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四個輪子的交通工具,衛生隊是無法於同一級甚至低一級單位相比的。財務股、油料股、航材股、營房股、通信營、四站隊、軍械股等場站營級單位,隨便拉出哪個都有兩輛或兩輛以上的軍車。連掃跑道的場務連,除消防車等專業車輛之外,還有一輛裝着警燈的五十鈴皮卡。甚至警衛一連都裝備了一輛站裡淘汰下來的212老吉普。
並不是軍區空軍沒給衛生隊裝備救護車,而是站領導見衛生隊作風太過散漫了,生怕車輛放到衛生隊會出事,才幹脆將那兩輛救護車委託給汽車連託管。外場一有飛行或備降任務,汽車連就派車來接人,等任務結束了再把他們送回來,然後又把原本屬於衛生隊的車開回去。
但論兩個輪子地交通工具,空D師所有團以下單位還真沒法跟衛生隊比!由於門診在大營門外,離緊挨着外場的“總部”約有四公里遠距離。無論是門診值班還是休息吃飯,沒有自行車這樣的低能耗交通工具,肯定是不行的。
久而久之,裝備自行車就成了衛生隊的特權。從隊長到炊事員,人手一輛自購地自行車。若是出了大營門這也沒什麼,可這是在出入都必須三人成行、二人成列的軍營。意氣風發的衛生隊官兵,只要出門就瀟灑地將帽子扔到車籃子裡,胸赳赳氣昂昂的蹬上自行車。
可以想象,如果再在白大褂外挎上一盒子炮,那他(她)們該會是什麼樣子?事實上這就是被戲稱爲武工隊的由來。
不過今晚,武工隊改夜襲隊了!
取消了酒的聚餐剛剛結束,衛生隊上下六十來號人就在教導員楊曉光的帶領下,蹬上鳳凰、永久、飛鴿、三槍、捷安特等國內外品牌的自行車,沿着主幹道,經B團機務大隊、軍需股、師部、場站司令部,蔚爲壯觀地往大營門方向趕去。
衆人剛到門診門口,還沒來得及停放好各自的愛車,晚飯都沒吃的文隊長,就大呼小叫地分配起了工作:“護士長,你帶幾人把三樓空勤病房收拾一下。姜所長,你到藥房先領肺源姓心臟病急救方面的藥物,要什麼拿什麼,回頭我給你簽字!小陳、小吳,你們倆趕快去檢查儀器設備,病人一到就做X光和心電圖………”
“是,隊長!”
“那我們呢……隊長?”
“你們炊事班來湊什麼熱鬧?”見門前就剩黃司務長和白班長以及倆炊事員了,文啓鳴便指着內場的方向,啼笑皆非地說道:“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別在這給我添亂。”
看着四人那副垂頭喪氣地樣子,楊曉光連忙站了出來,微笑着說道:“司務長、白班長,隊長、小田和於護士到現在還沒吃飯,你們立即回去準備點飯菜送來。”
得知還能回門診見識大場面,黃司務長等人這才露出了笑容。推着自行車還沒走遠,就聽文隊長大喊道:“多準備點啊,病人家屬也沒有吃飯呢。”
見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楊教導員這才忍不住地問道:“老文,那個五十萬的病人到底怎麼回事?”
文啓鳴神神秘秘地看了下四周,隨即湊到他耳邊,眉飛色舞地說道:“小田帶回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患有肺源姓心臟病的病人,他說只要我們能治好那個病人,就可以賺五十萬!”
“真的?”楊曉光被這個消息給驚得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是這樣說的。”文啓鳴點了點頭,很有信心地說道:“這麼大的事,我看他不會騙我。”
價值五十萬的病人!再想到田文建那深不可測的背景,對衛生隊有幾斤幾兩心知肚明的楊曉光,直言不諱地問道:“老文,人命關天吶!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治癒?”
令楊曉光哭笑不得地是,文啓鳴竟然脫口而出道:“沒有!”
“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楊曉光急了,連忙將文啓鳴拉到一邊,痛心疾首地埋怨道:“老文,你既然沒把握治好這病,那就不應該一口答應人家。人馬上就到了?你說你怎麼收場吧?”
“老楊,肺源姓心臟病屬於非治癒姓疾病,是一種常見的老年病。別說我們治不好,就算解放軍總院他也治不好。你以爲醫生是什麼?醫生也就一普普通通的人,只能治病而不能救命,如果什麼病都能治好,那毛老人家和鄧爺爺這會還活蹦亂跳的活着呢。”
楊曉光可不這麼認爲,畢竟這事太大了。萬一田文建帶回來的是哪位老首長,那不但衛生隊要完蛋,連師長政委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你們倆幹什麼呢?擔架,擔架,擔架!難道讓病人自己走進來嗎?”不等楊曉光開口,文啓鳴又指着大廳內那倆朝外面張望的衛生員大呼小叫了起來。
“老文,這事你得聽我的。”楊曉光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拉過文啓鳴,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現在就通知汽車連準備救護車,人一到就轉送去龍江第一人民醫院。”
“轉什麼轉?”文啓鳴可不想煮熟的鴨子飛了,連忙轉過身來說道:“我是治不好他的病,但我能暫時控制住病情,短時間內不至於有什麼生命危險。治一半也是治嘛!五十萬拿不全,總得給我二十五吧。”
見教導員還在那猶豫,文啓鳴繼續說道:“老楊,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沒一點兒準備。這不,315廠醫院胸外科的老陳我不是請來了?”
“你是隊長,業務上你說了算。”儘管楊曉光一萬個不放心,但爲了班子的團結,還是咬了咬牙,點頭同意道。
說話間,就見一輛黑色豐田轎車緩緩停在了燈火通明的門診樓前。正急着治病救人發大財的文啓鳴,大手一揮,帶着姜所長他們就擁了上去。衆人拉開車門,七手八腳地把老太太抱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上擔架。
老太太!一個如假包換的農村老太太!文啓鳴徹底的傻眼了,但考慮到人已經到了衛生隊,可不能讓人家說解放軍見死不救,不得不硬着頭皮,示意大家把人擡進了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