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這確實只是葉飛和宋秋晨的一次見面。此刻的宋秋晨,只是微微一愣,旋即皺起了眉頭,心情似乎有些不爽。
往日裡,他宋秋晨所到之處,多得是人巴結。哪怕就是十大社團的領頭人見到他,姿態也絕不會很高。可以想見,其他人遇到他宋秋晨,是何等模樣了。
相熟的,見過一兩次面的,甚至根本就是素未謀面的。如葉飛這般,在他心中,想來是想要和他宋秋晨攀些關係。可能對方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又或是某位兄長或是前輩身居高位,不外如是了。
“嗯!我知道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趕快離開吧!”
宋秋晨微微點了點頭,冷冷地望了葉飛一眼。可能是考慮到葉飛有什麼背景,而且今日對方似乎也沒犯什麼大事,若是在這裡因爲爭風吃醋,攪弄出什麼風波出來,對他這次出行,非常不利的。
他話音一落,卻是轉過頭來,臉色一下子溫和起來,一臉柔情地看了夏花一眼。隨後,卻是甩了甩衣袖,掏出一隻古怪玉盒。
顯然是比較激動,他動作幅度微微大了一點,一卷畫軸不小心甩了出來,直接跌落地面,滾動了半尺,居然自行散開。
畫軸上泛着一股凜然寒氣,四周刻印着一些特殊符文。而在畫卷中心,赫然有一個年輕面容。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臉色很是剛硬,不過又不是一般人那般棱角分明之感,而是又有那麼一絲圓潤和內斂。
這畫像自然便是葉飛了,夏花一看到這一幕,臉色嚇得一陣青白,全無顏色。原本葉飛自報名號,她就已然惶恐不安。若不是這宋秋晨恍然未醒,心不在此,恐怕這一刻她已然護到葉飛身前了。
心中原本還有那麼一絲妄想,宋秋晨因爲她夏花的緣故,疏忽大意之下,讓得葉飛矇混過關。但是這畫像一經顯露,恐怕再也瞞不下去了。
曉月仙見得這一幕場景,心涼到了谷底。她本已對葉飛抱以厚望,但是此刻宋秋晨現身,而且還是在這等狀況下,這個“盟友”今日恐怕難以脫身了。甚至一着不慎,極有可能被宋秋晨擒住,直接亞鬆無量崖,等候宣德司的審判了。
時間在這一瞬,似乎慢了下來。至少對曉月仙和夏花而言是這般,她二人既是極度焦慮緊張,又是苦苦思索,謀求良策。
但是對葉飛和宋秋晨而言,卻全然不是如此。
葉飛神色自然還是如常,他也撇到了那畫像,只略微掃了一眼,旋即搖了搖頭,對宣德司繪製這畫像的畫師,分外不滿意。
而宋秋晨,對那畫像也只是一掃而過,旋即好似沒看到一般,理也不理,手中微捧着那古怪玉盒,小心翼翼地遞到了夏花面前,笑呵呵道:
“夏花姑娘,這裡面就是南疆赤火湖大名鼎鼎的冰火雲泥了。這東西可是你們姑娘家養顏滋膚的聖品,就這麼一小盒,還是我一位朋友好不容易搶到手的。聽說還得罪了龍象皇室一位備受寵幸的公主,足足追殺了他三千里!”
這玉盒之上,隱隱有兩道光華在跳動,一赤一青,冰寒相間。
夏花這下子是愣住了,整個人臉色比較古怪。一方面是緊張擔心,一方面又覺得眼前這宋秋晨真的好傻,哪裡又宣德司監察使的模樣。這般呆頭呆腦,恐怕就算三院之內有弟子德行敗壞、道心崩潰,對面也根本察覺不出來吧!
這般想法,她若是說出來的話,曉月仙定然要點頭同意。強忍着臉色,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道:“夏花妹妹,宋公子如此心意,我看你還是接受吧!要是再耽擱片刻,惹得其他幾位妹妹過來,非要跟你爭搶呢!”
冰火雲泥的價值對於女孩子來說,恐怕比得上珍貴玄藥。用來討女孩子歡心,那是最合適不過的東西了。
若是往日,哪怕不想和宋秋晨有什麼牽扯,夏花也會不聲不響地收下。但是此刻,她心不在此,不過也感知到了曉月仙的心思,僵硬一笑,緩緩接過那玉盒,但是目光卻還是不自禁地掃向了地上那露出的半幅畫卷。
這般神情,終於被宋秋晨所察。這等時刻,他才意識到什麼。單手一招,將那畫卷攝到手中,旋即完全打開,略微掃了兩眼,隨後不以爲意道:
“想來夏花姑娘對這畫像的主人有些好奇吧!不瞞你說,這人是我這次下山來的主要目標。若不是他,我還真沒有機會將這冰火雲泥親自帶過來呢!”
