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鬼朝拜——”
我剛穩住身子,就聽見上空傳來了一陣尖刺的叫聲。
我頭低的更低了,這閻王爺就是不一樣,這陰氣壓頂差點將我的身子給壓的沒了。
我正暗自慶幸的時候,那陰氣壓頂忽然又衝着我過來了。
媽的,我剛喘息,又來!
我手再一次死死的扣入了地面。
而容扶文的臉色也並不好,應當也是感受到了那陰氣壓頂的感覺。
我將頭直接摁在了地上,那陰氣壓頂卻並未消失反而更加的讓我難受,我甚至能感覺到整個身子都在使勁兒的往地面上匍匐!
“生人!”
正這時,那聲尖刺的聲音猛地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身子咯噔了一下,暗覺不好!
“生人!”
“生人!”
連續三聲,我身子也被震的無法動彈。
我甚至是感覺到無數雙冰冷的鬼眼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想擡頭看容扶文怎麼樣,可是卻發覺我的身子根本無法動彈!
“不要擡頭!”
“擡起頭來!”
猛地兩道聲音同時落入了我的耳朵裡。
不是容扶文的聲音也不是師傅的聲音,是兩道交匯在一起的聲音!
讓我擡頭的聲音很是濃厚,像是那種從音響裡面傳遞出來的一樣。
而另一種則是像水池裡冒出來的水蓮一樣清婉而又捉急。
我身子被這兩道交雜的聲音再一次震了一下,整個腦袋嗡的一聲炸掉了!
“擡起頭來!”
那濃厚的聲音再一次落了起來!
容扶文抓着我的手握的異常的緊。
我沒有閉眼,同時我發現頭頂上陰氣壓頂的感覺消失了。
我緩慢的擡起了頭,沒有任何的懼色,都已經這樣了,我總不能和閻王爺打起來吧!
誰道我頭剛擡起,忽然三道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
我眼前的光也被擋住了。
我怔住了,是師傅他們。
容扶文拉着我便站了起來,瞬間我便被他們圍在了中間。
周圍的百鬼一見我們這架勢,瞬間都是開始交頭接耳。
“生人,是生人。”
“生人!”
“完了!鬼市入生人了!”
“惹惱閻王爺!打入地獄!打入地獄!”
這些百鬼從開始的交頭接耳慢慢的變成了激昂奮起。
師傅將嘴巴里的銅錢吐出來,臉色難看:“等下發生任何的事情先送小土出去!”
“必須的!”上青玄嘴巴里的銅錢也吐了出來。
蘭元生緊隨其後:“師傅說了,一定要護師妹周全!”
容扶文沒說話,但是他卻將我護在了身後。
剛纔讓我擡頭我沒慌,但是現在我慌了,因爲我覺的我很有可能害死師傅他們...
“生人裝鬼,私入地府!扣!”
那尖刺的聲音在我們的前方響起。
師傅將身上的桃木劍拿了出來,上青玄三人也都是將武器拿了出來。
“閻王爺,我等私入地府皆有原由!”
師傅手裡舉着桃木劍,高聲喊道!
“生人裝鬼,私入地府!不問緣由,扣!待審!”
那聲音絲毫沒有將我們解釋的原因聽進去。
我牙一咬拉了一把師傅,然後一下子跪在了那聲音的方向,我未擡頭,這個時候想活就不能擡眼,要知道見一面少一面。
“閻王明鑑!我等四人明知今晚此行兇險,仍冒死進此,事因一邪術士人間作亂,偷取孩童肋骨販賣與市!請閻王明鑑!”
我不是在盲目喊叫,我是在賭傳聞中鐵面無私的閻王爺是否是真的鐵面無私!
若是,那我們尚有活路,若不是,那今晚就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容扶文,容扶文立刻將身上的紅布丟了下來。
師傅一看我這要講理的架勢,只得將桃木劍放下但是卻仍不下跪。
上青玄,蘭元生和容扶文也一樣,雖然放下了武器但是仍不下跪,只有我一人跪在地上。
我話音出,周圍沒了聲音,就連那尖刺的聲音也沒有再響起。
我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什麼情況,遲遲沒有回聲?
“擡起頭來。”
就在我要等不及繼續開口的時候,我頭頂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
師傅伸出手壓住了我的肩膀:“不能。”
我頓了一下,終是將頭擡了起來。
這一擡,我整個身子就如同是入了萬年的寒冰地窖一樣!從頭涼到了尾!
從左邊第一個開始,那面目兇駭的模樣張着豹眼獅子鼻,一胡絡緦長鬚,頭上戴着方冠,右手持着笏放於胸前。
是秦廣王。
而第二個模樣,短臉闊口,頭戴冠,身上着着長袍,左手持笏。
第三個橫眉瞪眼,雙手捧着笏放於胸前。
第四個眉頭緊皺眼睛瞪大,耳朵上面長髮,頭上戴着方冠,身上也穿着長袍,左手在膝前握一個念珠,右手膝間持笏。
我被面前的這些模樣給驚到了,同時不知道爲什麼身體裡的血液似乎在一個勁兒的沸騰!
