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沒法好好看戲,熬到散場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半。苗清許哪有時間可供浪費,直接拖着廉惜回了他入住的酒店。這家豪華的摩天酒店,據說能俯瞰H市的風景。房間也很舒適,但廉惜卻很想溜號走人。
見廉惜如坐鍼氈,苗清許摟着她的腰肢說:“惜惜,你在擔心什麼呢?就算我想,那也要你願意才行……”
苗清許走得早,廉惜送走他,隨便攔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培訓的酒店。今天培訓班要去市郊的一個基地做爲期三天的團隊精神協作訓練,八點鐘旅遊大巴會準時從酒店出發。廉惜估摸着時間有點緊,所以她一下出租車就直接在門口的包子店隨便買了份早點,趕回房間換衣服收拾行裝。
廉惜按了門鈴,好半天都沒反應,估計是小肖去二樓吃早餐了。廉惜在揹包裡翻了好半天才找到房卡,正準備開門。
餘篇收拾妥當,揹着一個雙肩旅遊包,他這次出門的行裝,準備下二樓吃早餐。纔出門就碰見廉惜,看到她手裡提着一份早點,他走過來問:“怎麼去外面買早點?”
“哦,我還沒收拾行裝,來不及下二樓吃了。”廉惜快速回了一句,扭開鎖進了房間。
餘篇看了眼那扇迅速被合上的房門愣了一愣,昨天的晚餐獨獨缺了廉惜,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打她的電話卻是關機。她身上還是昨天的裝扮,看來她該是剛從外面趕回來的。她究竟去了哪裡?會和誰在一起?餘篇有些苦惱自己想得太多,自嘲的笑了一笑,然後腳步一轉返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廉惜差不多是最後一個上車的,好在邱琳幫她佔了個座位纔不至於讓她坐到車尾去。她笑眯眯地對邱琳道過謝,卸下肩膀上的旅遊揹包準備塞到行李架上去。
“我來。”餘篇第一時間從旁邊的座位上站起身子來,旅遊包一下子被他提了起來塞到了行李架上。
廉惜望着行李架上妥帖安放的包包,雖然有些彆扭,但還是開口道:“謝謝餘老師。”
餘篇笑一下,什麼都沒說,回到位置上坐好。偏麻辣魏唯恐天下不亂,跳出來攪拌是非:“這本來就是他的分內之事,有什麼好謝的。”
對這種半生不熟的調侃,廉惜很不習慣,也一貫不太會應對,所以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便不予理會。有時候笑容就是最好的武器,冷淡的,疏離的,敷衍的,無所謂的,莫奈何的……她也是和許聿旼分手以後,才學會了怎麼使用這種武器。
餘篇本想對着麻辣魏刻薄一番,話到嘴邊看到廉惜敷衍冷淡的笑意,立刻興致索然,徒留脣邊一個莫奈何的笑。
麻辣魏一腔熱忱無人理會,覺得好沒意思,只得歇菜轉移陣地,對着邱琳大獻殷勤。天南地北胡侃亂吹,車廂裡的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笑聲連連好不熱鬧。
廉惜昨晚睡得晚,加上一整晚的戒備,不一會兒她就在這片笑聲中和周公約會去了。
餘篇失了往日的談興,任由麻辣魏一個人口若懸河地盡情發揮。他的注意力大多數時候都在廉惜的身上,偶爾被打斷也是被衆人揪出來詢問意見。
寬大的座椅上,廉惜十指交叉安然地擱置在小腹上,頭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她的睡相很乖巧,幾乎一直都維持着一動不動的狀態,偶有變動也是因爲車輛顛簸。
望着她嫺靜的睡姿,餘篇忽然覺得歲月靜好,只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能陪着她走下去走下去,一直到永遠……
“要到了啊,快醒醒。”邱琳真是佩服廉惜,這一路上車廂裡一大羣小年輕吵嚷得像個菜市場,她居然酣睡香甜,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啊?到了?”廉惜被邱琳搖醒,迷迷糊糊就站了起來。
進基地的路因爲破損有些顛簸,邱琳趕緊拉住她,“就快到了,你坐下,這路顛得很,小心別摔了。”
廉惜趕緊坐回到位置上,不甚清醒地掩脣打了個呵欠。
“哇,你昨晚做賊去了麼?”
