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清許壓根不理會姜晨往日那張面無表情的撲克臉此刻有多麼難看,對着瓶口猛灌手中的威士忌。
這可是他珍藏的98年產的Dimple15啊。丫的拿來當水牛飲?白白糟蹋了一瓶好酒。
“夠了啊。不就是笑起來依稀有婉婷的影子嗎?可這麼多年了,你不也挺好的嗎?”姜晨不是會寬慰人的主,爲了搶救酒瓶子裡所剩無幾的Dimple15這才勉強開口勸道。
苗清許回頭看他一眼,問道:“老薑,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丫的!終於不灌酒肯說話了。姜晨一把搶過苗清許手中的威士忌直接喝了一口,“嗄!”姜晨饗足的低嘆一聲。果然是好酒哇,勁兒真足夠烈夠醇夠香夠味兒。
苗清許倒也沒和他搶,姜晨望着他那張關公似的臉,很有良心的說了一句:“你放心,我要道上的朋友盯着她,準保她待在Q市平安無事。不過,老實說你那妞兒乍一看不覺得有多漂亮,可笑起來的時候就算是婉婷也要輸給她三分。”
苗清許:“孩子出生以前,我要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到她。”
“沒問題。”姜晨點頭應允,端着一張撲克臉大談八卦:“未婚媽媽不肯嫁?這妞兒挺有意思的啊。”
未婚媽媽?未婚爸爸?苗清許苦笑,還有比他更慘男人的嗎?
未婚妻居然把他當one night stand。忽然還蹦出個前男友?
那一天,他受約坐在花木扶疏的一家咖啡屋裡。午後的暖陽隔着玻璃櫥窗肆無忌憚地透射在鋪着碎格子桌布的卡座上。苗清許不過等了三分鐘,就看到許聿旼長腿一邁下了黑色的路虎,從容不迫地走到苗清許對面的座位上落座。
兩個風采出衆的男人,一個溫雅如暖玉,一個清幽如冷月,卻好似兩隻爭奪地盤的兇猛野獸,狠狠地瞪視着彼此。
許聿旼:“……請你解除和廉惜的婚約。”
苗清許被許聿旼殺了個措手不及,冷着一張俊臉,反問:“許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並不愛你。”許聿旼眼底的佔有慾,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苗清許冷冷一笑:“你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說這些?”
“我想苗副市長或許還不知道,其實……小惜她是我的女人。”許聿旼滿不在乎,繼續挑釁:“……有沒有資格不重要,請你務必考慮我剛纔的建議。”
苗清
許生平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登時怒不可遏,一拳砸向許聿旼。
許聿旼沒料到苗清許會絲毫不顧形象地動手。
苗清許老實不客氣地給了許聿旼一拳,這一拳砸在許聿旼胸口上,又快又準又狠,痛得他身子一勾。不等許聿旼緩過勁,苗清許對着他又是一腳,許聿旼閃身避開了苗清許的這一腳狠踢。很快,兩個大男人打成了一團,兩人身後的飾品陳列架被許聿旼一腳踢倒,上面擺放的陶藝小玩意稀里嘩啦散落了一地,立刻摔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殘廢。兩人一番拳來腳往,許聿旼嘴角腫了一大片,而苗清許則流着鼻血。
苗清許在心裡苦笑一聲,他那天竟然和個毛頭小子一樣魯莽衝動。這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事情了?
苗清許轉了話題:“你這小子到處買房子,居然連這樣的小地方都不放過,他們說你是‘購房先生’我先前還不信。”對這片依山面海的聯排別墅苗清許頗爲讚賞,開放商真的有眼光,只可惜這座城市尚未開發,入住率似乎並不太高。
姜晨面無表情的點頭:“我不喜歡那些個虛的,股票啊,期貨啊,說漲漲說跌跌,大起大落的。我心臟不好,受不住那刺激。”
“切,你心臟不好?”苗清許好笑,一個風投公司的老總竟然說自己的心臟不好?
