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騰知道鄧媽媽是有話跟他說的。當下揮退了其他人,
鄧媽媽跪在地上。馬成騰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她是有話說。馬成騰很疲憊:“有事你就說吧!”
馬成騰是世家子,在外面也不差。但是有一個毛病,那就是不管庶務。內院的事不願意插手。當年老夫人臨終有話,外院的賬不準程氏碰,另外馬鵬的事情程氏再不準插手。這些要求馬成騰都答應了。所以馬鵬的開支,都是從外院出賬的。程氏根本就管不上馬鵬。這也是爲什麼柳婆子能跟程氏叫板。爲什麼連家老夫人不僅看不上程氏,程氏嫁人用手段,嫁人後還想謀害嫡子,現在還跟奴才鬥得歡快。作爲書香門第的人家,最是看不慣這種做派。當然,馬家沒規沒矩,老夫人一樣看不上。
馬成騰管着外院的事也就算了,內院的事情實在是不願意插手。有這個空閒,還不若去跟朋友聚聚會,賦賦詩。可是內院時常出問題,弄得他不厭其煩。大半時候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看來,等秋闈以後就得給兒子定下親事。娶一個能幹的兒媳婦,也能省了事。
鄧媽媽之前她還疑惑,可是姑娘的解釋,還有剛纔的事情讓她明白了,對付程氏必須下重手。程氏在,姑娘別想依靠母家了:“老爺,論理府邸裡的事不是我一個奴才該說的。但是小姐之前一直擔心着大哥兒,擔心着孃家。老爺,現在,大少爺已經長大成人,老爺該給大少爺娶個能震住家宅的少奶奶回來。”其他說多了丟了馬成騰的面子,這件事卻是能好好說的。
馬成騰揮揮手:“這件事我有成算,你下去吧!”等書房裡沒人的時候,馬成騰提筆準備寫字,可是寫了小半天也沒寫成一個字。
月瑤第二日就得到消息,程麗姿就被送走了。這次被送走,應該是別想再踏入馬家的大門了。
月瑤正跟正哥兒吃着早膳,準備用完早膳就跟舅舅辭行。程氏已經被關到佛堂裡去了,自然是不需要她再去請安了。月瑤對於自己鬧出來的這場混亂,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還沒用完早膳,馬鵬就過來了。
月瑤笑着站起來道:“表哥來了。”
月瑤溫和的笑容,讓馬鵬慌亂的心情一下平靜了:“我就是過來看看錶妹。”主要是柳婆子跟他說這次的事多虧了表小姐。他想過來跟月瑤道謝。但是面對小不點的月瑤,他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月瑤望了一眼正哥兒:“廷正,姐姐跟表哥有話說。你吃完在去屋子裡等着我。”他們之間的事,不希望讓正哥兒知道。
馬鵬跟月瑤去了書房,見着屋子裡沒人才對着月瑤說道:“柳媽媽都跟我說了,這次的事,多謝表妹。”說完鞠了一個躬。這次若不是月瑤,怕是他揹負了一個私相授受的名聲了。
月瑤不明白柳婆子爲什麼要將這件事告訴了大表哥:“大表哥,娘一直都很掛念你,希望你過得好。這次柳媽媽找鄧媽媽,我想着娘日日唸叨着你,希望你過得好,希望馬家好,這才同意讓鄧媽媽去做這個見證人。”月瑤將這件事都推在了鄧媽媽身上。
馬鵬知道這件事月瑤並沒有出面:“我知道,我知道姑姑很疼我。”這是不假的。月瑤的娘沒出嫁之前,就一直很照顧他。出嫁以後,每次送禮到馬家,都會有一份單獨的禮物給他。就算去了江南,每年也沒少了他的這份禮物。這份恩情馬鵬一直記在心上。
月瑤不願意再多說這件事,倒是說起了這次科舉:“表哥,我的意思,再有一些日子你就要下場了。你若是實在看不下書,就不要強逼自己,到外面散散心也不錯。”月瑤雖然沒經歷過這樣的考試,但是他見着馬鵬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卻覺得不好。