廉惜不太喜歡對別人交代隱私,只是簡短的回答道:“沒睡好。”
邱琳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哪能放過廉惜,也不管有人沒人直接嚷嚷道:“女人
,聽說你昨晚夜不歸宿哦……”
唉,邱琳就是那麼八卦。這麼一嗓子,立刻讓小肖也加入了拷問團:“惜惜姐,你昨晚去了哪裡啊?害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廉惜哭笑不得:“……盡瞎說。小肖,你可別被邱琳帶壞了。”
“廉美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拋棄了我們大傢伙,打你電話還關機,你不能不給大家一個說法。”麻辣魏立即起鬨,還故意煽動無知的羣衆。
衆怒難犯。季羨林老先生說過,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廉惜道:“手機關機是因爲沒電,昨晚去看崑劇院看戲,晚了就沒回來。”
廉惜是Z省人,她們家有好些個親友就在這座城市裡,似乎有一個叔叔就是崑劇院的,前段還來酒店找過廉惜。但夜不歸宿可是第一遭,所以衆人對廉惜的說辭並不怎麼信,不過,也不好再繼續追問。
一到基地,各隊隊長就拿到了這三天需要完成的任務單。餘篇是他們這一隊的隊長。據說這次一共來了十個分隊,來自全國不同的高校,每個學校都是這種清一色的八人小分隊。
幾乎沒給大家喘息的機會,匆忙吃過午飯,各隊人馬就按要求扛着分到手的裝備和地圖,分頭進入指定的山林完成基地設定的目標任務。教官要求每一個隊都必須按時完成任務,否則就拿不到這個模塊的培訓合格證。
雖然已經進入四月,但氣候乍暖還寒,正當春寒料峭的季節。走了一段山路,上了一個高坡就進入了密密層層的山林,越往裡走氣溫就越低,大家冷得不由縮了縮脖子。
麻辣魏看了看手中的溫度表,打了個大大的刁鑽噴嚏,罵道:“沒想到這裡比外面低了八攝氏度。該死的教官也不給一點提示,這是想冷死我們嗎?”
一隊人面面相覷,大家都沒料到所謂的團隊協作培訓是來野外巡山,以至於他們個人所帶的行裝都極爲簡單潦草。基地發放的專業裝備極其有限,因而大家難免心慌。
餘篇斜乜麻辣魏一眼,轉頭對衆人道:“剛進山當然覺得冷,大家走久了只怕還覺得熱。話說,裝備多了就不要花力氣扛麼?今天有二十里的山路要趕,以爲耍着好玩呢?大家最好瞪大眼睛看清楚地圖,別走錯道迷了路是正經,否則有得苦頭吃。”
大家想了想覺得餘篇說的在理,於是不再出聲抱怨,老老實實地繼續前行,只盼着天黑以前能到達指定的地點安營紮寨。
男女的體力值總是隔着天上人間的距離,才走了五六裡地,幾個女人就落後了一大截,與前面的幾個男人始終保持着老老遠的距離。
餘篇回頭看了看情形,立刻讓五個男人停步在原地休息,等候掉隊的三個女人。
眼前的情形,勢必要調整行進策略,餘篇想了想,決定重新進行人員分配,兩個男人專門負責扛裝備,另外的三個男人每人負責一個女人。
等到三個女人趕上來,餘篇立即宣佈了這個決定。
出來了大半個月,麻辣魏狂追邱琳;小肖和小趙彼此看對眼;餘篇暗戀廉美人是人盡皆知的秘密。於是,小張和小陳很有眼色的選擇了負責扛裝備,剩下的三個女人如願落到了剩下的三個男人手裡。
廉惜很是鬱悶這種變態的決定,卻也不能公然反抗隊長的指令。因爲教官說過,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隊長對隊員享有絕對的指揮權。
廉惜暗下決心,一定要跟上大傢伙的速度,絕對不給別人添麻煩。
懷揣着堅定的信念,廉惜強撐着又走了二三裡,終於還是體力不支,榮幸地淪落爲倒數第一。可見,一個人的意志無論多麼的堅決如鐵,但在生理機能面前,信念那什麼根本就是飄在天上的一朵浮雲。
此時的廉惜覺得一雙腿彷彿要長在地上拔不出來了,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那麼那麼的難。她開始後悔中午沒有好好吃飯,太遷就自己刁鑽的小嘴真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這要怪苗大人。如果不是他帶着她去品嚐周舟的頂級廚藝,今天的飯菜絕對不至於難以下嚥。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看來周舟那裡,還是不要去的好。這麼想着,她彷彿又看見了
昨天晚上的一桌子美食佳餚,好餓啊……
