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典優看到光盤上的一幕在電子看版上上演,當時整個腦子就轟炸了。雖然男主角被打了馬賽克,可還是不難看出是一個英俊的男子,媒體記者就像被攻擊的蜂窩裡的蜜蜂一下子全部都涌了上去。他趕緊的衝上前去,只恨自己跑得慢,只恨越來越多的人把他擋住,人羣就像激烈的水流一樣,把他們衝開,讓他眼睜睜的看着李傾城就那樣倒下去。
看着她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臟從未有過的下墜,從高速下墜的感覺正上演着,無可奈何的承受着。他捂着疼痛的心臟半俯着身子,仍然想要跑上去,卻發現程瀟扶住了她的身子。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他的腦子裡面一次次的迴盪着那個慈善晚宴的一幕,她也是在人羣裡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要跌倒,是他眼急手快的拽住了她。
他不能上前跟程瀟搶人,只能吩咐下去讓助手們開道,護送他們安全的離開。沈日初忙前忙後,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禮堂,他還是站在那裡,雙腿就像是有千萬斤重一樣,沉重得讓他提不起腳步。直到沈日初回到他的身邊,提醒着他:“四少,你怎麼了?我們回去吧?!”
他慢慢的轉過臉去,看着沈日初,看着她身後大片大片的空地還有一排一排的觀衆椅。這是一個築想夢的舞臺,也是一個實現夢的舞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力走到這裡,站到臺上。就算你已經站在了臺上,不到最後一分鐘,你的節目沒有表演完,都會有太多的變數。
他直接去了校長的辦公室:“李傾城的事情會怎麼處理?”
校長給他沏茶,一臉的惶恐不安:“四少,這麼大的事情,建校這麼多年以來,就沒有如此的轟動過。”
紀典優點燃一支菸,慢打斯理的抽着,漫不經心:“如果你要更轟動的,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校長的臉更是尷尬:“四少,不知道您與李傾城……”
紀典優眉鋒一掃,吸了一口煙:“頂多是開除?不過她非常喜歡貴校,到時候給她留一份交換生的名額吧。”
校長是見慣世面的人,當即臉上就笑開了顏,承諾:“好,好!一定照四少的意思辦!”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紀典優從所未過有的胃疼一直纏繞着他,沈日初給他拿了胃藥之後還是不見效果,又吞了止痛藥,最後還是疼的厲害,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好叫了家庭醫生。給他輸着液才稍微好轉,冰涼的液體一點一點的輸入進他的體內,淡淡的藥水氣息讓他覺得那麼的懷念。
沈日初一直照顧着他,同樣也是一夜未眠,兩個人毫無睡意就只好聊天。
“日初,我們認識多久了?”
她歪着脖子想了一下,笑道回答他:“快25年了。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記了,但還是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只有4歲,你也只有6歲。孤兒院的院長說一定要乖,要聽話,到時候就會有人喜歡我們,就會給我們一個家。所以院裡的小朋友們很多都聽話,其實大多數是故意扮乖巧。”她的笑在燈光下那麼的清晰,紀典優的嘴角也微微裂開了一個弧度。
“真快啊,時間一晃,已經過去25年了,這麼漫長的一段歲月竟然轉瞬即逝。”
沈日初倒顯得飛眉色舞:“25年來的時光裡,是我最好的時光。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時光。”她的眼睛裡面仿若有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又好像在往事裡品嚐着滋滋的甜。
紀典優話題趕緊的轉過:“日初,我記得,我有一次喝醉了,跟你有過一個約定。”
她擡起頭來看着他,微微一笑,明眸皓齒,燈光下的美麗讓她像珠寶一樣光輝燦爛:“那是4年前的五一節後,你喝醉了我去接你,你說如果我30歲的時候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你也沒有結婚對象的話,我們就結婚。”她說完之後站了起來,打開雙手,一個張開懷抱的樣子,對着他笑得無比開心:“你看,”她轉了一個圈:“我再過幾天就30了,我們彼此都沒有結婚對象。”
紀典優輕輕的咳了一聲,坐好,面色不忍:“日初,對不起,我當時喝醉了酒,家裡的人都開始給我務色對象。我一點也沒有想要結婚的打算,就和你說了那樣的話,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
沈日初整個人都沉了下來,雙手慢慢的垂下去,眼睛裡面涌上出的眼淚噙在眼眶裡,讓她看着眼睛的紀典優就像是隔着一個萬花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是我只把你的話當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欺騙我,我也不會相信除了你以外的人,這種默契已經讓我們走過了這麼多年,直到今天。”
她的哭泣讓紀典優的心情更是攪成一團,還在打點滴又想下牀去安撫她,可是又馬上止住了。這注定是一個讓人心痛的結局,一個不得不說出來的結局,勢必有人會傷心:“我打算結婚了,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刻像今天這麼想結婚過。”
“誰?李傾城?笑話!紀家會同意?明天的頭版頭條都會出來她的醜聞,就算你怎麼砸錢那些媒介,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紀典優不以爲意:“我是她醜聞裡的男主角,理當和她一起承擔。何況,她之前不也是口口聲聲嚷着要嫁給我嗎?仔細一想,我什麼都有了,紀家也不需要門當戶對的對象來擴大公司利益,和她結婚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以。”沈日初哭泣着吼了出來:“你並不愛她!爲什麼要賠上自己的婚姻,你只是對程瀟煩了,她與程瀟走得這麼近,一定會讓你憤怒,他們就是在挑戰着你的情緒,你怎麼能上這種當?!”
