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出什麼事了?”
總裝工作組組長的級別雖然不高,可人家手裡卻握着財權。夏政委親自出馬的接待工作,直接關係着空D師的經費申請,能否順利獲得通過。這會兒本應該在特招陪同工作組的夏政委不但扔下了客人,而且還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從外場叫回來,這不得不讓剛上任的向師長有些緊張。
夏政委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指着辦公桌前的政治部韓主任,臉色鐵青地說道:“你問他吧?”
官大一級壓死人,韓主任可不敢等向師長髮問,政委的話音剛落,就把兩小時前醫院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不愧是王牌師啊,連個小小的醫院都藏龍臥虎。”向師長的角色似乎還沒轉換過來,連語氣都還像以前提起空D師時那樣尖酸刻薄。
夏政委暗歎了一口氣,一邊遞上根香菸,一邊搖頭苦笑道:“師長,其實丁小梅和鄭小蘭與喬老將軍家的淵源也沒什麼,關鍵問題是來了誰都惹不起的喬副主任……也就是老太太的孫子,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喬偉。”
中央辦公廳副主任,那可是權力大得驚人的省部級領導幹部!向師長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姓,立馬轉過身來,緊盯着韓主任的雙眼,聲色俱厲地質問道:“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居然最後一個才知道。韓主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師……師長,我……我……我,我真不知道喬主任就是中央辦公廳的副主任,如果政委不說,我到現在都被姜正寶和楊曉光倆混蛋矇在鼓裡……”
看着他那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夏政委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但考慮到政治部是自己的管轄範圍,不得不擺了擺手,打起了圓場:“師長,這也不能完全怪老韓,如果不是我留了個心眼,向老政委打聽一下,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喬副主任的真正身份。”
向師長這才反應了過來,沉思了片刻後,喃喃自語道:“如此看來,姜正寶和楊曉光也被那個回孃家的‘兵院長’給蒙了。”
正如呂青山所預料的一樣,師長政委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居然敢隱瞞自己的頂頭上司。夏政委現在可沒心情考慮這些,而是凝重地說道:“來也來了,看也看了,現在就住在315廠招待所。雖說不是衝着咱們來的,可接待工作無小事,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一樣會後患無窮啊。”
黨指揮槍並不只是口號,更何況喬偉還是根紅苗正的紅色子弟,畢竟中國是個人情社會,老將軍雖已西去,可他的那些老部下都還在。雖說喬偉名聲不顯,爲人處事極其低調,但誰也不敢小視其在軍中的影響力。
想到這些,向師長重重的點了下頭,一把抓起桌上的帽子,便斬釘截鐵地說道:“政委,喬副主任不進內場,那是他謹小慎微,注意影響。315廠近在咫尺,咱們可不能像沒事人似地,裝着什麼都不知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要不能火急火燎的把你從外場叫回來嗎?”
趕到醫院已經是下午五點,除了值班人員外,絕大部分官兵和職工都已下班。好在姜正寶、楊曉光等院領導還留守在辦公室,才讓匆匆趕來的向師長和夏政委沒撲個空。
怕什麼來什麼,兩位領導那異常嚴肅的表情,讓楊曉光意識到喬偉的身份他們已經知道了。但還是裝着一副詫異的表情,立正敬禮道:“報告師長政委,醫院黨委成員正在進行政治學習,請指示!”
“請稍息……!”
“是!”
要去見喬副主任,就得有個能說上話的人通報。毫無疑問,回孃家的“兵院長”就是最好人選,而找“兵院長”就得通過眼前這些人。正因爲如此,以嚴厲而著稱的向師長,一反常態的露出了笑容,和聲細語地說道:“楊政委,醫院政治工作開展的很不錯嘛,看來你們是憋足勁要保先進了。”
“報告師長,榮譽只能代表過去,絕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楊曉光轉過身去,指着門診樓的方向,繼續慷慨激昂地說道:“再說中央老首長那七幅字還在門診大廳掛着呢,那不僅是對我們以前工作的肯定,也是對我們今後工作的鞭策。”
不得不承認,醫院這幾年的工作還是可圈可點的。不但跟A團、B團和場站警衛連一樣成爲了先進單位,而且還得到了駐地羣衆的肯定。敲鑼打鼓來慰問是常有的事兒,錦旗更是一面接一面,連整個師在龍江人民心目中的形象,都因此而得到了很大的改觀。
夏政委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邊示意衆人坐下,一邊滿面笑容地問道:“姜院長、楊政委,老首長家屬對醫院還滿意吧?”
