般的念頭,可這老教授竟然如此的語出驚人!
“教授,您這可玩笑話了吧...她不是人能是什麼...至少單憑這張東西你還不能這麼跟我們說,就算真像是你說的那樣,我們恐怕也只能說她是個死人了...”
玉兒接話接的正在理,不過其他人被他們說的有些發憷,方文抱着沙發上的靠枕連忙離開了兩人好遠,像是不想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