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校的前一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也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手機電話鈴聲吵醒的。
摸着牀頭的手機,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馬局的來電,而是拐上角五點的時間....
在家的這段時間,我每天早上六點才起牀,打坐一個小時,七點纔會做早鍛鍊,扎馬步打太極吸收日月精華。
所以五點對我來說,着實有點早了。
看着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我打開了公放。
“喂。”
“喂——小土,你醒了嗎?”
問跟沒問一樣。
“可能沒醒吧。”
想着,我應了他的話。
馬局哦了一聲:“哦,你要是沒醒的話,我跟你講一聲,講完你再醒一醒也行,反正我這也不太着急。”
不太着急的意思就是:我很着急,但是不能表現出來。
“啥?”我問道。
“死了一個人,叫方芳。”
“死人?”我起身開始整理牀鋪。
一般馬局找我,大多數都是他找不到原因頭緒的非正常死亡。
“怎麼說?有想法嗎?”
拿着手機進了浴室,我開始刷牙洗臉。
“兇手你也認識。”
他說話口氣忽然變了。
將嘴巴里的唾沫吐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我已經猜到了一半。
馬局那邊見我沒了聲音,以爲我猜不到,立刻道:“是徐慧,死的那個叫方芳的之前和徐慧在夜市有過沖突,準確來說打過架,因爲方芳的老公包養了她,徐慧是小三。”
他這話一說出來,我馬上就想到了前段時段在夜市看到的畫面。
那個方芳就是那天晚上夜市裡和徐慧打架的女人。
“查到監控了嗎?徐慧現在在哪裡?”
我問道。
“監控查到了,但是徐慧的行蹤跟消失了一樣,根本找不到!更離譜的是,我調了所有相關路段的監控,一點她的痕跡都沒有。唯獨方芳的家裡留下了徐慧殺人的影像。你等一下,我把那個監控視頻發給你。”
他話音剛落下,手機那邊就傳來了叮咚的聲音。
我擡手拿過手機,聊天界面裡面正是黑色的監控畫面。
“案發時間是今天凌晨三點鐘,方芳家裡就她自己一個人,三點鐘她正好半夜醒了出來喝水,那個時候徐慧敲門了。監控裡沒錄到方芳開門的畫面,但是錄到了徐慧進來後和方芳打架的畫面,你看看。”
我嗯了一聲,坐到了牀上:“嗯,我今天回學校上課。”
“回來了?那可太好了!前兩天我還和朱老師說你學習可能拉下來太多,他早就催着我問你啥時候能回學校,這馬上期末考試也開始了,你這什麼都能放,學習不能拉下來。”
聽到我要回學校,他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
我將手機放到了一邊,開始收拾包,按照我對馬局的瞭解,他會喋喋不休,就着學習問題至少說十分鐘的單口相聲。
果不其然,也就過了十分鐘的教育時間,馬局那邊傳來了高聲的詢問:“辰土,你聽見我講話了嗎?”
我正塞書呢,被喊了一嗓子,馬上哎了一聲:“哎,二哥,我在呢!”
“你在什麼在?我問你話呢?聽見了嗎?重複一遍我剛纔說啥了?”
一說到我的學習,他這家長的架勢立刻就起來了。
我撇着嘴,有點無奈。
在看事兒方面我說啥馬局聽啥,但在學習方面,都是他說啥我聽啥,誰讓師傅把監督我學習的重任交給了他。
曾經的曾經,師傅對馬局說:我不在啓南市,學習就麻煩馬局您幫忙督促一下,她要是累了,可以放鬆。學習成績也不用非常好,但是必須要盡最大的努力。
就因爲這句話,馬局對我的學習格外的上心。
我嘆着氣,也就只有在他督促我學習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自己現在是個高中生。
“我聽見了,好好學習,認真考試,將來考個好成績,給我師傅師兄和各位關心我的哥哥姐姐們長臉,我知道了。”
將包的拉鍊拉上,拿起手機往一樓去。
這會兒天還太早,等下在祖師爺面前打個坐,入個定再打車去學校。
“你知道就行了,學習也不要太辛苦,真覺得累,適當放鬆一下,我不會跟你師傅說的。”他悄悄道。
我笑着點頭:“知道了,二哥,我先掛了。”
“好,掛吧,記得吃完早飯再去上課!少吃點外賣,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馬局是知道我點了快一個星期外賣的事情。
因爲劉誠是第一個跟他說的。
我嗯嗯的應着,最後在一陣極限拉扯中結束了話題。
掛完電話,給祖師爺上了香,打坐入定了快四十分鐘,我才起身揹包打算去大門口打車。
這剛要開門,先一步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
我手都碰到鋪子的門栓了,被這麼一敲下意識的收了回來。
“叩叩叩。”
又是三聲。
我疑惑的看着門,呆在這裡都快一個月了也沒人過來買東西或是看事兒問事兒的,怎麼這會兒來人了?