夏花二人見對方攝起畫像,整個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聽了對方這話語,又是一陣僥倖。易時易地,定然會有哭笑不得之感。
還是曉月仙反應比較快,搶着話道:“聽宋公子這話,似乎這一次不是專門爲夏花妹妹而來啊!”
她聲音中帶着一絲慍怒,故意裝作不滿之色。
宋秋晨這下子倒是比較激靈,連忙擺手道:“不是這樣。其實這次我主動接下這任務,主要就是爲了送這冰火雲泥。至於這人,不過就是順帶而爲,想必曉月仙姑娘也知道,我們尊大人輕易不讓我們離開無量崖的!”
話音剛落,他就小心翼翼地將那畫像捲起,但是捲到一半,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微微一愣,盯着那畫像又非常認真地看了一眼,隨後面色大變,一陣駭然。
不單單是他,曉月仙和夏花也差不多就是如此。這宋秋晨原本呆頭呆腦,傻了吧唧,怎麼到了最後,居然真的回過神來。
“宋公子,這一次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還從來沒有接受過這等珍貴的禮物呢!”
夏花強抑心神,聲音陡然間多了一絲柔和和魅惑之意。然而這等時刻下,宋秋晨那裡還聽得進去。
只見他身形有些僵硬,略微轉了轉身,隨後直直地盯着葉飛,目光盯着葉飛周身打轉,最後凝在他面龐之上,眼角餘光還對着手中半截畫像仔細比照,分明一模一樣。
葉飛含笑而立,從其自報名諱之後,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宋秋晨呆傻至極,未曾現於他,他既沒有僥倖之心,也無譏笑之意。四處從始至終,一直都是此般面容。
“你剛纔說什麼?你叫葉飛?”
宋秋晨到得此刻,還是難以相信,只覺得這就是一場夢境,天下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自己手中畫像的主人,乃是他此次離開無量崖,要追捕的目標。對方無故擊殺了橫掃千軍的社長凌正雄,不明不白,在德行上犯了三院的忌諱,必須得捉拿回無量崖審判。
但是聽說這個葉飛,不是已經悄然無蹤,銷聲匿跡了吧!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被自己碰上,而且還自報名諱,生怕他宋秋晨不知道似的,這不是找死嘛!
他想到這裡,卻是自顧自搖了搖頭,以爲天色模糊,自己看花了眼。然而此刻月光皎潔,這院落之中,又無遮無攔,雖然不比白日。但是他宋秋晨的修爲可不簡單,哪怕就是百丈之外,也能看清楚對方容顏的。
確確實實,此人和畫像人一模一樣。
“宋監察使,你看清楚沒有,對於在下就是葉飛的身份,可還有什麼疑慮!”
葉飛淡淡一笑,神色異常平靜,甚至不單單回答了對方的問題,而且明明白白,指出就是對方畫像上之人,那個似乎犯了大忌的葉飛。
宋秋晨聽了這般話,先是微微一愣,他往日從未遇到過這等打交道的方式。但是隨後恍然過來,面色大緊,一身氣勢赫然勃,凝若實質,衝着葉飛鎮壓而去。
“嗯!武王強者,修爲還算可以,不過這一聲王者氣度,卻是更甚一籌。這宣德司執法使的身份,想來鎮壓得住雷象谷內大部分年輕弟子!”
葉飛點了點頭,對於對方的氣勢威壓,若無其事。而且居然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一副前輩高人欣賞晚輩後生的模樣。
“哼!看你年紀不大,果然和傳言中一樣猖狂。看來不用怎麼調查了,凌正雄定然就是你殺的。無冤無仇,鎮殺同門弟子,你的德行實在是差勁,若是不將你緝拿回無量崖,日後還不知道多少三院弟子被你殘害,壞我萬聖山風氣!”
宋秋晨冷哼一聲,滿臉敵視和憤怒。對方不單單做了他口中言說的事情,更可惡的是,居然纏着他中意的夏花姑娘,簡直就是找死。於公於私,今日偶讀絕不會放過他。
這般心念一起,宋秋晨隨手一抖,袖袍內赫然熒光一閃,一把晶潤玉尺浮現而出。其上光華璀璨,更有說不出的凜冽寒意,在月光映照下,其上一道道刻紋居然有那麼一絲流轉之感。
“聽說你只有大武師修爲,不過既然可以鎮殺凌正雄,想來也可以陪我過上兩招!也罷,這戒律尺剛剛煉製而成,正好拿你磨練磨練,也能提早上手,日後專門鎮壓你等德行敗壞、道心譭棄之輩,以正我萬聖山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