“苗子,你別笑我,我真心不喜歡幹這行。要不是礙於家裡老頭的淫威,我哪會去美國學金融?”姜晨提起這茬就鬱悶,他們這種出身,看着光鮮亮麗實際上沒理想沒自由。回國後,姜晨壓根就不肯在父親的公司幹,與人合夥開了一家古董行,掙了不少錢。姜晨的父親是金融界的大亨,五年前去世,姜晨不得不回來繼承父親一生的心血,做這一行也的確算是迫不得已。
苗清許問:“這次在這裡呆多久?”
“兩個星期吧,忙完手頭這個項目我就回去。”
“我明天一大早就走,你不用管我。”喝了大半瓶威士忌,現在酒氣上頭頭有些暈,這酒果然後勁十足。
“行。”姜晨慢慢品嚐他的Dimple15。看着杯沿上長長的掛杯,覺得人生就如同這杯中酒,不管如何濃烈辛辣,但終歸還是透着點淡淡清香。
苗清許躺在牀上絲毫沒有睡意,索性從牀上爬起來,佇立在寬大的落地窗邊極目遠眺。月色正好,銀色的清輝傾灑在一望無垠的海面上,迎面吹來的海風清爽而帶着點鹹腥氣息,轟隆隆的
水聲連綿不絕於耳,苗清許可以想象出那海灘上銀沙的綿軟。
那一年夏天,大院裡的少男少女被皮樂忽悠,組了個七人小分隊一起徒步穿越西衝海岸線。
那次婉婷也跟着去了,記得有一晚,他追着巧笑倩兮的婉婷在月光傾城的沙灘上踏浪狂奔。
崔婉婷彎腰笑得花枝亂顫:“苗清許,遜、你太遜了!你跑一千米竟然慢了我十秒。”
“你還好意思說!”苗清許滿身泥沙,狼狽得像是剛出土的文物。他一把扯住罪魁禍首,毫不客氣地將衣服上的細沙蹭到她的身上:“挖坑給我跳是吧?誰給你做的幫手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要你好看!”
“啊!”崔婉婷忽然尖叫,苗清許竟然一雙手到處亂竄,手到之處全是黏糊糊的黃沙泥。
“招不招?”苗清許毫不客氣地又在崔婉婷漂亮的臉頰上抹了一把,“你竟然夥同那幫傢伙來謀殺親夫?”
“啐!沒臉沒皮!你臉皮比你手上的淤泥厚實多了!”
“反正你的也厚,我們剛好絕配!”說話間,苗清許又趁亂在婉婷臉上亂抹了幾把,這下崔婉婷一張臉成了濃墨粘稠的黃泥沙調色板。
“打死不說!臉都花完了。”崔婉婷小身板一挺,威武不能屈。
苗清許:“我數到三,你不招別後悔……”說着一雙魔爪就要去掀崔婉婷身上的水紅色紗巾。
崔婉婷邊躲邊死死按住那層泳衣的外披:“我說,我說!是皮樂指派活兒給大家。他說你平日裡作惡太多,不好好回報你的話只怕是對不起這碧水藍天的天地恩賜。”
“西、瓜、皮!”苗清許氣洶洶地殺了回去,十分鐘後,沙灘上傳來皮樂殺豬般的哀嚎。
事後,叛徒崔婉婷尾隨皮樂表達歉意的行爲足足持續了一個月。華茂中學不多時便傳出了最勁爆的八卦緋聞,校花崔婉婷倒追黑臉大個子皮樂。
幾天後,崔婉婷和皮樂雙雙被老師勒令請家長。儘管當事雙方矢口否認,但崔婉婷和皮樂還是被校方勒令上交聲情並茂的檢討書一份。崔婉婷爲此足足晾了苗清許整整一個學期;皮樂則因爲這個事情和他的初戀小女友告吹決裂。
那些青蔥歲月的印記依然栩栩如生,他彷彿看見了笑顏如花的婉婷嬌俏地玉立在華茂中學那棵鬱鬱蔥蔥的老槐樹下……
苗清許喃喃自語,“婉婷,她笑起來真的有你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