我看向了第五個,那模樣臉頰白淨,頭上戴冠旒,兩側垂着香袋護耳朵,他身上穿着荷葉邊翻領寬袖長袍,雙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的盯着我們。
我還想再繼續往周圍看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一陣唏噓聲,而那五個閻王也都是怒目圓瞪的盯着我。
我趕緊低下了頭,之前那息老還在說其他十殿王回來,我本以爲就是可能,可現在我才覺的我這運氣真沒誰了。
十殿王一下子就來五個?今天晚上的鬼市到底是要來什麼人,居然能驚動十閻殿中的五個老大!
我見還未有鬼怪再開腔便繼續道:“弟子深知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本無意入地府,但是得知那邪術士與地府販賣孩童肋骨,我等並非是有意而爲!請諸位閻王爺定奪此事明鑑!若仍要已私闖地府罪論處,弟子請求上書誥封得以明示!”
我咬了咬下牙,我也不想驚動祖師爺,但是這種情況下如果五殿王真要論處,那無論如何也是要請祖師爺出面的!
我懷裡的命牌動了。
我趕緊擡起手將命牌壓了下去。
這時候狐仙要是再出來說個一二三四,估摸着更不能脫身了。
師傅一直護在我前面,尤其是聽到我說要上書誥封時,他雙手一擡:“茅山弟子辰道可以以名請示,請五殿閻王定奪!”
說着再一次跪了下來。
上青玄和蘭元生以及容扶文也跟着跪了下來。
百鬼又是一陣唏噓。
“千百年來第一次敢有生人以名請示,上書誥封的。”
“不好定奪呀。”
“以後看着他們繞道走。”
“曉得哇,駭人哦。”
咚——
又是一聲鐘響。
“鬼將何在,拿邪到此!”
鐘聲落下,一道渾濁之聲從頭響起。
我鬆了一口氣,說明能講理,心裡也在慶幸,幸虧能講理。
伴隨着一陣陰風從我身邊刮過,我忽然聽見了嘭的一聲人撞在地面的聲音。
“閻王爺饒命,閻王爺饒命啊!”
在我和師傅四人一陣震驚中,那原本已經逃走的邪術士居然再一次回來了,而且是被鬼將抓回來的!
那邪術士一擡頭看見我和容扶文傻眼之後瞬間反應過來朝着閻王爺那邊就是磕頭叫饒命。
看來他還不算傻,知道求饒。
“此孩童肋骨出於爾手?”
濃厚之聲響起。
那邪術士順着那閻王爺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是那一堆孩童肋骨!
他臉色一青,直覺自己完了。
“是...”聲音帶了顫抖也變得格外小。
“哼!打入碓磨肉醬地獄!邪身廢去,不入輪迴!”
他身子一頓,整個人沒了生氣:“閻王爺饒命,閻王爺饒命啊!”
“打入——打入碓磨肉醬地獄!”
那剛開始的尖刺聲音響起。
霎時便有兩夜叉上前將他架起然後揚戟而去!
我吞了一口口水,郭老他們損失了好幾個人都沒有解決的邪術士居然就這麼被打入琢磨肉醬地獄了,只能說此人作惡多端,天理不容。
還有就是以後不要輕易和地府有衝突...容易死。
“空地二叉何在!”
“在。”
我剛想着該怎麼開口,忽然那尖刺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
我咯噔了一下,空夜叉和地夜叉是受了息老所託放我們進來的,而且那邪術士也是混進來的,現在要追究責任,這空地二夜叉肯定躲不過追責。
“看管不嚴,收回夜叉戟,充奈何橋之下,爲孟婆所用,攪滿迷魂湯五百年方可取夜叉戟!”
收回夜叉戟就相當於是收回了這空地夜叉的本事。
而且地府五百年,人間早就已經不知道時過變遷到什麼時候了。
我看了一眼師傅,師傅沒說話,但是卻閉上了雙眼,那意思是在告訴我,量力而行。
我皺起了眉頭,這些閻王爺不知道在想什麼,雖然還未給我們定罪,但是這種時候也不能就是挑戰地府的威信底線。
所以儘量少說話,降低存在感。
我無奈的收回了目光,眼神卻偷偷的看向了那空地夜叉。
那夜叉二鬼跪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方纔進鬼市的那種氣勢,尤其是在聽到收回夜叉戟,五百年後方可取夜叉戟的時候更是一臉的震驚和絕望。
被奪走重要的東西,怕是心裡已經很是難過了。
我咬了咬下嘴脣,身子往下壓的低了。
我不是聖母,但是此事我們的確也有一半的責任。
這個責不能推出去。
我悶頭閉眼高聲道:“稟五殿王,此事空夜叉地夜叉雖有責任但並非有意。那邪術士用邪術斂去周身生氣。鬼門大開,百鬼繞行進夜市,鬼市門前空地二夜叉盡責檢查,只是如今用非法進入鬼市的生人手段高深,空地二叉難免疏忽。而此事,弟子有一定的責任,若要罰,我等當一起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