“報告師長,老太太什麼都沒說,就在中央老首長的題詞前跟我們合了個影。”
原來是衝着那幾幅字來的,夏政委這纔鬆下了一口氣,想了想之後,又問道:“老太太年事已高,經不起折騰。既然到咱們這兒來了,那咱們就得負責,你們有沒有安排人去巡診?”
與地方政斧相比,部隊對接待工作的重視程度有之過而無不及。打掃衛生、處理三長、整理內務,嚴格軍容風紀……那是必不可少的,醫院更是要派出醫護人員前去巡診,並檢查招待首長的膳食是否衛生。
首長們養尊處優,就算有病那也是脂肪肝、酒精肝等富貴病。膳食是否衛生,說白了就是怕人下毒。可在戒備森嚴的部隊裡,誰又敢膽大包天的去害首長?
儘管楊曉光極其反感這些形式主義,但還是一臉嚴肅地回道:“報告政委,我們已安排呼吸科大夫鄭小蘭和護士長於小梅負責老太太的飲食起居。另外專家組賀教授,這會兒正在315廠招待所陪老太太聊天。”
“連賀老都親自出馬了,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不錯……你們安排的很不錯。”
說到這裡,夏政委突然話鋒一轉,若無其事地問道:“對了,那個……那個田文建同志呢?他可是醫院的大功臣,好不容易纔回趟孃家,可不能給人家留下人走茶涼的感覺。”
“小田跟我們可是戰友加兄弟的關係,感情深着呢!就算我們真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他也不會在意的。政委,這一點您大可放心。”
看着楊曉光那副眉飛色舞的樣子,向師長微微的點了下頭,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們師走出過很多位將軍,也出過不少地方政斧官員,唯獨大學教授就他一個。姜院長、楊政委,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連王副政委都另眼相待的田文建了。”
有話直說呀,至於搞得這麼拐彎抹角嗎?不過不這麼說就不是領導了,姜正寶笑了笑,立即回道:“師長、政委,想見小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您等着,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令姜正寶尷尬無比的是,田文建的手機居然關了,怎麼打都打不通。萬般無奈之下,向師長只能回過頭去,若無其事地說道:“政委,要不我們先過去看望下老太太?”
“也只能這樣了。”
見這兩位扭頭就要走,楊曉光連忙提醒道:“師長、政委,您二位能不能稍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夏政委回過頭來,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楊曉光撓了撓頭,指着醫院斜對面的花店,支支吾吾地說道:“二位領導,再怎麼說老太太也是客人,就這麼兩手空空的去,恐怕有點不合適吧?要不您二位稍等一下,我讓人先去準備點東西。”
“啪!”
夏政委這才反應了過來,禁不住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搖頭笑道:“看我糊塗的?要不是你及時提醒,那就真要鬧大笑話了。”
“瞧您說的,這不是工作姓質不同嘛。”
楊曉光一邊示意丁副院長趕快去辦理,一邊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們天天呆在醫院,這人情往來的事看多了。其實老太太也不在乎您二位帶不帶什麼東西,說白了只是點心意。”
正如楊曉光所說的那樣,醫院幹部還真是精通“人情往來”。一束鮮花和一個精美的果籃,雖然不值幾個前,卻讓向師長和夏政委心裡踏實了許多。可在楊曉光二人的陪同下,剛走進315廠招待所大院,一輛懸掛着江A00009的黑色奧迪,突然從廠區的主幹道拐了進來。
“老廠長,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維明是機場路上的名人,更何況空D師與315廠僅有一牆之隔,向師長和夏政委想不認識他都不行。見他和一個器宇不凡的中年人鑽出轎車,二人連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令他們倍感意外的是,趙維明竟然並沒有回答,而是回過頭去,指着他們介紹道:“丁省長,這兩位是空D師軍政主官向師長和夏政委,後面那位是田教授曾經的同事,空軍醫院政委楊曉光。”
感情他身邊那位就是J省人民政斧省長丁昊南!向師長和夏政委大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舉起了右手,立正敬禮道:“空軍航空兵第D師師長向井國(政委夏長庚),熱烈歡迎丁省長的到來。”
看着他倆左抓着的鮮花和提着的果籃,丁昊南意識到撞車了,一邊跟他們親切地握手,一邊笑容滿面地說道:“向師長、夏政委,看來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幹什麼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你們先上去,我和老趙在下面等一會兒。”
話雖然這麼說,可你是堂堂的省部級高官,我們能沒大沒小的走在你前面嗎?見趙維明也從司機手上接過一大束鮮花,向師長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這怎麼行呢?丁省長、趙副省長,您二位先請,我們在大堂等着就行。”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丁昊南也不客氣,說完之後便接過趙維明手中的鮮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大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