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倒吊在了寢殿穹頂之上的顏歡適應了黑暗。藉着從明殿那邊傳來手電筒微弱的燈光,他看到三個紡錐狀的物體正垂在自己的左右兩側來回擺動。很明顯,那一定是同樣被卷鬚捉住的張若楠、錢袋兒和老吳。
卷鬚的倒刺深深刺入了顏歡的皮肉之下。顏歡慢慢覺得渾身上下越來越虛弱無力,兩隻眼睛的焦點難以控制地擴散開來。這是中毒的症兆,他擔心如果不能儘快從卷鬚中掙脫出來,或許自己和三名同伴就要這樣被毒死在這裡了。
“少東家!少東家!你沒事吧?”
朦朧中,顏歡聽到了錢袋兒的喊聲。他吸了一大口氣,這纔有力氣應道:“我應該——還好吧,你呢?”
錢袋兒說着便哽咽了:“額還好,只是吳老闆和張小姐都還沒有反應,不知道是不是已經——”
“什麼鬼東西,統統給爺滾蛋,滾蛋,滾蛋!”錢袋兒話還沒說完,身旁便傳來了一陣罵聲,正是老吳一邊掙扎一邊罵起了街來:“他奶奶的,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完了,胖爺我一世英明,竟會死在這樣一株植物的陷阱裡!”
看來這卷鬚上的毒應該都會讓人暈過去,衆人暫時還不會有生命危險。顏歡這才稍稍放了心。
“胡亂掙扎不是辦法,我們得動動腦子才能找到脫身的方法。”他努力勸老吳將情緒平靜了下來以節省體力,隨後順着那些黑暗中伸出的卷鬚看了過去。
所有卷鬚都是從一株形似菠蘿的粗大植物上生長出來的。這植物生在寢殿的中心位置,粗大的主幹雖只有寢殿高度的一半,但上面叢生的卷鬚卻一直蔓延到了高處,爬滿了整個寢殿的穹頂。
“這是‘雅塔維奧’!”老吳忽然緊張地嚷嚷了起來。
“吳老闆,你說這是個啥?”錢袋兒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雅塔維奧!曾經也被翻譯爲‘奠柏’。”老吳重複道。
“奠柏?這就是奠柏!我還以爲它是老頭子在我小時候編的故事
呢,沒想到天方夜譚居然是真的?!”
顏歡的驚詫莫名讓錢袋兒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啥雅維奧,啥奠柏,你們都把額說糊塗哩。這樹究竟會對額們做些啥嘛?”
“這是從大發現時代起,就一直流傳於各種恐怖傳說中的最著名的食人植物。但是古往今來,根本就沒人親眼見過它的真身。胖爺我雖然在研究各種超自然現象的過程中有看到過關於它的記載,但也一直以爲它是人們根據植物中的食肉種類所杜撰出來的。這種食人植物最早見於德國的一名探險家於1881年發表的文章。文章裡詳細描述了它是如何活生生吃掉一名女子的場面。”
聽老吳這樣一說,錢袋兒更加着急了,狠狠地打了個冷顫:“食人?額的神呀!那額的腳是不是已經被吃掉了,爲啥沒有感覺哩?”
“別瞎擔心了。其實,自然界裡有許多植物是吃肉的,會自己捕獵。只不過這類植物絕大多數都只能捕食一些小昆蟲,所以又被稱作食蟲植物。食蟲植物其實並不罕見,比如捕蠅草、豬籠草、茅膏等,但整個消化過程往往長達三週左右。而且早在1955年,科普作家威利•雷就已經指出食人植物或許僅僅是一個彌天大謊——”顏歡連忙安慰道。
老吳卻隨即打斷了他:“你這傢伙,咱們都已經這個鳥樣了,你還有閒心思來討論這植物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把咱們給吃了?還睜着眼睛說食人樹是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眼見爲實啊!即便是威利•雷本人,也沒有拿出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食人植物是不存在的吧?”
“吳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你小子就是太死板,不信這不信那的。胖爺陪着你出生入死,這都已經火燒屁股了,你還能放出這樣的狗屁來?!”
老吳沒來由的一頓臭罵,讓顏歡心中也忽地騰起了一股怒火。但他隱隱覺得這種怒氣如脫繮野馬一般在胸口衝撞的感覺似曾相識,似乎同之前在石樹上被瘋人果射中後的感覺有些類似。
雖然一時無法判斷這是否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爭吵對眼下的事態並無助益,於是顏歡硬生生地將火氣壓了下去:“吳哥你真的誤會了。我承認奠柏是真實存在的,這些卷鬚上似乎有毒,正在緩緩影響我們的大腦,你先冷靜一下!”
“爺不需要冷靜!再這樣繼續吊下去,胖爺我就算不被奠柏吃掉也要大腦充血歸西了。”可老吳卻仍罵罵咧咧,絲毫沒有緩和下來的意思。
這讓顏歡終於忍不住回了一句:“那你想到了什麼好辦法麼?就會動嘴不會動腦,難怪長得的這麼胖!”
“你他孃的敢再說一次,胖爺我這就開槍斃了你!”這下老吳徹底暴怒了,使勁在半空中掙扎了起來。由於他是最早一個被奠柏用卷鬚捲入寢殿中的人,此時中毒最深,已經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但老吳的最後這句話卻提醒了顏歡——自打在石樹上錢袋兒開槍救了衆人的性命之後,夏侯睿的那柄92式就一直被老吳揣在褲兜裡。這或許是眼下他們求生的唯一希望了。
“吳哥,你冷靜一下,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想到你媽個蛋!”老吳卻根本聽不進勸了。
“妹的,你仔細聽我說!這棵食人樹既然行動如此迅速,神經系統一定非常發達,所以八成也會怕疼!你要是能開槍的話,試着打它一下,或許就能讓它把我們鬆開了!試試看,或許還有生的可能,不嘗試,就只能等死了!”顏歡急了,大聲吼道。他看見老吳在卷鬚中扭動起了身子掏出了槍,而後又將握槍的手硬生生地從纏住自己的卷鬚中抽了出來,心中先是一喜,隨即卻發現對方竟是瞄準了自己!
“要死就一起死,爺這就送你一程!”老吳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顏歡大驚失色,急忙在空中擺動起了自己的身體。幸虧老吳因爲中了毒,號稱百發百中的他早已失了準頭,加上顏歡在空中的擺動忽左忽右,一連幾槍他都未能射中目標。子彈打在明殿的牆上,彈得蹦蹦亂響。
(本章完)