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玄師兄回到鋪子的時候已經是快一點鐘了。
曲無恙他們已經洗洗弄弄準備睡覺了。
元生師兄和浮塵師兄也帶着師兄弟們回來了。
固原看到只有我和青玄師兄回來還好奇的問了一嘴:“禾西師兄呢?”
我原封不動將剛纔路上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等說到後面的時候,固原的表情已經很難看了。
“禾西師兄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們知道他是邪修的?”
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固原低着頭沒有了往日的吵鬧。
我倒了杯水:“可能是一開始我們都沒有去啓南市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
禾西很聰明,心也提的很警惕。
是我們太沒把他當回事兒了。
禾西知道我們都清楚他是邪修,可仍然能淡然自若的和我們同處在一個環境之下,說明他的心理素質真不是一般的強。
固原頭疼的看着我:“那禾西師兄懷疑我嗎?”
“不清楚,你可以測試一下他。”將空水杯倒扣,我面無表情的上了樓:“睡覺去了,明天考試呢。”
明天約了褚懷御要去看徐慧和盧雨身上有沒有蠱蟲的氣息。
至於他和李運幾人的關係,我也打算明天直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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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懷御如果真的不願意成爲我的對立面,他會願意說的,他要是不在乎,那我自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回了房間,洗了澡後往牀上一趟,沒多會兒我就睡着了。
耳邊沒有了昨天晚上那種嗚吟和水拍打着耳壁的聲音,也可能是因爲不在啓南市了。
這一覺睡的還算是安穩,第二天一早六點多我就醒了。
起牀打坐入定,半個小時候才洗漱下樓。
一起來的時候,整個大廳裡面全是人。
禾西一副什麼事兒也沒發生的樣子跟固原聊着天,固原也一如既往的搭腔說話。
看樣子禾西是不知道固原也發現了,畢竟曲無恙和培元培丹是真的不清楚。
看到我下來了,一羣人都是將目光投了過來。
“辰土師姐,我們馬上要回南山道觀了。”曲無恙戀戀不捨的看着我。
我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意:“此番下山多謝諸位師兄弟幫忙,此情感激不盡。各位師兄,山水相逢,恕不遠送,一路平安。”
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也從後院端來了稀粥,看到我行禮,都是上前行道禮。
禾西和固原等人,雙手抱拳回禮:“山水有相逢,再見。”
“吃個早飯再走啊?”元生師兄招呼着幾個人。
禾西卻呵呵一笑:“趕着回去交差,不吃了。”
禾西現在扮演的還是南山道觀的弟子,自然不能當着所有人的面把臉皮撕破。
固原神色有些怪異,但還是回道:“師傅着急喊我們回去,衆下師兄弟的屍體也要趕快送回去,時間比較着急。辰土師妹,後會有期,青玄,元生,再會。”
“一路順風。”上青玄揮着手,難得沒和固原嗆聲。
固原也沒有像平常一樣同他打鬧,收拾收拾包袱,往背上一掛,和一衆人就往外面走。
禾西臨走的時候還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我怎麼看怎麼都覺的不舒服。
他們走完,浮塵師兄才從樓上下來,看到我們後開始了他日常的碎碎念。
“兩位師弟,現在小師伯,照顧好師妹,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
“有什麼事情及時聯繫師兄,師兄肯定下來幫你們。”
“早飯一定要記得吃,你們不吃沒關係,師妹還在長身體,一定要給她吃營養的話,健康的。”
“姑娘要富養,你倆縮衣減食沒關係,一定不要把小師妹虧到了。”
門口的師兄們已經開始捂耳朵了。
青玄師兄趕緊擡手阻止他:“好,師兄,我記住了,你快走吧,再晚趕不上車了。”
上手推着浮塵師兄,我都能感覺到青玄師兄想靜靜的心了。
蘭元生已經塞住了耳朵,看到浮塵師兄要走了,馬上站了起來:“師兄走好,各位師兄弟們一路平安,再見!”