忽然腳底下一崴,廉惜身子搖晃着就要往前跌倒,說時遲那時快,餘篇從後面伸手一把抱住了廉惜纖細的小蠻腰。廉惜伸出小手拍拍心口,好險,總算沒有跌趴在溼滑的泥路上。
餘篇扶住廉惜纖細的腰肢,小聲地溫馨提示:“站穩了。”
廉惜心下大窘,但還是聲如蚊鳴地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餘篇有些臉熱地放開卡在廉惜柔軟腰肢上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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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那一瞬,餘篇抱着她的姿勢極其曖昧。紅着臉,廉惜暗自懊惱:明明已經存着千萬個小心了,爲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狀況?幸好她龜速,落在後面,否則被那六雙眼睛看到,不曉得又要怎樣興風作浪。
這麼一怔楞,身子又是一個不穩,餘篇剛收回的雙臂再度勾抱住廉惜。這一下,餘篇也是心有餘悸,要不是他站得穩,他們肯定要一起滑倒。
該死!廉惜在心裡低咒她自己的頭腦脫線。
這下再不敢分神,又是致歉又是道謝,“對不起……謝謝。”
餘篇笑了笑,再度放開她,對前面的六個人道:“我們可以在前面路口的那棵大樹下休息五分鐘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魚片哥,十分鐘行嗎?我實在走不動了。”邱琳體形比較豐滿,要不是被麻辣魏拖着手走,落在最後的就不是廉惜了。
“是呀,我也覺得腿要斷掉了。”小肖平時熱愛運動,是三個女人中表現最好的一個了。連她都喊累,大病初癒的廉惜只怕是在死扛。
餘篇先看了看手上的腕錶,然後摸出地圖仔細研究了一下,才道:“這次就十分鐘吧,下次真的不行。我們必須得在天黑以前趕到大樹灣,只有那裡纔有平地可以搭帳篷宿營。”
“哦耶……”有了休息的動力,大家的腳步似乎又快了一點,一步一步朝餘篇講的那棵大樹逼近。
後半段山路愈發陡峭,越到高處,山林裡的小道更加人跡罕至,被青苔覆蓋的路面,走起來很容易打滑。這一路,扛裝備的兩個小夥子已經跌倒了兩三回,身上的牛仔褲到處都是泥漬。
即使廉惜千不願萬不願,此刻也不得不任由余篇拉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移。
天色漸晚,天黑了在山林裡迷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雖說,這片山有基地裡聘請的專職巡山隊夜巡,但是茫茫山林難保不出各種意外。
他們很幸運地沒有迷路,天擦黑時終於趕到了大樹灣,八個人幾乎要喜極而泣、抱頭痛哭;大部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下來倒在草地上挺屍。
餘篇皺眉,立即出聲阻止:“起來,當心有毒蟲。”
扛設備的小陳甕聲甕氣道:“左右要死,先讓我歇一會。”說完,打死不肯起身。
餘篇莫奈何地搖了搖頭,環顧四周找到一塊大石頭,然後說:“女生先去石塊上坐一坐吧。我們幾個趕緊搭帳篷吧。”
等到搭好帳篷,天已經完全黑了,餘篇在帳篷門口用撿來的枯木枝燒起一堆火以防野獸的靠近。
邱琳坐在帳篷裡誇讚道:“哇,魚片哥,你好專業啊。”
順利地完成了今天的目標任務,餘篇的心情很愉快,話也多了起來,“念大學的時候,我熱衷於露營,次數多了就懂了。”
“魚片哥,今天要不是跟着你,我們都得迷路。”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小趙也很佩服餘篇。有幾個路口有點像迷魂陣,根本不知道地圖上的指示箭頭究竟指的是那一條路,他們幾個看來看去根本就看不懂。
餘篇笑道:“地圖上的指示箭頭我也沒看懂,大樹灣在東南面,按方向選路就對了。”
大家都很累,晚餐吃的是基地配備的乾糧,餘篇分配好明天的任務,讓大家早早睡覺。
帳篷中間有一道可升降的布簾,睡覺的時候,男女分開,倒也免去了諸多不便。
接下來的兩天,在餘篇有條不穩的安排下,總算順利地完成了各項指標任務。返回基地的時候,除了餘篇,大家都表現得格外激動,終於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