“就算我不愛她又怎樣,我還能愛誰?”他淡淡的扔出這句話,卻對於沈日初而言,無疑是個平地驚雷,炸燬着她體內的五臟六腑,他即使不愛李傾城,也不會再愛誰。他說得這麼的淺顯,這麼的明白,讓她生生的斷了一切的念想。
她像個守護天使在他的身旁,像個影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這麼多年來,這麼多個日夜,每天對着的人是他,想着的人是他,夜裡夢見的人是他。他是她的整個天空,整個快樂源泉。無論他曾經有多少女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有沒有結果,包括李傾城。
沈日初慢慢的轉身,一步步的走了出去,走下了樓梯,走出了客廳,走到了空曠的地方擡頭仰望着星辰,眼裡噙着的眼淚閃閃發光,也如同星辰一般閃耀。李傾城,想到這個人,她纖細的手指不知不覺的握成了拳,另一隻手擦乾了眼淚,迅速的恢復了情緒又轉身上了樓。
李傾城是在怒火攻心中又氣急改壞的暈了過去,這次昏倒,她做了一個夢。其實也並不夢,因爲夢裡的片段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回憶。
回憶裡的紀典優是在最初的時候,在林沫沫的安排下,他們一次次的碰在一起。原本只是想要求他放過李傾國,卻沒有想到,他的手段卻是這樣的殘忍,以至於到現在,她面臨着這現實裡殘酷的一切。某種感覺讓她甚至不願意醒來,夢裡的片段一直在那個慈善晚宴上,他的出手相救,拽着她的手臂讓她沒有跌倒,那一瞬間的禮花綻放,他英俊的側臉在煙火中或明或暗,還有那一瞬間的心跳急促。
李傾城希望自己可以永遠的停留在這個場景裡,再也不要醒過來,哪怕只是煙花一瞬,曇花一現,在夢中卻是如此的真實,真實的提醒着她,這一切是發生過的,來不及去品味就被更殘忍的現實衝擊遠去。
而另一方面的紀典優也在爲這件事情做一個全面的調查,畢竟他也算是這件事情裡的當事人。要查出來光盤泄露的路線並不麻煩。東西是在他的辦公室裡面丟失的,儘管整個世紀集團的保全設施相當的完善,可是他的辦公室裡卻並沒有安裝攝像探頭。
據秘書回答,發現光盤丟失的時間內,只有四個人出沒過他的辦公室,一個是林沫沫那天送來演出票;另一個是海棠來找他,在裡面逗留過幾分鐘然後離開;再來就是他的秘書跟沈日初。
林沫沫最先讓他否決掉的,而沈日初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何況她與李傾城之間無怨無仇,根本沒有什麼動機讓她做出這樣的事來。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在海棠的身上了。
電話響起來,紀典優看到來電顯示着林沫沫:“沫沫?”
“四哥……”
林沫沫的嗓音有些啞,情緒不好,即使看不到她的樣子,紀典優都可以想像得到她的表情:“是我,怎麼了?”
裡面有她小小的抽泣聲,哽咽的不像話:“傾城,她怎麼樣了?”
他就猜到是爲她的事,眉頭皺了一下:“還在處理當中,你好好休息。默非呢?”
“在旁邊……”沒多久,電話那頭換了人,常默非說話的時候,電話裡面出奇的安靜,應該是換了地方:“聽我說老四,沫沫的情況不太好,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之前排練的那麼辛苦又加上情緒不好,差點流產!要不是因爲她有流產的徵兆我們都不知道懷孕的消息,我已經給她學校打了招呼,暫時是不去了,我要帶她回英國休息一段時間。你也知道這丫頭就是倔,非要留下來幫幫李傾城,看能不能出點力……老四,不是我說你,你這事做的,真夠絕的!不就是個女人?你至於這麼不上道麼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媳婦最好的朋友,你成心的吧你?!”
紀典優被常默非的態度嚇得一跳,頭皮一陣發麻:“你聽我說,這光盤怎麼泄露出去的我還真不知道。但是我正在查,你放心,我肯定給沫沫一個交代的!還有啊,不管怎麼說,恭喜你了啊!”
常默非疼媳婦是圈子裡出了名的,這下子有了愛的結晶自然是喜上眉梢,紀典優只說了聲恭喜,語氣就軟了不少:“不是你?看來這事還挺麻煩的?我說,這丫頭不會是外面惹了什麼人吧?還有,光盤不是你泄露的,也是從你手裡流泄出去再曝光的,不管怎麼說你也有責任!還有,那光盤上的男主角,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紀典優一個咳嗽,瞬間面紅耳斥:“那啥,三哥啊,我這還有事我先掛了啊,有消息我給你電話!”說完之後趕緊的掛斷了電話,長透一口大氣!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沈日初不等紀典優回答,推門而入:“四少,出事了!”
聽到沈日初的語氣很急切,紀典優也很是驚訝,雙眸一擡,看見她:“什麼事?”
“剛剛程少爺致電說,傾城小姐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