伸手將門打開,出現在門前的人讓我開始有點尷尬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付江和那個叫做萍萍的女孩,而且我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校服和我是一樣的!
咱倆居然是校友。
付江看見我,也愣了一下,擡頭往後退了兩步,擡頭看了一眼鋪子的兩邊和上方,這纔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問道:“你...家是做喪葬生意的?”
我咳嗽了一聲,默默的昂了一聲:“昂。”
“這裡是你家?”
他又問了一遍。
我又昂了一聲:“昂,沒錯,是我家。”
“不對啊,給我們紙條的人說這裡有個看事兒師傅特別厲害,專門給人看邪病的。”
邪病?還有個人專門給了他紙條讓他招過來?
誰啊,這麼無聊。
那個萍萍見付江和我講話很熟絡,疑惑的在我和付江身上來回的看,半晌後才問道:“江哥,你和她認識嗎?”
付江嗯了一聲,這纔對着萍萍道:“認識,她和你一個學校的。”
“一個學校?”萍萍疑惑的打量着我,大大的眼睛對我眨了好幾下才道:“啊,是你!你是,辰土?”
她反應過來,有些吃驚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點頭,朝着她笑笑:“你好,我叫辰土。”
隨着說話聲,我眼神落在了她的臉上。
五官平整,眼尾下垂,雙目雖然清明但是帶着濁氣,眉尾向下鬆散,山根高聳連起,鼻尖肉薄,眼底虛青,兩頰往上隱約有裂紋,尤其是印堂位置,烏黑一片。
她這是惹上東西了!
見我盯着她的臉,萍萍低下了頭,有些切切弱弱的。
付江將萍萍往後拉了一下,平靜又不好意思的開口對我道:“你家裡還有人嗎?這鋪子是你爸開的嗎?”
我收回了目光,將門推開,讓他們進來了。
“我師傅開的,但是我師傅有事不在。”
能給他們介紹鋪子的人,應該和我們是熟識或者是在我們這裡看過事兒。
付江拉着萍萍進來,看到滿屋子掛着的符咒紙錢還有紙紮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師傅?那你爸媽呢?這裡不是你家嗎?”
他問道。
“我沒有爸媽,一直跟着師傅,你們先坐吧。”
拿了壺水,給兩人倒上,招呼着他們坐下。
他倆來幹啥,我已經猜出來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你家怎麼會是開喪葬店的...”
付江坐了下來,滿臉歉意的向我道歉。
我沒說話,坐到了兩人的對面:“你們是有什麼事情要問嗎?”
話一出,萍萍低下了頭,付江臉上也出現了爲難:“沒什麼事情了,你師傅不在,我們下次過來就行了。”
他說完就要起身。
我有點無語,這剛坐下呢,屁股都沒熱,他給我來這套。
我也沒開口挽留他,看的多了,不是我的活兒我也懶得往身上攬,不然老有人說我啥事兒都管。
可他想走,萍萍卻不走了,坐在凳子上,雙手抓着杯子,不講話也不起身。
“萍萍,走了,我們下次再來吧。”
付江快速的掃了我一眼,伸手去拍萍萍。
萍萍卻搖頭,抓着杯子的手縮了回去,最後從兜裡拿了一樣東西遞到了我面前。
“學,學霸,這裡是我所有的壓歲錢,你能讓你師傅幫幫我嗎?”
她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銀行卡。
付江看着我,馬上開口到:“對不起,辰土,這個事情你解決不了,我們等你師傅回來吧。”
他還要去拉萍萍。
萍萍卻拽着桌子不肯走:“江哥,我等不了了,我真的很害怕!學霸是大師的徒弟,她肯定懂,你讓我試一下吧!萬一要是學霸解決不了,還有學霸師傅在呢!”
她話一出,我都覺得小丫頭聰明的很,一下算到兩個人。
但是作爲事主,她不走,也就說明這事兒我確實該管。
看着桌上的銀行卡,我伸手將卡收了起來,然後起身:“邊走邊說吧,快到上課點了。”
見我神態自若的收了銀行卡,萍萍的眼裡有了激動和驚喜:“學霸,你能幫我的對不對?”
“看情況,先說說你怎麼回事兒吧?”
她着急的站了起來,雙手拉着衣角跟在我的身後就往外走。
付江站在一側,眼神複雜的看着我。
之前他在學校當教官的時候,懷疑過我和馬局他們的關係,後來我在鴻升酒店逮降頭師的時候,他也和我碰過面,不過當時以缺錢搪塞過去了。
現在在他的印象裡,我應該是那個身體不太好,需要打工賺錢的女學生。
“你真的會看事兒嗎?這個事情可不是那麼簡直說兩句,晃兩下就過去的,你要是不行,千萬別逞強。”
他關憂的問道。
我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