我不捨的看着浮塵師兄,默默的朝他擺手:“師兄再見,注意安全。”
“師妹,照顧好自己,師兄走了。”
“嗯,師兄,替我向師伯和師公們問好,我放寒假就回去了。”
“好,那師兄真走了。”
在一陣極限拉扯中,浮塵師兄帶着其他師兄們走遠了。
上青玄和蘭元生看着終於走了的浮塵,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浮塵師兄的嘴是機關槍,突突突的。”
被他逗笑了,我搖搖頭沒說話。
等人都徹底走完了,我才掏出手機給固原去了電話。
電話一打過去,固原那頭秒接。
他還沒張口,我就先發聲了。
“固原師兄,你們怎麼回去啊?”
固原那頭愣了一下,立刻傳來了步子走動的聲音,隨後他才小聲道:“怎麼了?”
“小心禾西。”
“師弟,誰的電話?”
“坐車,路過啓南市,你早點說就帶着一起了。”
固原身後傳來了禾西的詢問聲,他馬上改口回道。
我跟着接話:“我剛纔是想的,但是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要去找郭老匯合,他倆就走了,只剩下我了。沒事,我打車去吧。”
“行,那我先掛了,我們着急趕車呢。”
“好,師兄注意安全。”
我沒立刻掛斷電話,電話那頭也傳來了禾西的詢問聲。
“辰土嗎?”
“青玄和元生找郭老去了,她沒車,想讓我們載她一程,但是來不及回去了。沒事,她自己打車了。”
固原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將手機放到桌子上,青玄師兄纔將粥推到了我面前:“師妹,啥意思啊?怎麼纔出大門就說禾西很危險?”
馮嬸子早上要送馮雀,所以很少會來送早飯,巷子裡已經沒有多少其他的人了,再加上這段時間清場,所以早飯就變成了青玄師兄在做,元生師兄幫忙。
我喝了兩口粥,這才道:“禾西師兄剛纔臨走的時候對我露出來的那個笑容有點不對勁兒,無論對或不對,提防着沒有壞處。”
元生師兄上樓收拾東西去了,這京都之行沒跑了。
我還給沈南梔發了消息,沈南梔一聽上青玄和蘭元生要去京都,滿口就說,所有吃住花銷他付錢,連個情懷都沒賣,他大方的承擔了所有。
於清他們的屍體被領走了,要從觀海市送回京都火化再安葬。
忽然想起來,這段時間做夢都沒有夢到過於清,不知道他的三魂七魄還在不在。
吃了早飯,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跟我膩歪了好一會兒才極度不願意的開車去找郭老和容扶文。
送走了他們整個鋪子裡只剩下了我。
師傅不在,狐仙不在,師兄們也暫時離開了。
聯考是早上九點開始,這會兒才七點多,時間還早。
我學着師傅搬個凳子坐在鋪子的門口,火瓦巷裡沒有來來回回走動的叔叔嬸嬸,也沒有拿着玩具大聲嬉笑的小寶,就連楊嬸子和許朗哥的呼喚聲也跟着消失了。
我依靠着牆壁,這一坐就是半個小時。
安安靜靜的半個小時。
最後起來的時候我才理解爲什麼有的老人喜歡坐在田埂上,坐在家門前,一坐就是一個早上或是一個下午。
因爲眼中看到的,腦海裡流逝的是自己過去幾十年的光景。
他們在回顧自己的一生。
我嘆着氣,收拾了一下東西,將包背上,給祖師爺上了香,才鎖門出了巷子。
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反覆確認完司機很正常,我才報了啓南高中的校名。
上車後,將習題拿了出來,開始準備臨時抱佛腳。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我,見我這麼努力,還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上學路上都在看書,真努力。”
我也只是笑笑,有的東西多了記的就很亂,所以需要多複習綜合一下。
到啓南市校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很多的老師在門口守着學生進校門了。
學校的大門敞開,保安和老師們站成兩排迎着學生進學校。
聯考相當於是小期末考,爲期三天也比較正式,只不過爲了方便節約時間,聯考的考場都是在自己的教室,同桌兩個人考不一樣的科目,所以沒有作弊的可能性。
下了車,我又將高數書拿了出來,邊走邊看。
高數是我最弱的一項,如果不提前記公式,考試的時候我根本想不起來。
“幹什麼?”