馬鵬有些猶豫,他往日裡的表現本就不好,剩下最後的日子若是再不加把勁,怕是更糟糕了。可是這些日子,他又確實看不書去。一看書頭就疼。
月瑤好似看透他的想法。表哥雖然有些憨,但是看着卻是靠得住的人。而且月瑤也是真心爲馬鵬着想,這樣一幅狀態下場也考不出好成績:“表哥好好想想,如是覺得月瑤說得在理,就讓自己放鬆心情。”
馬鵬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卻有些怕自己老爹。而且臨近考試,他也不敢放鬆。
月瑤與馬鵬談了一會話,馬鵬就告辭繼承奮鬥去了。用完早膳,月瑤就去了書房,與馬成騰辭行:“舅舅,祖母讓我來府邸住個三五日,我想明日回去。若是明日不回去,祖母該派人來接了。”若是被祖母知道馬家的事,怕是今日祖母就會派人來接了。
馬成騰經過昨夜的鬧騰,人有些受不住了:“好。”也實在是不好再留外甥女在府上了。亂七八糟的事,牽連到外甥女身上了。
月瑤笑着點了下頭,接着遲疑道:“舅舅,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其實她是想說,但是又怕突兀。
經歷了昨日的事情,馬成騰都怕有人對他說什麼了。正想開口讓月瑤不要說。
月瑤一副不好意思:“舅舅,剛纔表哥過去看我了。我見着他氣色不好,所以多嘴問了幾句。舅舅,表哥說他最近讀書有些累,有些煩悶。舅舅,再不久就要下場了。表哥這樣的狀態不好。爹以前跟我說,唸書就該有鬆有馳,特別臨近考試的時候,更應該放鬆心情。若不然,會適得其反。”
馬成騰見着月瑤沒說昨晚的事,說兒子科舉的事,心底鬆了一口氣。不說昨晚的事就好。要不然,他的臉面都要丟盡了:“你覺得應該讓你表哥鬆緩一下?”
月瑤點頭:“對,表哥才學如何,我聽娘說過,我也相信舅舅心裡應該有數的。舅舅,能不能中不在這幾日,靠的都是往日的積累。舅舅,與其讓表哥這樣逼迫自己,還不若讓表哥卸下包裹放鬆心情去應試。也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月瑤這是知道馬鵬考不上,所以才又的着一建議。而作爲父親的馬成騰,肯定也知道自己兒子幾斤幾兩重。當然會不會聽這個建議,月瑤也沒把握。只是儘自己的一份心意罷了。
馬成騰若有所思。
月瑤卻沒回避:“舅舅,我也希望大表哥好。”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大表哥對她是真心愛護。她自然希望大表哥好。
馬成騰點頭:“我會考慮的。”
馬成騰瞧着外甥女平靜的神情,覺得自己是多想了。昨天晚上的事月瑤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哪裡能這麼平靜地跟他說話。馬成騰心下一鬆,月瑤才八歲,哪裡懂得這些齷蹉事。鄧婆子也不會這麼糊塗,將這些事告訴月瑤的。
月瑤跟馬成騰又說了一會話,就出了書房。回到海棠苑。其實,馬家確實很亂。跟連家都不能相比。咳,所以說府邸若沒一個撐得起事的當家主母,一團亂。
月瑤回到海棠苑,還沒進院子裡,就進着裡面衝出來一個人。月瑤一愣,竟然是馬琳琳。
馬琳琳怒罵道:“你這個掃把星,攪家精。一來到我家裡就攪出這麼多的事。”說完一巴掌招呼下來。
月瑤當下懵了。上輩子經了那麼多事,但是還從沒跟人打架的經歷,更沒有被人甩巴掌的事。
花蕾眼疾手快,擋在了月瑤面前。這一巴掌落在了花蕾的臉上。當然,花蕾是故意挨這一巴掌的。否則只要拉開月瑤就可以了。
有了這個落空,鄧媽媽趕緊把人隔開。
月瑤當下愕然:“表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了?”這麼一副無辜的面容,看到的人絕對會認定她是冤枉的。