我正看得入神,校門口忽然傳來了一聲震耳的怒喝聲,我手抖了一下,差點將書扔到了地上。
一擡頭,不少學生和老師都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大門口,教導主任此刻正堵在兩個學生的面前。
這兩學生,左邊是男同學,右邊是女同學,兩個人手裡都捧着書,也都拿着早點。
看樣子是一起來的學校。
“小小年紀不學好,早戀!是不是不想參加聯考?”張榮平墊着自己的肚子衝着兩人就叫道。
兩個學生臉上是濃厚的害怕,聽到教導主任說話,都是搖頭解釋。
“主任,不是的,我們沒有早戀,我們倆是家挨在一起,所以一直都是一起上學下學,不是早戀。”
“是啊,主任,我們沒有早戀。”
男孩先說的話,女孩才接的嘴。
我將手裡的書合起來,沒打算逗留,擡腳準備往學校裡面去。
“我不聽你們廢話,滾,現在就滾回去,不允許你們參加聯考!不要人人都學高一九班的那個辰土,仗着自己有關係舔着臉在學校裡上課,見到老師也不知道問好,一點禮貌都沒有。”
我都已經要走了,愣是又被他給說了回來。
無語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是估計找茬呢。
說明啥?沒事兒別瞎看熱鬧,容易招惹事兒。
周圍的老師也都是低頭開始交頭接耳。
成叔領着保安大哥們就站在不遠處。
我雙手抱着書,儘量撫平自己的情緒轉過了身子,朝着張榮平有點極度不樂意問好:“教導主任好,各位老師好。”
現在畢竟還在學校門口,要注意學生形象。
張榮平就像是故意的一樣,嘲笑的看向了我:“你還來這裡上課啊,怎麼有臉的。”
他對我的敵意就跟黃橙一樣,沒有任何的掩飾。
我露出了一個還算是合格的笑容,走到了張榮平的面前:“我也沒做錯事,爲什麼不能來學校?”
“人貴有自知之明,你沒有。作爲學生你不合格,將來作爲一個社會人士,你也不合格。我是以一個老師的態度在教育你,可你呢?辱罵老師,不尊師重道,你這樣的在學校裡屬於我們教育的失敗品!”
他說的很大聲,拿着教育和學校來壓我。
我輕吐了一口氣,心情也跟着開始煩躁起來。
自從許朗哥家裡爆炸那一晚開始,我就發現我的心性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很多時候只要一句話,我就會想要動手,想要開口罵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了祖巫妖妖氣的影響。
我皮笑肉不笑的對着那兩個學生打着商量:“兩位同學,你們要不先進去?”張榮平是想整我,他倆純粹就是順帶被禍及了。
這個時候跑進去,他倆還有機會參加聯考,再跟校長那麼一說,校長和班主任護着就沒事了。
可如果他倆不跑,張榮平讓他倆休學,就算是家裡人來找,讓他倆再來學校,也趕不上聯考了,而且孩子還小,心理也會受到影響。
那兩個學生臉上都帶着對張榮平的恐懼,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
張榮平哼笑道:“我是老師,你們是學生,我不讓你們進去,你們憑什麼進去?你一個學生哪裡來的資格讓他們進去?”
“我現在就以教導主任的身份告訴你們,你們參加不了聯考,辰土,頂撞老師,不懂禮貌,你們兩個早戀影響學習,暫時休學!”
他就是故意的,旁敲側擊的想要羞辱我,讓我退學。
“你再說一遍。”
我臉上沒了笑意,眼神也跟着變冷了,我將高數書放到了包裡,雙手有些忍不住的開始搓骨頭。
“你,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這裡可是學校,你敢動手,我讓你永遠上不了學!”
他見我動手,有點慫了。
我儘量平復心情,口氣很差的警告他:“東南水灣玩的挺舒服,舒服到忘了你纔是人民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