鄧媽媽都有三秒鐘的失神。
馬琳琳看着月瑤在那裡裝柔弱扮可樂,更是怒不可吱。怒火燒沒了理智,還想要動手。正哥兒聽到外面的吵鬧聲,跑出來見到馬琳琳凶神惡煞地要打姐姐,衝上前去推了馬琳琳一把。大聲叫道:“不許欺負我姐姐。你這個壞人,壞蛋。”
馬琳琳大怒,一把將正哥兒推到在地:“就你這個賤種,也配碰姑奶奶。”馬琳琳是一萬個瞧不上正哥兒的。
正哥兒摔得疼了,卻還是爬起來,想要打馬琳琳。月瑤望着遠處飛奔而來的人,但下抱着摔倒在地的正哥兒,哭了:“表姐,我到底哪裡惹着你了,要你動手打人。”
鄧媽媽也是發現了異常,對着牽制住馬琳琳的暮秋與花蕾,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放開馬琳琳。馬琳琳得了自由,準備狠狠出一口氣。
不過,還沒等她巴掌落下去,手就被抓住。接着一巴掌落在她的臉上。馬琳琳都被打蒙了,喃喃道:“爹,你打我,你打我。”
馬成騰氣得臉都是青的,對着來人道:“來人,將她給我押回去。沒我的命令,讓她走出來一步我就把你們的腿打斷。”
馬琳琳被抓走的時候,還大聲地叫嚷着:“爹,你偏心。你竟然爲了一個攪家精打我。你這個掃把星,你這個禍害。我告訴你,我饒不了你。連月瑤,我絕對饒不了你。”
月瑤摟着倒在地上的正哥兒,姐弟兩人都哭得悽慘。馬成騰被馬琳琳這話氣得七竅生煙,怎麼就得了這麼一個孽女。再見着月瑤頭髮凌亂地坐在地上,很快冷靜下來,俯身扶了月瑤進屋。
馬鵬則是直接抱着正哥兒進了屋。月瑤身上沒傷痕。不過,正哥兒身上卻是被擦傷了。好在都是皮外傷。
月瑤還爲馬琳琳說話:“舅舅,我想表姐肯定是對我有誤會。現在表姐在氣頭上,等氣消了。我去給表姐道歉。”
馬成騰聽了月瑤的話,心裡難受得厲害。月瑤也是千嬌百寵的大小姐,這才半年就讓這個孩子變的這麼小心翼翼,該是吃了多少的苦。但是這些家務,說再多也沒用。只是安撫月瑤。月瑤搖着頭,很懂事地說道:“舅舅放心,我沒事。”
馬成騰與馬鵬走後,月瑤給正哥兒上藥,見着正哥兒面色扭曲成一團,知道他疼。幫着他吹吹:“傻小子,她那麼大個,要是真把你傷着哪裡,可如何是好。”
正哥兒朗聲道:“他力氣再大我也不怕。我要保護姐姐,不讓壞人欺負姐姐。”
月瑤聽了很感動,鄧媽媽聽了也很欣慰。
正哥兒說完後望向月瑤,眼裡有着猶豫與害怕。月瑤明白正哥兒是心裡有疑惑:“正哥兒,你要記得,你是爹的兒子,你是我的弟弟。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要記住這兩點。知道嗎?”
正哥兒點頭。
月瑤趁機也跟正哥兒講了一些話。處於弱勢,利用行事要保護好自己。不可莽撞。像今天這樣,雖然她很高興,但卻很擔心。讓他以後先保護好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再幫她。
正哥兒雖然沒一下明白過來,但卻記在了心裡。
月瑤回到自己的房間,望着鄧媽媽欲言又止的話:“媽媽想說什麼?”想問的話估計很多。最想問的,爲什麼現在變了這麼多。
鄧媽媽心裡爲着姑娘的改變難受。但是她也知道,姑娘是迫不得已。若不這樣,如何讓表姑娘得到教訓:“媽媽只是心疼姑娘。”
月瑤笑着搖頭:“媽媽放心,我沒事。”現在只是開始。以後要面對面慈心毒的莫氏,現在這些場景都是小兒科,最多也就練練手了。
連家呀,月瑤想到明日要回連家,想到要見着莫氏,心裡就煩悶。馬家雖然規矩沒連家好,但是在馬家,她卻能放鬆自己。而連家,月瑤苦笑。若是可以她很想脫離連家,帶着正哥兒單獨過活,可惜不能。連家擔不起這個名聲。人生,總有那麼多的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